在掃平了江東之後,只要劉表別故意送地盤,劉封還是想着休養生息,開展第二階段的夯實基礎計劃。
其中就有興修水利,大力提升生產等項目。
“父親,孩兒之前所組織的工匠大師們還研發了多重水車,水渠,人力渠等技巧設備,正好用在此次工程之上。”
劉封給劉備鼓勁道:“江北明年必然大旱,難道父親還能坐視百姓餓死不成?既然要賑濟災民,那爲什麼不把他們組織起來,以工代賑,一樣的花錢養活他們,還能讓他們幹活,只是多支出兩到三倍的糧食和一些錢財,就能換來整個淮南,甚至淮北在內的水利工程,何樂而不爲?”
災民只需要一碗粥,一天兩頓也能湊合,但以工代賑的開銷的確要多的多,至少得讓人吃上乾飯,偶爾還得有點油水。
“嘶……”
劉備聽到要兩到四倍的糧食支出,有些痛苦的呻吟了起來。
這才過了幾天的寬敞日子,又要咬緊牙關節衣縮食了嗎?
“如今州中錢糧可夠支出嗎?”
劉備開口詢問道:“你這錢糧可得海里去了。”
劉封卻是不慌,給劉備盤算道:“父親放心,如今州中府庫有存糧六十餘萬石,但今年秋收的收成卻能比去年還要多出四成。”
徐州的糧食這兩年瘋狂往外採購,光是荊州就輸入了一百多萬石,還有陳國、樑國等地,總收入已經接近了三百萬石。
如此巨量的糧食並沒有被劉備父子胡亂揮霍,幾乎將其中絕大部分都是用到了各地屯田上。
再加上徐州府庫的加成,這兩年至少得有三百五十萬石糧食用在屯田一項上。
如今徐州的糧食產量已經恢復到了巔峰期的八成,今年預估能產糧一億五千萬石左右,按照三十稅一,以及五五分成等屯田手段,大致能夠有七百萬石左右的田稅。
可這個數字並不是真正能夠交到府庫之中的,徐州本地的士族豪強會吃掉一部分,大約爲八十萬石左右,這部分主要是民戶的三十稅一部分。
相比起來,屯田戶因爲沒有士族豪強插手,再加上劉氏父子嚴厲管控,所以損耗很少。
總之,這兩部分的損耗,總共有八十萬石。
可千萬別覺得這些士族豪強吃的太狠了,這個數字已經是相當清廉了,完全是劉備蒸蒸日上,加上嚴格反貪所產生的結果。
要知道在陶謙主政徐州時期,真正能進府庫的數字,往往只有理論稅賦的一半,也就是三百萬石的田稅,最終送進州府糧庫的,只有一百五十萬石。
可想而知,僅僅只侵吞了八十萬石糧食的徐州士族豪強,是多麼支持劉備父子了吧?
剩下的六百二十萬石裡,要留吃二百萬石左右給各地的縣衙和郡府,這些不但是上下官吏的俸祿,也是他們行政的成本。
所以真正能被劉備所得的田稅其實只有四百餘萬石糧食。
如今徐州有兵將十多萬,最基礎的口糧就需要兩百餘萬,此外,還有萬餘匹戰馬,這又是相當於四萬士兵的口糧消耗,兩項一加,徐州最多隻剩下了六七十萬石糧食。
幸好有部分外州駐軍的口糧被當地所負擔,比如魯國和任城國。
同時,沛國、汝南、樑國和部分潁川以及現在所佔據的大部分江北,今年也能帶來不小的收成。
再加上各地庫存兩百多萬石的糧食,才讓劉備父子支撐了下來。
汝南是天下第二郡國,而且就連汝南黃巾都在種地,而不是流寇,因此汝南的糧食是值得期待的。
哪怕因爲剛剛佔領,還來不及消化,本地的士族豪強的胃口會比較過分。
但保守估計,汝南總應該有一百萬石以上的糧食入庫。
沛國如今全部入手,也是個人口大國,至少也能上交個七十萬石糧食。
潁川那邊雖只有五個縣邑,但都是上好的水田,上交二、三十萬糧食應該是大有希望的。
汝南的黃巾也是一般計算,數量比潁川還要多,那上交個三、四十萬糧食應該不難。
最後加上陳國答應的五、六十萬石的田賦,以及樑國最少三、四十萬石的田賦。
江北兩郡最少也能擠出八十萬石糧食。
這麼一算,今年劉備能積攢下近五百萬石的口糧。
再加上郯城、平輿,壽春的儲量。
只要想幹,還是能幹的成的。
以人均兩石的高強度口糧標準,五百萬石糧食,足夠僱傭二十萬人出來幹一年的活了。
整個江北兩郡國攏共纔多少人,經過袁術的霍霍,劉封估計能剩下五六十萬就算很好了,說不準只剩下三四十萬了都可能。
所以糧食方面是能解決的。
至於財帛,那更不用擔心了。
劉備父子日常飲食穿着雖然不算節儉,但絕對算不上奢靡,又從來不爲自己建造宮殿房舍,在天下諸侯之中,毫無疑問的當屬最爲節儉的一家。
徐州的錢財要麼就是用來購買各種物資,發展屯田,要麼就是犒賞將士,立功人員,要麼就是給上下官吏發放俸祿。
原本劉備還很講義氣,喜歡大手大腳的犒賞手下,後來也被劉封給勸住了。
徐州的府庫姑且不說,光是壽春就繳獲了近三億的錢財。
這也得多謝袁術盤剝從來不分士族、豪強還是平民,都是一視同仁,甚至越有錢剝削起來越狠。
畢竟窮人的錢哪裡有士族豪強的錢多?
聽劉封給自己分析完,劉備這纔對自己的家底有了前所未有的清晰瞭解。
不知不覺間,自己的事業竟然已經如此龐大了。
於是,劉備底氣一足,當即表態道:“既然你已經有萬全之策,那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吧。爲父永遠是你的後盾。”
劉封登時大喜,當即表態道:“父親只管放心,萬事有孩兒在,必不叫父親失望。”
劉備聞言,大笑良久,捋須嘆道:“我家麒麟子當有凌雲之志也。”
次日,劉備準備了一封奏表,備述擒拿袁術,搜獲傳國玉璽,平復江北大半區域的奏摺朝着雒中飛去。
同時,還有一封劉備彈劾劉表的奏摺也夾在一起,上奏朝廷。
這封奏摺裡,劉備控訴劉表越權干涉揚州事務,更痛斥劉勳亂臣賊子,視天子之土爲私產,竟以廬江一郡轉投劉表,而劉表竟欲接納。
不管有用沒用,先在小天子面前給劉表下點眼藥,同時也讓曹操和袁紹安安心。
兄弟連個江北都整不明白,你們別擔心我膨脹的太厲害。
隨後的日子裡,劉封一邊整頓軍備,南下厲陽,一邊參與芍陂曹的諸多會議,並且構想出一個連通淮南淮北的大工程。
經過激烈的討論,最終大家認可了劉封的龐大設想。
但同時,這個龐大設想也被分爲了三步走。
第一步自然是修繕芍陂,恢復壽春周圍整個淮南的水利工程。
第二步則是依託淮河,整理淮北,融入到淮南工程中。
第三步纔是依託長江,整備江北,徹底完善整個大設想工程。
劉封只負責提出一個總綱領,以及要求準則,具體的細節則交給了芍陂曹來負責進行。
劉封在壽春積極推動諸事推進,既落實了芍陂曹的任務和計劃,同時南下厲陽的大軍也已經準備就緒,隨時準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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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荊州襄陽,劉表的會議解散之後,衆人一起往外走。
此時蒯越、龐季、蔡瑁三個人走在一起。
三人都是眼下荊州一等一的四大家族骨幹,要是再加上黃祖,那就徹底湊齊了。
蔡瑁最先開口,他對着龐季叮囑道:“幼林,你回去之後趕緊準備,明日我們就得出發,走水路前往廬江,隨後你可至濡須口入施水,過巢湖,轉淝水,一路北上,直抵壽春。”
龐季點了點頭,忍不住詫異道:“明日就出發?如此倉促嗎?”
蔡瑁苦笑一下:“不着急不行,就這我還得擔心到了舒城時候,裡面坐着的還是不是劉子臺了。”
龐季大訝,以往蔡瑁對劉勳可是相當推崇的,怎麼會如此悲觀。
蔡瑁看了眼蒯越,見對方神情自若,卻沒有開口的意思,他便主動給龐季介紹起來:“先前在堂上的情況你也聽到了,別聽劉磐他們瞎鬧,不論如何,劉備軍就是輕易的拿下了壽春。”
隨後,蔡瑁砸着嘴,搖頭道:“這壽春城裡存糧百萬,精銳士卒就有近兩萬之多,還有四萬餘百姓,你讓劉磐他們去試試?我看他們就是把部曲都給打光了,都未必進得去壽春,更別說裡面的宮城了。”
這時候,蒯越突然開口,指點龐季道:“幼林,德珪所言乃是金玉良言。”
龐季這才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異度所言甚是,德珪之言,發人深省。”
蒯越繼續說道:“幼林此去壽春,切記八個字。”
蒯越這話不但讓龐季屏息凝聽,就連一旁的蔡瑁都忍不住放慢了呼吸。
可見蒯越之智,給了他們多深的影響。
蒯越倒是習慣了,也沒注意他們的表現,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不求建功,切莫有過。”
龐季小聲的默唸了幾遍,而蔡瑁眼中閃過一絲欽佩。
三人出了州府之後,分道揚鑣。
龐季在回到住所之後,立刻喚來僕人:“去,將山民和士元喚來。”
山民乃是龐季族兄龐德公之子龐樺,字山民。
士元自然是龐季的另外一個族侄,也是蜀漢粉意難平之一的龐統龐士元了。
很快,龐樺和龐統便來到了龐季家裡。
“山民、士元,明公有意,讓我出使徐州。明日一早,我便要同蔡德珪一起前往壽春,求見劉驃騎。此次出行,或能一見中原俊彥,我意帶你們二人一同前往。不知汝二人是否願行?”
龐季是龐家這一代中出仕官職最高的人了。
他的族兄龐德公名氣要比他大的多,但龐德公性情耿直,不喜仕宦,將資源讓給了龐季,自己跑去當了隱士。
龐統的父親則走的比較早,也沒有留下太多的資源。
龐家現在雖然還是四大家族之一,可幾乎就是龐季一人獨撐大局。
爲了家族,他勢必要開始培養起下一代了。
龐德公之子龐樺龐山民自然是首選,可龐山民的性格卻酷似龐德公,讓龐季很是擔心。
此時,龐統進入了他的視線,雖然此子不甚聰明,但長相樸實,性情沉穩,也算是一個不錯苗子。
聽到龐季的問話後,龐樺和龐統對視了一眼。
龐樺雖然性子隨他父親,但此時畢竟還正值青春,聽到能夠外出遊歷的消息,他內心還是想要參加的。
於是,龐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叔父,小侄自然是願意蠅附驥尾,隨您遠赴江淮。只是不知父親那處可否放行。”
龐季當即一擺手道:“你想去就好,你父親那邊,我自有說道。”
聽到這話,龐樺也就不再猶豫,當即稱喏。
龐統則是在龐樺表態之後,朝着龐季彎腰一禮:“統亦無異議,願隨叔父東往。”
“好!”
得到兩個滿意的答覆,龐季心情大好,當即一擺手道:“那汝二人趕緊回家準備,明日天亮之前,來我府上集合。”
第二日天不亮,龐樺和龐統各帶一個小童,揹着行李,來到了龐季府門前。
龐季很快就走了出來,帶着兩人以及兩個小童和十數個僕役護衛,直接來到碼頭。
蔡瑁這時候也已經整備完成,就等着龐季了。
看見他之後,趕緊招呼他上船,隨後揚帆起航。
比起回來時的逆水行舟,這次出發乃是順水,速度是逆水行舟的兩到三倍,如果風向合適,風力又大,甚至一日可行七八百里,可謂是行舟如飛。
就在劉表和劉備的奏表,以及書信都在前往雒中的路上時。
雒中的曹操也陷入到了一個巨大的麻煩之中。
這個麻煩來自於袁紹。
“荒謬!昏聵!”
曹操在堂上大發雷霆,對着袁紹破口大罵,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尊重,同時也更不見年少相交的情感了。
堂下諸人此時也大多臉色陰沉,別說勸慰曹操了,顯然他們自己都氣了個夠嗆。
之所以會發生這一幕,顯然是袁紹的奏表和書信抵達雒中了。
袁紹此番上表,言雒中殘破,又無人煙,宮殿樓閣盡數毀於兵災,最後總結成一句話。
雒中殘破貧乏,不足以奉天子。
因此,懇請天子移駕鄴城,袁紹願親奉天子,鞠躬盡忠。
同時,他還特地寫信給曹操,曉以大義,請求曹操支持他的想法,並勸說天子移駕,甚至還隱隱有威脅之語。
曹操如今也是一方諸侯了,袁紹居然還拿他當小弟一樣,甚至還提出如此荒誕的要求,還點名讓他去做。
這曹操如何能忍得了?
簡直肺都被氣炸了。
臨了,曹操咬着牙道:“袁本初有本事就直接帶兵來雒中迎駕,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絕不讓這小人得逞!”
“末將願追隨大將軍,絕不叫小人驚擾天子!”
曹操麾下一衆將領相當忠心,大有主辱臣死之感,一個個離席拜倒,紅着眼睛大聲表着忠心。
看見麾下衆將如此忠忱,曹操這才氣消了少許。
“諸位將軍快快請起,卿等忠君愛國之心,操已盡知。”
曹操當即表態道:“操必與卿等護衛天子,同仇敵愾,絕不叫小人陰謀得逞!”
也難怪曹操上下都能氣憤成這樣,實在是袁紹太不做人了,他這行爲簡直比後世夫目前還要過分,這直接是要拐了天子去鄴城啊。
這也就是仗着自己兵強馬壯,可他曹操又不怕他。
此時,程昱、滿寵已經回了兗州。
在座的文士乃是荀彧、郗慮、丁衝等人。
荀彧看見曹操消氣了,這才起身拱手道:“明公,天子居於雒中,可不僅僅是明公之意。”
曹操聞言,眼神登時一亮:“文若高見!”
荀彧的話讓曹操猛的醒覺過來,畢竟天子可不是他曹操一個人的,也有劉備一份的。
當然劉備也就有義務和自己一起守護天子,曹操不信劉備會因袁紹一封書信就把天子給拱手相讓了。
說罷,曹操站起身,緩緩的轉起圈來。
片刻後道:“我可私下修書一封,傳書玄德,告知其本初陰謀。同時再請天子下詔,駁斥本初,雒中乃是天下之中,爲我大漢國都。雒中宮殿損毀,自可命四方方伯進貢錢糧修繕,怎可輕言放棄?令其不許再提遷都之議。”
荀彧等當即應命。
曹操決定給劉備寫信,可在他做出決定的前一天,雒中就已經有好幾封書信奔着壽春而去了。
其中有黑胖子董昭的,有大書法家鍾繇的,車騎將軍楊奉的,還有衛尉周忠的。
可見劉封在雒中打下的人脈還是相當堅挺的,同時袁紹也確實不受待見,除了曹操外,還有大把大把的人不希望袁紹得到天子。
雒中的情況,此時江淮並不知情。
此時,因爲工程的不斷擴大,整個水利工程計劃已經不僅僅侷限於芍陂了,因此,芍陂曹正是改名爲水利曹,由劉備親自督領。
劉封在安排好水利曹的諸事之後,先鋒大軍也已經整備完成,開始動身向南進發,第一個目標就是厲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