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三, 謝家小一輩的孩子出了孝期。黃曆上顯示宜嫁娶。
一大早,魏家遣了媒人敲鑼打鼓的帶着豐厚的聘禮去了謝府。前幾天魏夫人親自帶着魏成的八字到了謝府與趙姨娘交換了八字。合了八字後,今日下聘。
魏家財大氣粗, 在京城數一數二, 走在街上自然備受矚目。齊貞站在鋪子裡聽着外面的動靜, 微微搖頭。小夥計春城笑嘻嘻道:“掌櫃的外面可熱鬧了, 據說京城第一醜要娶媳婦了。”
“京城第一醜?”齊貞皺眉。
春城見他有興趣, 興高采烈的八卦:“可不是嗎,就是魏家大少爺魏成,其醜無比, 在京城再也找不出比他更醜的人了。”
“魏成?”齊貞驚訝,那個醜八怪, 那個當初陷害他的人。
春城點頭, 繼續道:“對啊, 唉,這人比人氣死人, 長的這麼醜居然對家是個清貴的官家。也是他命好,聽說謝家的姑娘漂亮着呢,這謝大老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要將自己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給這麼個醜八怪,還自降身份跟個商人結親。”
齊貞本來在思考魏成的事情, 乍一聽春城說謝家, 急忙問道:“哪個謝家?”
春城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 心想掌櫃的怎麼這般激動, 猶猶豫豫說道:“當然是戶部左侍郎謝遠州謝大人的嫡長女, 聽說以前做過尼姑呢,長的很漂亮, 可惜了,許給魏成這麼醜的人。”
齊貞頓時覺得手腳冰涼。幾年前他遭受魏成陷害,說他偷盜,幾年後好不容易有了穩定的生活,他又出來要娶她的恩人。
那個姑娘是那麼的美好,比仙女還要善良,怎麼可以嫁給魏成這個醜八怪。不行,他得想辦法通知姑娘,和她商量個對策才行。
另一邊當陽道裕王府。“什麼,居然是魏成?”顏如玉雙眼微眯,怒氣衝衝。早知道他就應該好好勸勸父王,也許這時候去下聘的就是他了,何至於便宜了魏成那個醜八怪。
兩傢什麼時候交換的更貼?魏成怎麼會見到她?謝遠州爲何會答應?
顏如玉啊的一聲將桌上的茶盞等物掃到地上,外間正在繡着荷包的採蓮手一顫,針扎進了手指頭,還不等她喊疼,裡面顏如玉已經叫了起來:“來人。”
採蓮放下荷包匆匆進去,映入眼簾的滿地的狼藉。
“過來。”
冷厲的聲音,不同於以往的溫和,讓採蓮禁不住顫抖,她慢慢的擡頭,正對上一雙充血的眸子。
冰冷的空氣催使着採蓮戰戰兢兢的靠近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曾經是那麼的溫柔,她和采薇都是他的通房丫頭,第一次時對她充滿了愛憐,還跟她說等以後生下孩子擡她做姨娘。
是什麼讓他變的這樣?前些天采薇身上的傷觸目驚心,她問了許久纔好歹問了出來。
一隻手猛的一扯,將她扯進一個冰冷的懷裡。緊接着身體懸空下一秒被扔到書房的小榻上,男子沉重的身子壓了下來,絲毫沒有溫柔和蜜意。扯開她的裙子,狠狠的刺入。
採蓮疼的臉都要扭曲了,可是她不敢開口叫喊,只敢偷偷的哭,身上的男人橫衝直撞讓她疼的要死。
“滾出去。”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感到要死了的時候,採蓮感覺到身上的男人已經褪去,她掙扎着起來,顧不得整理衣衫倉皇的出了門去。
顏如玉愣愣的看着亂成一團的小榻,空氣中還有萎靡曖昧的味道。他這是怎麼了?
上一次也是因爲那個姑娘,他將采薇弄的遍體鱗傷,這次還是因爲那個姑娘,又將採蓮弄傷。
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野獸,到了發.情的季節不管不顧。
那個姑娘今日被下聘了,是她自願的,還是被逼迫的?
父王說了,誰家的姑娘都行,唯獨她不行?爲什麼?
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和他真的就不可以嗎?
而裕王府書房內,裕王聽裕王妃說起這事只是微愣然後吩咐:“確實可惜了,等添妝的時候夫人多添些就是了,總歸是有緣人。”
裕王妃點點頭,口裡嘆着可惜。
謝府。
“姑娘,姑娘不好了。”
聞雪院位置偏僻,前院的嬉笑熱鬧並沒有傳到這裡,小丫頭知因匆匆從外面跑進來。
月回正在外間收拾東西,聽到動靜不悅的呵斥:“吵什麼?姑娘昨夜沒睡好,正睡着呢。”
知因委屈的癟癟嘴,湊近月回說了外面的事情。
月回本就是火爆脾氣,登時脾氣上來了,將手中東西一扔,擼起袖子就要往外走。
“月回姐姐....”知因害怕的拉住她的袖子,急道:“薛朗哥哥說讓咱趕緊通知姑娘的好,她主意多。”
月回張嘴剛想說話,屋裡傳來知槿悶悶的聲音:“進來說吧。”
月回瞪了知因一眼,擡腿走了進去。
知槿已經醒了,揉着眼睛坐起來,看向月回:“出了何事?吵吵嚷嚷的。”
“知因說剛纔去前院的時候薛朗告訴她魏家來咱們府上下聘了。”月回咬牙切齒道。
知槿淡淡的擡頭,“給誰下聘?”總不能是謝知棉吧,難道謝遠州賣了她?
“姐姐....”不等月回說出是姑娘你這外面傳來呼天搶地的聲音。緊接着謝知航踉蹌的跑了進來。
“姐姐...怎麼辦啊....”謝知航撲到知槿懷裡,無助的哭了。他恨自己很沒用,不能保護姐姐。
知槿有個不好的念頭,她震驚的看向月回,問道:“是真的?”
月回咬着嘴脣點點頭。
知槿的心一下冷了下來。自己在謝家就這麼不能被容忍。真的不容她,爲何當初一定要認回來呢?
她明白她不是謝家的孩子,覺得謝遠州當年扔了她也可以理解,可爲何不問她的意思就將她許配出去?
你不仁那也不能怪我不義。
知槿咬牙切齒在心裡想着,又看到趴在膝蓋上痛哭的知航,心一下子決定了下來。
“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怕,知航不哭。”知槿淡淡的笑着,卻不達眼底。
謝知航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覺得以前真的沒有好好地認識她,是啊,她是姐姐,很聰明的。謝知航擦乾眼淚突然想起什麼,站起來一拍腦袋:“對了,差點忘了,我下學的時候,齊掌櫃在國子監等我,然後讓我告訴姐姐想見你一面商量對策。”
知槿一笑,這齊貞倒是熱情。若是尋常的掌櫃,只要不耽誤做生意,管你嫁給誰呢。而這齊貞卻替自己着急,主動提出與她商量對策。
“月回,你先去打聽一下魏家的情況,晚上再讓薛朗去遞消息。”知槿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輕聲吩咐道。
月回答應一聲去了,到了傍晚纔回來。
“姑娘,那魏成其醜無比,堪稱京城第一醜。”月回端起茶杯大口喝水,喘息片刻回稟道。
其醜無比?知槿皺眉。
猛的她突然記起那日在英國公府見到的猥瑣男子還有他說的話,原來不是玩笑。
她的臉頓時煞白,心都要涼了,這謝遠州得有多恨她多討厭她啊,要將她嫁給這麼一個人。端看容貌,不只醜陋,還有不懷好意的笑臉,想想都要作嘔。
月回繼續道:“那魏成是韓國公府二房太太的親侄子,魏家主要是經商的,在京城仗着韓國公府的名頭也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等閒有人願意得罪他們家。而這魏成不但長相醜陋,人品更是差的人神共憤,自以爲帥的驚天動地,時有強搶民女的事情發生。”說着又憤憤不平道,“咱家老爺是不是眼瞎啊,竟然把咱們姑娘這麼好的姑娘嫁給這麼個噁心的人。”
“月回!”月半聽月回越說越不像話,瞪眼阻止。
月回吐了吐舌頭,縮着脖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知槿。
誰知知槿聞言突然笑了,說道:“可不是瞎了眼嗎。”可以說這謝遠州根本是被仇恨矇蔽了眼睛,連謝家的臉面也不要了。這件事情傳出去之後外面恐怕都會傳謝家苛待嫡長女了吧?
謝老夫人的孝期剛過,他就迫不及待的給剛認回謝家的嫡長女議親還緊趕慢趕的下聘,這是讓世人都知道謝家這點齷齪事嗎?
謝知棉也到了議親的年紀,謝家出了這等事,恐怕京城不管什麼樣的阿貓阿狗都會以爲娶謝家女很容易吧?
那些世家大族還會看得起謝家這小門小戶嗎?
知槿想笑,這謝遠州是腦子被驢踢了嗎?這般不顧臉面?
謝遠州顧不顧臉面,她不想管,現在她要考慮的是如何破壞這門親事。前幾天薛朗傳消息過來說南蠻那邊的戰爭打的很順,想必等不了多久,秦晉就能回朝。她要等着他回來,在他回來之前必須要保護好自己。
想了半晌,知槿對月半道:“你詢個機會去告訴薛朗,讓齊貞去收集魏家欺男霸女的證據,但凡魏家做的壞事,不管有的沒的,都收集起來,使人偷偷送到大理寺,直接送到大理寺卿袁紹手裡。”
月半點頭便往外走,又聽知槿囑咐道:“讓他捨得花錢,只要辦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