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猶如火牆般的烈焰猛的從地表乍然而出,其他人在召喚的時候,都是在召喚陣中最小的那一個結地裡浮現出自己的魔力屬性。
可是熾汐,卻讓整個召喚陣都燃燒了起來。且在轟的一聲巨響後,整個召喚陣竟突然炸裂開來。
從旁圍觀的同學,以及身爲魔導師的小百合都完全始料不及,從而被這股強大的衝擊力所掀翻。當他們從硝煙中站起來的時候,斗篷已紛紛被四散的火焰燒焦出無數個破洞,臉上也全部都是一片黑灰……
“……司,司徒熾汐。”小百合從煙霧中站起身來,被那股焦灼的氣味薰得乾咳了幾聲。
可當她來到召喚陣所在的地方時,卻發現站在原地的熾汐,早已被自己製造出的小規模爆炸,崩的小臉兒如一隻黑色的小貓一樣,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召喚陣。
“……我,我,我竟然什麼都沒召喚出來?!”熾汐在發現了呈現在她眼前的真相後,猛的驚聲尖叫起來。
那聲音尖銳的好像在用一根不鏽鋼的勺子,用力的刮蹭着飯盒的底端一樣,讓人聽了之後不止是刺耳,還有渾身上下都莫名而出的顫慄。
“小百合,讓我再試一次!”
回過神來的熾汐抓着小百合的胳膊搖晃着,這場考試裡,幾乎所有人都召喚出了自己的靈器,可唯有她竟然出了一場爆炸之外什麼都沒有。這是無論給她多少時間,讓她怎麼冷靜都難以接受的事實。
可此時小百合的臉,早已擺脫了用黑線來詮釋憤怒的階段了。因爲,此時的她,已經是滿臉的煙燻焦黑狀。
她撇開熾汐的手,面對着身後那羣和她同樣受此天降橫禍的學員們大吼一聲:“下課!”便氣鼓鼓的離開了這片空地。
只留下那羣在迷茫中,朝熾汐投去匪夷目光的C組學員。以及樹頂上眯着貓眼兒看着這一切發生的臨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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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藍的清澈、透明到幾乎失去了顏色一般。
小百合腳下穿着一雙高底的平跟鞋,腳步沉重之餘,還隱隱透出一種大地微震的感覺。
魔導師專用的辦公樓內,所有路過小百合身邊的人都對她投去一種怪異的眼光,然後紛紛避開她靠牆而走。
首先因爲整棟樓都在輕微顫動,其次,則是小百合那張黢黑的臉,以及幾根燒焦的髮絲上,還在不斷冒出一縷縷青煙。
突然,‘砰——’一聲重響打破了辦公樓裡的安靜。只見小百合怒氣衝衝的推開了位於這棟樓最頂層的一個房間的大門。
老舊的大門因被猛的推開,門軸出發出一陣陣‘吱嘎吱嘎’的響聲。小百合直徑走入後,便再次把門用力的關上。
樓頂棲息着的鳥兒,因爲這棟樓突然而起的晃動,被驚的紛紛飛走。
“不好了不好了,小百合導師又闖進學院長的房間裡去了……”
幾名見到此情景的魔導師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驚愕的站在走道上面面相覷了幾秒鐘,然後便紛紛朝樓下疾步而去,尋找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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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一臺辦公桌,幾個客座的木質沙發,一個老式的玻璃門書架,外加一個頗有古歐洲風格的電話,便組成這個龐大而有略顯得有些空曠的房間。
牆壁白的有些發灰,桌面上雖沒有明顯的灰塵,可整個房間看上去從擺設的佈置,以及種種跡象上都表明,這個房間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過了。但卻隔三差五的都有人來打掃,只不過清潔的都只是表面,內在的比如書籍,和辦公桌上的抽屜,都因無人碰觸而落上了一層薄灰。
“學院長,這工作我做不下去了!”小百合怒吼着,聲音裡滿是不爽與無處發泄的情緒。
“你又怎麼了?”
片刻停滯過後,只聞這空曠無人的房間裡,忽然不知從哪裡傳出一個緩慢而又略顯蒼老沙啞的男人聲。
“還不都是你,非要我去留意那個司徒熾汐。你看看,我都變成什麼樣子了。整天面對那些熊孩子,究竟什麼時候纔會有好男人發現我……”
小百合氣憤填膺的說着,然後一屁股坐在身後的木質沙發上。手指輕輕一揮,位於辦公桌上的那個水杯便騰空而起,緩緩朝她飄來。
她接過杯子便仰着頭一口灌了下去,可杯子裡除了灰塵以外,卻什麼都沒有。
“……咳,你這老傢伙,連點水都不留,放什麼水杯在桌子上裝蒜。”小百合低聲怒斥。
“我已經一個月沒有回過學院裡來了,怎麼可能會有水……”
沙啞而又緩慢的聲音依舊迴盪在這個房間裡,緊接着,只見辦公桌後的窗戶忽然大敞開來,墨藍色的絨布窗簾隨風揚起,忽高忽低的漂浮在空中。
直到這陣風平息後,一個彷彿虛空幻影般的黑色投影出現在了剛剛平復下的窗簾之上。
又黑又長的斗篷披在肩上,一頂帽檐極寬的魔法帽遮住了他大半的容貌。灰白色的鬍子從人中那裡蔓延而下,連同下巴上的鬍鬚,一直拖沓到腹部。整張臉除了眼睛清楚的露在外面,以及手背上的皺紋所印證出的蒼老之感外,在看不出其他。
“你這孩子怎麼總改不掉毛躁的毛病,瞧你那烏起碼黑的樣兒,說吧,你這到底是怎麼弄得。”
說着,學院長那好像水波里晃動着的影子一樣,顫巍巍的坐在了辦公桌後的椅子上,然後拿起桌上的菸斗。只見他另一隻手連動都沒動一下,菸斗中的菸絲便忽然燃起點點紅色的火星。一個個如洋蔥圈一般的眼圈便從他那鬍鬚滿布的口中,緩緩飄出。
“還不都是那個司徒熾汐,她竟然連一件像樣的靈器都召喚不出來。我真不知道你讓我看着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浪費時間麼?”
“我沒什麼目的啊,這件事的起因是什麼你應該比我清楚,當初不也是你第一個發現她體內所具有的潛在危險,纔來告訴我的嗎。”
學院長吸了一口煙,緩慢說道。
“沒錯,我當時是因爲她體內虛無之火的力量的特別留意過她。可是,可是她雖繼承了司徒家的虛無之魔,但根本就操控不來。這簡直就是在暴遣天物,又浪費我的時間!”
小百合一邊說着,一邊用魔力簡單的修復着自己被熾汐引發出的爆炸所燒焦的頭髮。
“虛無之魔,絕沒有你所想所見的那麼簡單。如今現存的各大魔力家族中,根本就沒有人真正見過那魔力的樣子。僅靠文獻記載,和你對那個叫熾汐的孩子目前的瞭解,是遠遠不夠的。”
學院長將菸斗中的菸絲磕在桌子上,然後伸出手,將那又長又大的袖口朝着地上輕輕抖了一抖。只見一個毛茸茸的黑色物體‘咕嚕’一下落在地上,一路滾着落到小百合的鞋邊。
“那你讓我怎麼辦,繼續讓她一次次的在學院裡搞破壞,然後用炸的把靈器從次元之門裡炸出來嗎!”
“當然不是,既然她召喚不出靈器,那就不要召喚了,反正像那種東西遲早都會有的。其實,很多東西不是清楚的呈現在眼前,握在手裡,纔是最好的。就比如我的新專屬魔使,雖不是很起眼,但做個伴什麼的還是不錯的。”
學院長放下手中的菸斗,一臉慈祥笑容的用手指了指正伏在小百合鞋面上的那個黑色的小傢伙說。
“你又收了新的專屬魔使?”
小百合一臉不耐的低下頭,將地上那個不起眼的煤球蛋兒用指尖拿起來,落於自己的掌心處細細觀看着。
“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的,你經常出去大江南北的走,不會就是爲了收集這種奇怪的魔使吧?”說着,她一副懷疑表情的看向學院長。
這時,小百合手中拖着的那個小傢伙突然身子一滾,從她的掌心驟然滑下。順着她身體的曲線一路來到她的大腿之上,翻滾了幾下之後,便又重新落回到地上,回到了學院長的手中。
“怎麼會,專屬魔使和現在的學院裡的學員們一樣,只要你能發現它異於常人的一點,便能培育出好的魔使。”
學院長說着,與掌心中的那個小煤球兒面面相覷,挺着那小傢伙在他耳邊一陣‘唧唧喳喳’好像在於其對話一樣發出,自己也隨着它的說話節奏而發出‘嗯,嗯’的聲音,並附和着他一併點頭。
小百合自知難以理解學院長的行爲,只覺得這老傢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創立學院後便做了撒手掌櫃,完全把學院都交給了這羣魔導師來負責。而自己則負責大江南北的到處遊玩,認領一些奇奇怪怪的專屬魔使到身邊。
“小百合,原來你喜歡穿黑色系啊。其實我覺得,還是淡藍色比較適合你,畢竟你的年紀也不算大,穿的潮氣蓬勃一點有助於緣分到來。”
就在他與手中的小魔使對話完畢後,學院長忽然一臉壞笑的,將目光移至小百合對她說道。
只見話音剛落,小百合瞬間便漲紅了臉,原本還霸氣十足抖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的她,迅速收回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筆直的坐好。
“……你,你這老不正經的傢伙,下次要是還敢對我說這樣的話,信不信我馬上從這個學院辭職!”
“既然你不想有下次,那就別在穿這種與你不相稱的衣物。那樣的話,我就沒有理由再爲你桃花運擔心了。”
學院長突然提高了聲調,一臉十分認真的表情對小百合厲聲說道,好似訓斥一般。
“去死吧你!不正經的老頭子,老混蛋!!”
小百合怒吼一聲,隨即將手舉起,猛的朝着座位上學院長的投影便砸了過去。
水杯應聲碎裂,而那道投影也因爲外界的直面干擾,而開始出現了一些細密的電波紋路。學院長的身體漸漸變形,扭曲。最終消失……
雖然像空島學院這樣大型的學院並不缺魔導師,可小百合的父親與學院長從小便相識。礙於這個情面關係,她纔在畢業後就一直留在這裡,替學院長記錄每年新生的資料,然後有什麼異常的話隨時彙報過來。
若不是如此,即便小百合從小的志願就是做一名魔導師,也不會留在這種不負責任的學院長手下,替他照看這裡。
小百合奪門而出,離開房間時,羞憤的擡起腳朝着房門重重的踹了幾下,才稍稍平緩了些心中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