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殺雞儆猴(六更爆發求首訂!)
古姜是戚縣人,在曹操第一次征伐徐州的時候,就從家鄉逃亡,幸運的避開了曹軍的屠刀,活到了現在。
古姜從小就運氣不錯,長大了之後在父母的安排下,娶了婆娘生了娃,原本以爲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了。
可曹軍的血腥改變了他的世界。
但從結果來看,他還是幸運的,畢竟能從戚縣逃出來的百姓並不多,更別說古姜還拖家帶口,更成功的在郯城縣裡找了個工,勉強能養活了年邁的父親和妻兒。
在得知徐州新任州牧劉使君想要屯田,召集民戶的時候,古姜猶豫再三,最終辭掉了僱工的活計,選擇了報名。
畢竟土地,是刻在漢人骨子裡的,對於古姜來說,一個能讓自己擁有土地的機會,值得用一切去換取。
古姜一家四口人,三個大人,一個孩子。
符合條件的古家,很快就被通知通過要求,被分配到襄賁縣屯田。
古姜一聽,有些高興,畢竟襄賁可就在郯城旁邊,靠着州牧老爺近些,總會更有安全感。
尤其當古姜聽說還是州牧老爺家的公子親自護送他們的時候,那更是喜出望外。
州牧公子要是常駐襄賁,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二月初三,經歷過一天的跋涉,古姜帶着家人在州牧家公子的護送下,來到了襄賁縣。
這裡有上好的屋舍可供他們居住,晚上還提供了一頓米粥,房屋內竟然準備了柴火和稻草供他們取暖。
古姜只覺得一切都是如此美好,讓他忍不住遐想起料理自家田地的美景了。
第二天,魯肅手底下的長吏們開始走街串巷,告訴他們安排的村落。
劉封特地交代了,所有人統統打亂,錯開分配,以免出現大姓霸村的事情。
這一點,魯肅落實的很不錯,古姜很快就被編入了溪山村。
這個村子距離縣城不遠,其實現在所有的村子都不遠,畢竟就這麼點人。
五百多戶被暫時分成了十個村子,並設置了兩個亭長,十個里長。
古姜非常順利的來到了溪山村,非常順利的被分到了田地,其中竟然有十畝地是水田,還有二十畝水澆地,剩下的旱地大部分也都是中田,僅僅只有十畝下田。
這讓古姜喜出望外,這可是足以傳家的根啊。
之前州府中宣傳說能每戶分田80畝地,他其實並不怎麼相信,覺得能分個一半,甚至30畝就已經是老天眷顧了。
可沒想到,州府說的話居然這麼準,一點都不缺額少份。
難怪州府的人都說新來的劉使君是個好官,不但打跑了屠殺咱徐州人的曹兗州,還大公無私,體恤平民。
聽說州府都沒有糧食了,劉使君還硬是找大戶老爺們借了糧食來施粥。
好多災民都說,如果沒有劉使君,他們早餓死在城外,餵了野獸了。
古姜雖然沒喝上那救命粥,但對劉使君一樣很有好感。
他一個平民,也無權無勢,只能遙祝劉使君長命百歲,多子多福了。
很快,答應好了的種子、糧食、農具都發放了下來,甚至還發了一條薄薄的被褥,只要在裡面塞上幹稻草,可是賊保暖的。
眼看着日子一天過的比一天好,古姜心裡自然是說不出的美。
可唯有一件事,讓他有些頭疼。
這麻煩事,就是他的老婆。
古姜的老婆原來姓陳,嫁給古姜之後,就成了古陳氏。
這女人哪裡都好,孝順公婆,體恤丈夫,疼愛孩子。
可就是心氣太小,不能吃虧。
但凡被人佔了一點便宜,那真是點了雷公似的,非要大鬧一番才行。
這一次,官府放糧食,原本說好了,像他們這樣的人家,每個月放糧四石半,兩個壯年勞力,每人一石半,古姜的父親給一石,孩子給半石。
這樣的糧食,足夠他們吃飽有力氣務農了,
可真發放的時候,古姜他們家只領到了三石三鬥糧食,有一石糧食不翼而飛,另外兩鬥是要孝敬給來分糧的長吏們的。
要沒這點東西,這糧可不好拿。
古姜有些鬱悶,自家媳婦咋就不明白這道理呢?
看看這溪山村四五十戶人家,有哪一家敢鬧騰的?
不都乖乖交了鬥稅,領了不足稱的糧食就算了?
雖說少了那一石兩斗的糧食,確實就不夠吃了。
現在外面天寒地凍的,也沒個野菜。
但大不了自己就少吃一口。
反正還沒到開春,農活不重,自己慢慢翻下地,總還是能對付過去的。
等開了春,野菜也多了,到時候多吃點野菜,糧食也就能撐到夏收了。
可要是你瞎咋呼,惹怒了老爺們,那可絕沒有好果子吃的。
無聲無息的弄死全家都是老爺們發善心了。
就在古姜蹲在門口慢條斯理喝着水,一邊胡思亂想的時候,遠處來了十幾個人。
爲首的是個年輕公子,皮嬌柔嫩的,看起來年歲不大,像是大戶人家的子弟,可穿着打扮卻是挺普通的。
隔了老遠,那公子的隨從就衝着這邊喊了起來。
“大兄弟,能討碗水喝嗎?”
這有啥不能咧。
老古站起身,衝着對方招了招手,然後回屋重新打了水出來。
這天氣喝涼水肯定冷的慌,老古家也不可能爲了喝熱水而浪費柴火,也正是這個原因,老古剛纔喝水才喝的慢條斯理,其實也是冷的喝不下去。
很快,那羣人走了過來,古陳氏這會兒也不多話了,躲進了屋子裡。
其中一個男子先過來,遞上幾個銅錢:“大兄弟,冷水着實喝不慣,麻煩您給燒甕熱茶。”
古姜沒收錢,笑着回答道:“不過幾碗熱茶,要不了這些,你們等會,我叫婆娘這就生火。”
裡面的古陳氏明顯也聽到了話,也不用古姜去催,徑自就去了廚房生火。
等着熱水的時候,閒着也是閒着,來人開始找古姜攀談起來。
當聊到分地事情的時候,古姜嘴角就翹了起來,怎麼壓都壓不住。
只是對方突然話鋒一轉,詢問起糧食夠不夠吃,還說州府那邊可是出了好大的力氣,纔給他們提供了足額的糧食。
古姜微微一愣,低着腦袋裝沒聽見。
古姜沒說話,可他婆娘卻是忍不住了,直接把門簾一掀走了出來。
“說好的四石五斗糧食,到手才三石三鬥,這冬天裡也沒地野菜可挖,就是現在少吃點,可等了開春幹活,餓着肚子可伺候不好田地啊。”
“三石三鬥?”
年輕公子來了興趣,好奇道:“州府當初可是答應的明明白白,每個成年勞力一石半的口糧,老人和八歲以上的孩子一石口糧,八歲以下孩子半石。你們真就只領了三石三鬥?”
古姜瞪了自己婆娘一眼,可她話都說了,現在再遮掩也沒用了。
聽見年輕公子的的問話後,只能苦着臉點頭道:“給了三石五斗糧食,領糧食的時候,每戶人家要再抹掉兩斗的損耗。”
年輕公子明白了,這不就是東漢版本的漂沒嗎?
沒錯,這年輕公子正是劉封。
這次帶着潘璋以及幾個護衛親隨離開襄賁縣城,就是想走訪一下各處村子,問問土地、糧食和各類物資的發放情況。
只是情況很不盡人意。
走訪下來,竟然是古姜這個村子實給的糧食最高。
最少的甚至壯年勞力才能得一石糧食,非壯年勞力無糧食可領。
即便這樣,這些人依然歡天喜地,雖然也憂心開春後能不能扛的住繁重的農活,但至少生活已然像是有了希望的樣子。
看來我和父親的三聲五令,以及子敬的諄諄教誨,還是抵不過錢貨誘人啊。
劉封之前也想過,這麼大的物資發放,必然會有人想要從中漁利,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只是他總覺得,州府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又幾次三番的叮囑這些長吏,總會有些效果的吧?
可這結果,真就沒人把他和劉備當回事啊。
劉封心中殺機沸騰,臉上卻是掛着笑容,繼續與古姜一家聊天,等到熱水煮沸之後,喝了碗茶水,然後留下十文銅錢後才轉身離開。
劉封走後,古姜忍不住想要責怪媳婦多話:“伱胡扯個啥,你就不怕多嘴多舌,給家裡招來禍害?”
聽到禍害兩個字,還倔着腦袋的古陳氏一下子氣餒了,囁嚅道:“還不是糧食不夠吃,等開春了幹起活來,你怎麼抗的住。”
古姜原本還打算再數落幾句,可聽到媳婦關心自己的話後,最後也只能化作一聲苦澀的嘆息。
而另外一邊,離開的劉封已經準備返回縣城。
這一次他出來,已經走訪了附近兩個村落。
加上之前已經走訪了的八個村落,到今天爲止,劉封已經把第一批十個村落都給走了一遍了。
結果就是,僅僅只有下山村一個村落的口糧補助是全額發放的。
除此以外,情況最好的就是剛剛去的是溪山村,發放了三石三鬥,最差的則是水澤村,竟然只放了兩石。
這樣的結果讓他既無奈,又憤怒,也有一絲帶着苦澀的欣慰。
劉封之所以無奈,是因爲這些情況的發生,早就在他的預計之中,卻很難避免,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
因此在調人之初,他就特地吩咐選人時篩選掉了一些背景比較深厚,出自徐州大家族的官吏。特地挑選了一些沒有背景,出身寒門的小官吏。
無奈的是,他雖然知道這時代的官吏是如何的腐敗,可他還是三聲五令,甚至做主額外補貼這些官吏俸祿。
可結果依然讓他失望,哪怕他不想殺人,這次恐怕也得大開殺戒了。
唯一一點欣慰,就是來自於下山村的官吏,總算還有一個有良心的人。
劉封回到襄賁縣後,直接去找了魯肅,跟他把這情況一說。
魯肅頓時也是怒髮衝冠,恨不能立刻把那些蟊賊全部砍了。
隨即,魯肅拜伏在地,向劉封請罪道:“屯田,乃肅之職責所在,竟出如此大案,罪在於肅,請公子稟明明公,可將肅一併處置。”
劉封趕忙上前將魯肅攙扶起來:“子敬先生這話從何說起?父親讓子敬先生掌握全局,而襄賁縣乃是我具體在負責。這些官吏不但都是我挑選的,下放糧食也是我安排的流程,與先生有何干系?”
劉封將責任全部攬在自己身上,讓魯肅很是感動。
可其實劉封並沒有說假話,這件事情確實和魯肅沒啥關係。
魯肅既沒有調動權,也沒有檢察權,這如何能讓他擔責呢?
其實這也是劉封故意爲之,倘若這次挑選出來的官吏都老老實實的,那現在就是劉封來找魯肅交權的時候。
但他們讓劉封失望了,因此劉封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代替魯肅當一次惡人,替他殺人立威。
相信有了這一批死雞,應該能夠嚇住後面那羣猴子一段時間了。
“子敬先生,此事還請全部交給小子,幾日之後,定會給先生一個交代。”
劉封安撫了魯肅一番之後,話題突然一轉:“對了,這次探訪,倒是發現了一個不錯的良才。”
“此人姓金名睿,乃是郯城縣的長吏,負責下山村的物資發放。據我所知,此人不貪不佔,全數發放,而且物資運輸過程中,也沒有額外的損耗,可稱良吏。”
魯肅點了點頭:“好,此人我已知曉,肅會酌情提拔。”
對於劉封一系列的舉動,魯肅要說心中沒有不悅,那肯定不現實。
他纔是劉備真正授予的襄賁縣縣令,同時還是屯田校尉。
劉封所做的這些事情,都本該是他該做的,事實上如果不是劉封分走了他的職權,他也早就下去私訪探查了。
只是考慮到劉封素來對自己尊敬,劉備又特地將他安排到自己這裡,自然是對他的器重和期許。
爲了回報主君的信任,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魯肅的城府極深,心裡所想,在臉上卻是絲毫沒有暴露。
畢竟這位可是湘水之盟時,偷襲荊南三郡得手之後,還能說服劉備繼續維持盟約的狠角色。
歷史上的單刀赴會並非二爺,而是魯肅,其還在會上義正辭嚴,避免了雙方的一場大戰。
雖然最後的和盟還是以劉備退讓維持聯盟,可這同魯肅又以極具戰略的眼光力勸孫權同意和談,維持盟約是分不開的。
要知道當時孫權已經很想撕毀盟約開戰了,而且還有呂蒙在旁大力支持,可最後這兩個人都被魯肅給說服了,可見魯肅的口才和眼光有多強。
最後孫劉兩家以湘水爲分界線,再度穩定了孫劉聯盟,一起抗曹,其中最大的功勞當屬魯肅。
同樣是偷襲,同樣是背刺。
爲什麼歷史上沒有人去攻擊辱罵魯肅,卻有許多人討厭呂蒙?
原因就在這裡。
因爲不論先前雙方有什麼矛盾,哪怕就當是劉備一方錯了,那麼一切的問題,也該在湘水之盟裡解決了。
雙方的盟約是經歷過劉備和孫權一起見證過的,是具有法律效益的。
當然,這不是說這盟約就不能撕毀了,但以偷襲的方式撕毀這份湘水盟約,那必定是要上恥辱柱的。
更別說呂蒙的短視,使得完全看不清曹魏當時在豫州戰區的空虛,他再一次的背刺,徹底砸碎了東吳和季漢最後一絲翻盤曹魏的希望。
由此可見,魯肅的城府、胸襟、能力和眼光。
可惜的是,站在魯肅跟前的是劉封。
他清楚的知道魯肅心裡肯定是對自己有看法了。
正因爲魯肅是一個極有能力,又有才華的人,這樣的人是不會心甘情願的讓人侵蝕自己的權柄的。
哪怕這個人是主上的兒子。
不過劉封不急,等到他把事情處理完畢,然後再歸還權力給魯肅,只怕到那時候,魯子敬的臉色會很好看。
不過現在,還是辦正事要緊。
“文向,文珪。”
“屬下在!”
徐盛、潘璋站了出來。
劉封下令道:“你們二人帶麾下銳士,去把除下山村外的長吏全部給我抓回來。”
“是!”
徐盛、潘璋應命,然後開始調撥人手,分頭行動。
此時的襄賁縣裡幾乎就是個空城,大部分的屯田民戶都已經分散出去,城內除了駐軍,就只剩下了各級官吏。
“你們幹什麼!?”
“來人啊,丹陽兵反了!”
“我可是陳家子弟,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不一會兒,縣衙內傳來了各種淒厲的謾罵聲、求饒聲、示警聲。
不過很快,這些聲音就匯聚到了劉封的跟前。
九個長吏,連同二十七個衙卒一併被捆綁了起來,送到了劉封面前。
“公、公子,我等何罪。”
“公子,饒命啊。”
劉封看着這些蟊蟲,朝着身邊的鮮于蘭、鄒凱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他讓薩合離從劉兒營裡抽調了四十名少年過來,準備參與屯田工作,積累治理經驗。
現在看來,正好可以頂替這些蟊蟲的位置。
鮮于蘭和鄒凱兩個人,是這一批少年裡最爲出色的,擔負起隊長的職責。
看到劉封的動作後,兩人把這段時間收集起來的罪證放到了這些官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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