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城外十萬大軍已經集合完畢,秦晉上馬回頭望了望不遠處的城門,轉身打馬前去。
此去山高路遠,知槿一定要等我回來。
秦晉這一走,知槿突然心空了一塊,有些不知所措。
當然有人也不想她太好過,秦晉這棵大樹一走,知槿沒了靠山,可樂壞了趙氏母女。再者趙氏明白知槿並非謝遠州親生女兒,謝遠州對這個名義上的女兒是何種態度,她是再清楚不過。
這不,秦晉這邊剛一走,趙氏就帶着丫鬟婆子一堆來了聞雪院。
若說聞雪院有些什麼人。除了知槿主僕三人再就是兩個粗使的婆子,當初倆粗使婆子都不將她放在眼裡,那時她也不在意,後來謝知航看不過去,求着謝老夫人給指了個做飯的丫頭過來,她們才解決了吃飯問題。現在見到趙氏過來,想必是給她下馬威吧。
昨晚一夜未睡,知槿白日裡很是困頓。月半和月回雖然不知昨晚她們將軍來過,但是卻也明白自家姑娘是因爲將軍遠行而不捨,於是用了早膳便睡了回籠覺,正睡的香便被月半叫起來。
“姑娘,趙姨娘過來了。”月半皺眉,這趙姨娘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知槿先是一愣,隨後便想明白了,做起來說道:“服侍我起來吧,去看看,左不過是找些麻煩罷了,不怕她。”
“是。”月半麻利的在內室幫她梳妝,前頭月回怒目而視對着趙氏很是不滿。
“趙姨娘將兩個粗使婆子撤走,這聞雪院的粗活誰來幹?”
趙姨娘還未說話,她身邊的大丫鬟翠珠先柳眉倒豎的叫喚起來:“呦,你也不也是丫鬟嗎?粗使的活計你來做不就好了。再者說了,這謝府,是夫人當家,派遣哪個女婢,哪裡容得你一個小丫頭說話。”
知槿被月半扶着從室內走出,不覺笑了,“翠珠姑娘說的是哪個夫人?我孃親嗎?”
翠珠張嘴便道:“自然是.....”話沒說完便意識到不對,趙姨娘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妾,是姨娘,哪裡當得夫人的稱號。她們私下裡叫也就罷了,這人前卻是忌諱....
果然,知槿冷笑的看向趙姨娘,“趙姨娘好厲害,這府裡的奴才竟然都爲姨娘驅使。竟然放着正經的主子不伺候,卻將姨娘當主母了。”
趙氏臉青紅一片,不由得轉手抽了翠珠一巴掌:“滾一邊去。”
翠珠委屈的捂着臉先跪下求饒,再滾到一邊去,怨毒的瞪着知槿。
知槿裝作沒看到,對這樣的奴才也不會同情,而是擡頭對上趙姨娘:“趙姨娘是想將兩個粗使僕婦派去其他地方?”
趙姨娘冷哼:“當然,我爲老爺分憂打理後院,自然要好生管理。現在家中中饋緊張,已經打發了一些僕俾,這倆僕婦姨娘我是打算送到老夫人那邊看管的,姑娘不要見怪。”
她說的不是假話,謝遠州是清貴官,因了這麼多年的積蓄才得了這麼一間大宅子,外間的鋪子田地什麼的卻沒有多少,又要養活這麼一大家子,自然是有些力不從心。
“姨娘既然是爲了祖母,那就隨意帶走就是了。”知槿笑道,反正這倆人好吃懶做,還監視着她,走了更好。
趙姨娘以前是想讓倆僕婦監視着知瑾,可現今秦晉已走,謝知槿無依無靠,她根本無需擔憂,只要日後慢慢磋磨便是,當然,頂要緊的是讓她吃些苦頭。不是以前是尼姑嗎,那以後過苦日子應該也過得了。
打定主意,趙姨娘又笑:“對了,知棉也大了,老爺說了,請桂嬤嬤與張嬤嬤前去教規矩,大姑娘您學了一年有餘了,想必已經學的極好。”
知槿笑着點頭:“極好,那桂嬤嬤與張嬤嬤就隨着趙姨娘去好了。”
趙姨娘心滿意足的將兩個僕婦還有張嬤嬤與桂嬤嬤,連同一羣子僕婦嬤嬤走了。知槿脣角的笑意斂去,絲毫不見喜色。
恐怕這只是開始吧。
月半憂心忡忡道:“姑娘,這.....”
知槿知道她擔心自己,此刻她卻暗暗下了決心,安撫道:“好了,無事。索性回春是老夫人送來的,趙姨娘還不敢動,你去告知回春,若是想走,我不留,若是留下,就必須爲我所用,若有吃裡扒外的想法,別怪我不客氣。”
月半答應一聲去了,知槿又朝月回道:“等知航下學,告訴我一聲。”
月回一喜,以爲她是要去告狀,歡歡喜喜去了。
不大的院子一下空了下來,有些空曠,院中的桂樹枝繁葉茂,好不熱鬧。
謝遠州下了朝便聽說了趙姨娘的所作所爲。若是對待親閨女,他可能會生氣,可對待那個野種,他卻絲毫不會心軟。能留她在府中已經不錯了,哪裡容得再給她配些丫頭,純粹浪費。
他剛換下官服,便聽小廝來報:“老爺,大姑娘將大公子叫去了。”
是找幫手嗎?
謝遠州心生不悅,又想起今日秦晉出征之事,這丫頭定是沒了靠山,尋找幫助了。
但是她也不想想,就謝知航這麼大點的孩子能幹成什麼。哼,她自己不過十五歲,沒有靠山的她,以後少不得被趙氏拿捏。
稍一思忖,謝遠州便道:“由着她去。但要管好下人的嘴,只要別污了謝家的名聲便好。”
謝知航一下學也是憂心忡忡,聽姐姐找她,忙不迭的過去了。
“你在外面等着。”謝知航回頭囑咐小廝,與等在門口的月回進去。
月回嘆氣抱怨道:“公子,今日那趙姨娘將聞雪院僅有的兩個粗使婆子也弄走了。”
謝知航驚訝,“連粗使婆子也不給?”怎麼說姐姐也是謝家的嫡長女,怎的如此對她?這件事情恐怕也是父親的主意,否則趙姨娘不會這麼有恃無恐。
小小年紀,眉頭緊皺,爲了姐弟倆今後的日子堪憂。他還好,每日上下學,父親爲了顏面又有祖母的照拂日子還過的去,可是姐姐呢?
如今姐姐的靠山秦將軍已經出征,秦大人又是不管事的主而且與父親多有齟齬。自己又是半大的孩子,母親被禁足根本見不着,祖母對姐姐更是不親近。父親是看準了這一點纔敢如此對姐姐的吧?
只是同是父親的孩子,爲何差別如此之大?爲何那日父親與趙姨娘說起姐姐是那般的輕蔑?爲何要扔了她?
謝知航不懂,他進了門晃晃腦袋,隨即臉上掛上笑意:“姐姐。”
“快來。”謝知槿朝謝知航招招手,“你能想辦法讓我出一趟門嗎?”
謝知航一愣,“出門作甚?”要知道定了親的姑娘等閒是出不了門的。
謝知槿眉宇間淡淡的,許久才道:“你也看到了,現在聞雪院連個粗使婆子都沒有,我想出去買幾個丫頭。”
“不用買,我去求祖母....”謝知航覺得這是小事,大包大攬。
謝知槿卻攔住:“使不得,祖母對我是什麼態度你還不清楚?左右都是府裡的人,少不得被趙氏敲打,就算來了也是監視着我,讓我不能自在。既然趙氏故意磋磨我,找我事端,倒不如我自己出去買幾個丫頭婆子使着,好歹也能培養成自己的人不是?”
見謝知航還是猶豫,謝知槿又道:“而且你也知道,秦將軍現在已經出征,我少了靠山,我自己若是不能堅強長大起來,未來的幾年豈不是難過?”
小小的少年,沒有絲毫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反倒像個老學究一般皺着眉頭,自己傢什麼情況,他也是知道,索性隨了姐姐的意,若是被追究起來,打不了挨頓打罷了。
“這樣,姐姐,咱們買丫頭進來肯定要經過父親同意,趙姨娘不過是個姨娘,我去求祖母,然後我帶你出門。可好?”謝知航問道。
謝知槿點頭答應下來。姐弟倆商量好了,謝知航便匆匆離去,而謝知槿則在打算着買幾個丫頭和婆子的事情。
當然,買丫鬟婆子只是小事情,重要的是她得找個法子讓手中的錢生出錢來纔是。
謝知槿一連等了幾天都沒有等來謝知航,月回去垂花門等了幾次也都是無功而返。
這日謝知槿正在屋內呆坐,突然聽門外月回叫道:“姑娘,不好了,大公子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