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兩人的心都在顫抖着。
蘇副省長帶着到家到第四棟,看見了鐵桿和諸多的刑具之後,蘇副省長終於忍不住了:“畜生,這些王八蛋,簡直不是人,都是一些孩子啊,他們就下得了手,要嚴懲,一定要嚴懲,不然不平民憤啊。”
柯小紫今天也在現場的,前段時間她就調到了刑警隊,這也是華子建給幫忙的,柯小紫說自己在治安大隊太無聊,天天都是抓賭抓嫖,站崗執勤的,一點新意都沒有,她鼓動這二公子,讓他來求華子建,硬是調到了刑警隊,不過對這樣一般的幹警,調動就很簡單了,華子建只是給公安局韓局長一個電話,事情就解決了。
現在柯小紫一直跟着蘇副省長和冀良青書記等人,今天她接到任務的時候,非常急促,幾乎沒有來得及準備,帶上照相機和電腦就跟着出發了,具體的情況她不是太瞭解,不過,有些情況已經知道了,比如說護礦隊員打死了7個少年,埋在了煤礦,護礦隊員中間,有多名通緝犯,柯小紫雖然是警察,畢竟過去在治安大隊接觸的這種重案不多,現在看見這些場景之後,臉色蒼白,她也已經吐了好幾回了,煤礦的條件有限,柯小紫只能硬撐着,還要寫報道。
按照蘇副省長的要求,冀良青給新屏市也做了安排,事情是瞞不住的,索性大方一些,冀良青要求市委宣傳部,組織媒體,有序報到這件事情,消息已經泄露出去,不可能保密了,如果沒有正確的輿論宣傳,可能會傳出來天大的事情。
而此刻,省裡的幾家主要媒體記者,已經在前往煤礦的路上了。
冀良青很快接到了宣傳部的電話,那面彙報說有人在互聯網上面發佈了簡短的消息,事情已經傳開。
冀良青馬上給蘇副省長彙報,蘇副省長就做了簡單的指示,說:“下一步對記者要本着公正的立場報道,我們應該透露給媒體的,就透露,不應該透露的,必須要保密。”
他現場指定了莊峰負責接待記者,省公安廳市公安局和大宇縣都抽出人手,負責接待記者,回答提出的問題,市委宣傳部直接負責所有媒體報道的動向,保證不出什麼問題。
冀良青舒了一口大氣,他生怕這件事情,蘇副省長要他負責回答記者的提問,現在可不好回答,讓莊峰去應付吧。
冀良青繼續陪着蘇副省長檢查和聽取彙報,蘇副省長細聽了接下來的調查審訊情況,面容陰沉,長遠煤礦瘋狂積累資金,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整個煤礦大都是鐵斗車推煤和人工背煤,根本捨不得投入資金進行改造,長遠煤礦應該知道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大事情的,但是,對財富的瘋狂令煤礦的管理人員鋌而走險,從目前掌握的證據看,外省來的打工者,在華劍星的眼睛裡,算不上是人,是用來賺錢的機器,至於護礦隊,更是煤礦的打手,當初絡腮鬍子到了煤礦,提出了建立護礦隊的建議,華劍星同意了,而且,人員的招募都是絡腮鬍子負責的,華劍星明明知道,護礦隊的人可能來歷不明,還敢明目張膽招募,什麼用心一目瞭然。
冀良青坐在一邊,心情非常沉重,煤礦的事情,自然有公安機關處理,而冀良青最主要的精力,在考慮煤礦的背後,究竟隱藏着什麼樣的秘密,怎麼才能讓華劍星開口咬出華老闆,繼而完成自己設想的那幾個步驟,這纔是冀良青最想做到的事情。
在休息的時候,冀良青叫來了張書記,兩人在礦區的一個空辦公室坐下,冀良青詳細的詢問了關於這個小老闆華劍星的所有問題後,站起來,走到窗口,看着辦公樓下那陡峭的山崖,久久深思。
張光明已經大概的猜出了冀良青現在想要幹什麼,因爲他反覆的在詢問這個華劍星的事情,他肯定也是想撬開華劍星的口,其實這也是張廣明想要的結果,憑心而論,自己和這個長遠煤礦是沒有太大的牽連,但現在局面很微妙,假如查不出華老闆和黃縣長的問題,很可能自己也要跟着受罰的,因爲出了這麼大的一個問題,總要有人來爲此買單結賬。
當初也是沒有想到長遠煤礦會有如此大的問題,要是想到這點,張廣明未必就會在開始那麼積極的參與到這個事情中來,因爲這團火怎麼燒,燒到誰,現在已經很難控制了,張廣明也有了一種後怕的感覺。
他說:“冀書記,我敢保證,這個華老闆肯定是有問題的,而華老闆的背後也有人支持。”
冀良青慢慢的迴轉身來,看着張廣明,心情鬱悶的說:“這誰都能看的出來,問題是要有證據,口供。”
張廣明嘆口氣說:“這個華劍星真的不好對付,已經從昨天突審到現在,他還是在頑抗着,就是不說實話。”
“是啊,在有的時候啊,你才能明白一句話,那就是仗義每多屠狗輩,比起他們這些人,我們很多人早就沒有了義氣和廉恥之心的,當然,我不是說他這樣對,只是。”
本來冀良青也是有點隱射張廣明的,這個大宇縣的書記,和自己總是若即若離的,是自己把他從一個副書記一手提拔到大宇書記的位置,但他從來都沒有想着知恩圖報,比起人家現在的華劍星來,都很不如。
但冀良青說到一半的時候,卻突然的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就打住了準備給張廣明長篇大論的話題,說:“你剛纔說華劍星剛有小孩了?”
張廣明說:“嗯,是的,年前生的,也就三個月大吧。”
“你還說他很愛自己的老婆?”
“是啊,他這個老婆是他過去的同學,在大宇縣文工團上班,人很漂亮的,過去華劍星追人家,根本都沒希望,這個女人很驕傲的,但後來華劍星在華老闆的提攜下,慢慢拽了起來,這女人才勉勉強強的同意了。”
冀良青就閃動着冷冰冰的眼神說:“這樣啊,如果
現在讓他老婆和孩子上山,來給他做做工作呢?”
張廣明一愣,這倒是個辦法,但他還是不無擔心的說:“萬一他老婆還是勸不住他呢?”
冀良青就坐在了張廣明的對面,陰冷的說:“現在就提審華劍星,告訴他,一會他老婆和孩子過來看他,只要他能配合交代,在處理的時候我們會考慮他的態度保留他老婆的工作,而且會適當的留下一些資金供他老婆孩子生活,如果他負隅頑抗,不僅他老婆工作會開除,我們還會罰沒他的全部家產,那時候,他老婆,他孩子就只有流落街頭了。”
張廣明很驚訝的看着冀良青,他沒有想到冀良青會說出如此直白的話來,他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冀良青見張廣明沒有說話,也明白他還在猶豫,就冷淡的說:“你自己想想吧,怎麼做你拿主意,但你不要忘記一點,這麼大的事情出來了,要麼是你,要麼是黃縣長,反正大宇縣總是要有人出來承擔這個責任的,這不用我給你舉例說明了嗎?”
說完話,冀良青就轉身離開了,他不相信張廣明會不這樣做,該說的話自己也都說完了,其實問題也很清楚的,只是對方太過頑固,適當的用點手段,給華劍星一點心理上的打擊,威脅,這本來也沒什麼錯,想你一個縣委書記,難道連這個輕重緩急都分不清嗎?
所以冀良青走的很果斷。
冀良青到了會議室的時候,這裡只有莊峰和黃縣長等人,蘇副省長鞍馬勞頓了一陣天了,在裡屋剛小咪,大家在外面這大會議裡都很安靜,其實這裡坐的每個人都很疲憊,幾乎他們昨天晚上都沒有好好的休息,現在坐下來,配合着會議室離得安靜,睏意就很快上來了,冀良青先是忍不住,迷上了眼睛。
這樣過了也不知道多長的時間,礦上臨時的餐廳就做好了飯,蘇副省長也被叫了起來,冀良青和莊峰等人也陪着一起到了煤礦的餐廳,簡簡單單的吃了點飯,情況特殊,所以沒有喝酒,吃的時候大家心情也很沉重的,不過就在吃飯的時候,冀良青卻發現張廣明不在現場,他知道張廣明幹什麼去了,於是冀良青就不已覺察的看了莊峰一眼,心中冷哼道:吃吧,你吃吧,等華劍星一開口,你就吃不下去了。
吃完飯,大家的精神就好了許多,一起又到會議室坐下,開始分析案情,聽取省廳等方面的案情彙報,正在這個時候,卻見張廣明匆匆忙忙的推門進來了。
沒有誰會留意他的出現,因爲他根本在這裡算不上什麼焦點人物,但冀良青卻會關注到張廣明的,他在張廣明進來之後,就再也沒有把眼光從他身上移開,冀良青在探尋,在猜測着,他想要看到他希望的那種表情。
不錯,冀良青看到了,看到張廣明掩飾在沉重下的一絲喜悅,就那麼一點點,但這對冀良青來說,已經夠了,完全夠了。
張廣明來到了冀良青的身邊,小身的說:“華劍星的老婆和孩子都上來和華劍星見面了。”
冀良青不動聲色的說:“怎麼樣?”
“華劍星已經招了,華老闆跑不掉了,華劍星還說,在他家的柴房裡,他有一份詳細的記錄和帳本,以及過去華老闆給他的簽字的指示。”
冀良青就忍不住笑了,但僅僅的笑了一下,就感到這個時候是不能笑了,必須有一個沉痛的樣子,所以他又端起了臉,垂下了眉,小聲說:“行了,你也吃點飯,休息一下。”
張廣明離開了,冀良青在思考着是不是應該現在就把這個消息告訴蘇副省長,還在他猶豫的時候,省廳的一個處長興匆匆的跑了進來。
房間裡所有人在聽到了這個華劍星開口交代之後,都爲之一震,當然,每個人的心態也各不相同的,有高興的,只要一開口,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再也不用如此辛苦了。
也有緊張的,莊峰和黃縣長兩人一下感覺到如雷轟頂,莊峰當時在喝水,卻不由的哆嗦了一下,茶水就溢出到了他手上,但他渾然未覺,他就覺得眼前金星晃動,大腦裡面一片的空白,這麼快就驗證了自己的想法了,真是無可奈何啊,在強大的專政下面,誰能不交代呢?
接下來華老闆也會交代的,黃縣長也會交代的,那麼最後自己呢?
自己一定要會交代吧?
自己收取了黃縣長很多好處,他一定不會保護自己了,這樣的大案,扯出自己才能減輕他的罪責,這誰都可以想象的到。
莊峰轉頭看了一眼黃縣長,他看到了黃縣長眼中從來都沒有看到的驚恐表情,看到他慘白的臉上汗珠在一顆顆的滾動着,莊峰知道,黃縣長已經完蛋了,沒有救了。
莊峰很沉重的離開了會議室,他的腦袋很亂,許許多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都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他有彷彿看到了小芬那張淒厲的臉,莊峰打了一個寒顫,裹緊了自己身上的禦寒服。
今年對自己真的是一個不好的年頭啊,從春節,到現在,自己就沒有過上一天安穩的日子,連女人,自己都突然的失去了興趣了,季紅來過幾個電話,自己都沒有情緒見她,而那個最讓自己揪心的電視臺明記者,自己也很久沒有想起過她了,好像就從那個夜晚開始,自己已經喪失了那種男人的功能。
絕望的時刻還是來到了,莊峰想,如果自己消失了,也沒啥更多的改變,新屏市會出現一個新的市長,季紅也會很快的找到一個新的男人,所以自己還要忍耐,生活是一種鬥爭的過程,自己的忍耐啊,讓自己痛苦無比。
莊峰突然就覺得很絕望,覺得活着很沒意思.在痛苦時,莊峰是期望有所依靠的,就象拉芒託說的:我象根藤,只有靠着別人才能站起來。雖然實際上自己是靠自己站了起來,但是這只是因爲沒有人能依靠,只能靠自己的緣故,其實我莊峰很想當藤,如果
可以靠別人能有足夠的安全感的話。
但就在這個時候,莊峰卻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剛剛被提升到新屏市刑警隊做隊長的陳雙龍,他正朝莊峰走來,顯然的,他也感覺到莊峰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了。
陳雙龍在莊峰身邊站住了,他們一起看着元方的山巒,很久之後,莊峰才說:“你看過日出嗎?”
陳雙龍搖搖頭說:“從來沒有在山上看過。”
莊峰點點頭,也很感慨的說:“嗯,是啊,但沒在山上看的日出應該不算日出吧?”
陳雙龍不大懂莊峰的意思,因爲現在已經只剩下晚霞了。
莊峰微微的笑了笑,說:“我看過很多次日出的,所以現在輪到我來看落陽了,唉,這人生的變化真是很大的,而你也一樣的,因爲我們都是夕陽西下的人。”
陳雙龍眼中也是很黯然,自己好不容易的,纔剛剛混上了一個副局級的刑警隊隊長,本來自己的前途還是很光明的,自己還可以繼續攀爬,還能當上局長,副市長,市長,乃至於書記的,但就因爲自己是莊峰派系的人,而剛好黃縣長也是莊峰的人,所以這個線就連在了一起,隨着華老闆的交代,接着肯定是黃縣長的坍塌,在接下來呢?莊峰也不言而喻的會出現危機,自己呢?
冀良青肯定是不會放過自己了,這一點毋庸置疑。
華子建呢?也自然不會讓自己好過。
尉遲副書記同樣的也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莊峰,自己很快就會被他們掃地出門的,或許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很多莊峰的人都會消失在新屏市的政壇上。
陳雙龍的眼中充滿了哀怨和怨恨。
莊峰默默的點上了一支菸,他沒有給陳雙龍發,陳雙龍也完全的沉浸在了自己的憂傷中,沒有想到給莊峰點上,莊峰就自己點上煙,慢慢的抽了起來。
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莊峰抽完了這隻煙之後,他一揚手,菸蒂就划着一道弧線,飛向了山崖下,那點點的煙火在晚霞的映照下也很美麗。
莊峰突然轉過身來,看着陳雙龍,眼中顯出了一種少有的堅韌,他說:“想不想永遠站在山峰的最高處?”
“想,一直想。”
“有沒有勇氣爲此奮鬥?”
陳雙龍很陰沉的說:“這根本就不用問,你瞭解我的性格。”
莊峰死死的看着陳雙龍說:“其實你以後可以當局長,可以當副市長的。”
陳雙龍大吃一驚,自己剛纔的想法怎麼莊峰全部知道了,他有點恐懼的說:“你知道我想什麼?”
“知道,這是每一個在你這個位置的人都會想,也必須想的事情,但大部分人是一定會失望的,因爲他們沒有靠山,沒有人提攜,而你不同,你有這樣的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把握。”
陳雙龍的眼睛就眯了起來,他冷冷的問:“真有機會?怎麼才能做到?”
莊峰沉默了幾秒,一字一頓的說:“明天一早,你邀請黃縣長在這裡看日出。”
陳雙龍眼中的迷霧就升起來了。
隨着華劍星的交代,案情就可以向華老闆靠攏了,礦山的辦公樓就成了臨時的辦案地點,華老闆也被控制了起來,而蘇副省長和冀良青,莊峰等人在天黑之後,返回了新屏市,現在他們留在山上已經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的,公安廳和新屏市公安局,以及武警接管了下面審訊的任務,他們只需要在等待幾天,案情就會清清楚楚。
晚上沒等蘇副省長等人回到新屏市,華子建就帶着幾個政府的領導在郊外迎候了,新屏市的政府招待所也準備了一桌飯菜,不是很奢華,但也絕對可以稱得上豐盛,等冀良青等人一到,華子建的車就在前面開道,一起回到了竹林賓館。
今天的酒還是有,但所有人都不敢放量大喝,就連冀良青也是表現的很沉重,其實他心中並不是如此,他已經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徹底的擊垮莊峰了,但他依然要保持低調。
蘇副省長的心情也是很沉重的,他一回憶起煤礦中那一幕幕的場景,他都感到反胃,感到想吐,所以今天的這頓飯吃的勉勉強強,大家情緒也都是很低落,簡簡單單的吃完了飯,蘇副省長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冀良青和莊峰想過去探望一下,也被蘇副省長的秘書拒絕了。
蘇副省長在對華老闆等人憎惡的同時,也是有點隱隱約約的擔心的,他和冀良青,莊峰等人一樣,對這個案件所帶來的最終影響還是在擔心。
身在官場上,其實說白了,就是身在一個複雜的小社會裡,這裡以及外面所有發生的問題,都會映射到這個小社會,一些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會在這裡發酵而變得難以預測,從自己的到了一些信息老看,長遠煤礦的問題是很可能轉移到莊峰身上來的,這個從今天莊峰的表現和情緒也是能判斷出來。
莊峰假如真的深陷其中了,對自己會怎麼樣?
誰都知道莊峰是自己推薦和選拔出來的市長,這個問題會不會成爲季副書記等人攻擊自己的一個契機呢?
還有,自己收到不少莊峰送來的東西,這其中不乏很多都是值錢的文物,特別是他送給自己的那個石刻,更是價值不菲,他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會不會成爲自己致命的隱患?
蘇副省長確實很傷腦筋,他也明白,自己必須密切的關注着案情的發展,隨時應對可能突發的一些問題。
所以這個夜晚就是一個所有人都難以入眠的一個長夜了,當太陽露出了第一線亮光的時候,新屏市的重要人物們也都早早的來到了各自的崗位,在冀良青和莊峰陪着蘇副省長吃完早餐之後,包括華子建在內的市委,政府要員們,都齊聚在市委的會議室裡,等着剛從山上傳來的審訊彙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