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槿緊張地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她裝作隨意的翻個身子朝裡臥着,身子僵硬的厲害,神經更是緊緊的繃着,時刻注意那人的動作。
“呵。”
一聲輕呵,暴露了對方的身份,還有聲音裡的好笑。
知槿身子一頓,驚訝轉過身來,正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睛。
秦晉將手裡的夜明珠放到被子上,緩緩地收起笑意。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驚訝的想要張口去叫。秦晉似乎明白她的想法,飛快的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將她的喊叫給阻止了。
秦晉伸出手指,放在脣邊,示意她不要喊,在得到知槿的確定後才放開她。
秦晉也沒料到她今晚這麼晚了還不睡,以他這些天來夜探的結果來看,她是個早睡早起的人,沒想到今夜不但未睡,還將他抓個正着。
“秦、秦將軍.....深夜到訪....有何事?”她像個受傷的小鹿,怯怯的在黑暗中盯着他。
夜明珠的光亮很微弱,但這麼近的距離,也能看清楚她的表情,秦晉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知槿卻覺得這是個危險的動作,她擁着被子坐了起來,驚恐的看着他,好像下一刻他就會欺負她一樣......
難道是看上了她的美色?
就她現在這樣,也能吸引一個男人?
確實,就她現在這樣子,在秦晉眼裡充滿了誘惑。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呢?雖然長的漂亮,可是頭上那毛茸茸的毛髮減了不少分,可他就偏偏喜歡她當日穿着灰色袍子戴頂小圓帽,念着佛號的樣子。
隔了一世都還記得。那麼清晰。
“自然....”他聲音暗啞,盯着她露在外面的肌膚,渾厚而充滿誘惑道:“自然是來看心愛的姑娘。”
知槿被他盯的不自在,低頭一看,卻見自己因爲坐起來,露出了裡面的小衣,領口的地方露出瑩白的肌膚,此刻正被盯的發燙。
這種感覺讓她面上一熱,甚至忽略了他剛剛說的話。
等她回過神來,自己的手已經被人握住。
她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怔怔的任由他的動作繼續。
秦晉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完了笑道:“知槿願意嫁給我嗎?”
“嫁給你?”知槿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應該用驚嚇纔對。
半晌,她突然捂住耳朵,“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整個人坐在那裡渾身發抖。
外面傳來月回的詢問聲,秦晉無奈的看着她,沒料到她會突然大喊大叫,他匆忙站起來,將她攬進懷裡,“別怕,別怕。”
月回的腳步聲更進了,秦晉不得不鬆開她不捨的帶着夜明珠飛快的竄出窗子融入到黑夜中。
屋內還殘留着他來時的痕跡,甚至身上還有他身上淡淡的皂莢味。
他說:“別怕,別怕。”
“姑娘怎麼了?”月回提了一盞油燈進來見她怔怔的發愣,嚇了一跳,趕緊放下油燈快步過去,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察覺沒有發燒這才鬆了口氣。
“早些歇息吧,姑娘。奴婢在這守着。”月回說着扶着她躺下又掖好背角,見她還睜着眼睛,不由問道:“姑娘做噩夢了?”
知槿怔了怔回神看着月回,悶聲道:“秦將軍.....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下輪到月回愣了,她放下牀幃,坐在腳榻上想了想說:“將軍其實是個很好的人。我爹當年病重實在沒錢看病,我娘纔將我和月半賣了,將軍不知從哪得了消息,竟然將我和月半送了回去,還給我爹孃錢治病。將軍是個很好的人,只是外冷罷了。”
“那後來呢?”知槿突然來了精神,追問道。
“後來.....”黑暗中,月回停頓一下,似是想起了爹孃,悶聲道,“後來將軍打仗去了,我爹孃死了,我和月半無處可去,就自賣到了將軍府。夫人也是個好人,對我們姐妹很好。”
知槿聽着,心裡卻微微動容,一個上位者能看到貧苦人的不幸,並能公平的對待實屬不易。而且看來,那個冷冰冰的將軍,真的是個好人呢。
月回許是白日累了,很快睡了,可知槿卻真的睡不着了,滿腦子裡都是剛剛秦晉來痕跡。
慢慢回味,她突然又想起一句,他說:“知槿願意嫁給我嗎?”
一個護國將軍,願意娶一個當過尼姑的姑娘爲妻?
知槿皺眉,想不起來自己和他有多少緣分。九如庵中他分明對她很是嫌棄,來將軍府也只是因爲他喜歡吃她蒸的饅頭罷了。
怎麼突然就半夜來到她的牀前問她願不願意嫁呢?
這個問題,她從未想過,甚至她都沒有想過嫁人。相比嫁人,她更喜歡陪在江氏的身邊,陪着她就好,輕輕鬆鬆的。
可是秦晉的到來,似乎在告訴她,這樣的生活是不現實的,從她還俗的那刻起,甚至從她和師父將靜海埋了那時起就已經不可能了。她續了長髮,就是因爲以後要嫁人的。
嫁人呢,她會嫁給他嗎?
兩人差距那麼大,他的家人一定不會祝福他們吧,或許知道了這件事,夫人會不會將她攆走?
這個問題讓知槿很是擔憂,她捨不得江氏,不想因爲這事惹得她的不快。
也許秦晉今晚說的只是笑話也說不定呢。
胡思亂想着,到了天快亮時知槿才緩緩入睡,一夜難得的無夢,一覺到天亮。
因爲不用蒸饅頭了,知槿難得睡了懶覺。到了晌午,江氏過來了,神神秘秘的將一個小包袱遞給她。
“這是何物?”知槿驚訝的看着江氏。
江氏但笑不語,用手指了指包袱示意她打開來看。
知槿疑惑的打開,入眼是一團人的毛髮,知槿皺眉展開,卻發現是一個製作精美的髮髻,像帽子一樣直接戴在頭上的。她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怔怔的看着江氏。
江氏愛憐的摸摸她毛茸茸的頭髮,笑道:“你這頭髮好要很長時間才能長出來,在家還好,若是出門,就戴着假髮吧。”
知槿摸着假髮,心裡說不出的感動。江氏考慮的很周全,面面俱到,她是怕知槿出門在外被人嫌棄和侮辱。畢竟現在她的生活環境和以前大不相同,她以後的一言一行也會關係到將軍府的。
“過兩日咱們去臥佛寺倒是不要緊,女子出門戴圍帽的也不在少數,等那天你戴上圍帽就好,戴着假髮好看是好看總歸不舒服的。”江氏道。
知槿點頭,將假髮遞給月半,讓她收起來,兩人又說了好一會話才散了。
到了上香的那日,知槿早早的起牀收拾妥當用了早膳,接到翠柳的傳話,這才帶着月半出了門去了角門的位置。
上了馬車才知道,本來秦晉也是要一同前往的,只因臨時有事耽擱,纔沒能去,正好秦都放假不用上學,便由他跟着她們前去。
聽到這消息,知槿暗地裡鬆了口氣,而江氏則偷偷的觀察,看她的樣子像是害怕秦晉的樣子,心裡不免唏噓。自己的兒子什麼脾氣她清楚的很,面上冷的嚇人,又不會哄女孩開心。
而知槿鬆口氣是因爲那晚上兩人的尷尬,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已經不那麼害怕了,只是那晚上他說的話實在讓她不知如何回答如何面對他就是了。他不來,更好,免了她的尷尬。
但是車子慢慢滑行離開秦府的時候,知槿卻突然有些失落,竟然有些失落秦晉未來,她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過他了。甚至這幾天她熬夜到半夜,都沒有再等來他。
知槿微微嘆息,然後掀開簾子看向外面,不知何時,竟然下起紛紛揚揚的大雪,街道兩旁少有行人,匆匆忙忙間竟然到了冬季。
江氏也看到了,揚聲對車伕道:“加快速度,否則雪積深了就困難了。”
車伕加快了行程,奈何雪越下越大,但是此刻他們已經出城,再往回走,也一樣不好走。臨近中午,她們堪堪到了臥佛寺山腳下,由山腳到寺裡,是盤旋的回形山路,曲曲折折很不好走。
雖說臥佛寺因爲香客多,官府特意修寬了路,但是在山裡,這樣的路遇上下雪天仍然難以行走。
馬車到了半山腰突然晃動兩下不動了。
有人在外面喊:“夫人,車子輒住了,麻煩夫人和姑娘下來一下,好推車子。”
江氏皺眉看一眼知槿,邊扶着翠柳下車,邊說道:“沒想到這吉日竟會下這麼大的雪。”
秦都不懂這些卻小心的護佑在側,聞言撩開簾子扶着江氏下來。
知槿默默點頭,跟在她後面下去,外面已經是白色的天地,白茫茫一片,恐怕她們到了寺裡也會好幾天下不了山吧?
此次出行,人帶的本來就不多,車伕在前面趕車,幾個侍衛在後面推着。誰知馬車被雪一滑突然失了方向,整個車身竟都歪向路邊的懸崖。
馬兒嘶吼兩聲,似是因爲這樣的路面感到不安,侍衛見勢不好趕緊過來一起拉住馬匹。突然馬匹抖動兩下,雙蹄一滑腿一軟,朝懸崖栽了下去。
馬車套在馬上,侍衛們緊緊拉住,扔沒能阻擋住去勢。
“快撒手,別被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