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會在這!”
熾汐的雙眼睜得老大,窗外那蒼白的陽光毫無遮擋的刺進她的瞳孔中,讓那一片熾熱的猩紅色雙眸從而潛移默化的被轉變成一縷淡淡的暖橙之色。
只見她表情驚愕的將目光停留在教務處裡許久,卻遲遲都沒有將腳步踏入進去。好像是自己將要走進的地方是一個龍潭虎穴一般,驚訝之餘更必須處處小心謹慎才能繼續活下去。
“喂,笨熊,你在這發什麼愣呢?”
說着,臨楓也順着熾汐的目光朝裡望去。
可他剛一探頭,還不等看見房間裡是否有人,便只見一塊不明物體突然朝着他的臉便撲了過來。然後只聽‘砰’的一聲,那塊不明物體便因撞在了臨楓身體自帶的結界上,而迅速炸開,碎成了幾塊石屑掉落在地上。
“你們兩個要進來就大大方方的,別好像在動物園裡看猴一樣畏畏縮縮。”教務處內,小百合慵懶的聲音中略帶一絲尖利的怒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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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微醺的日光,教務處內的風扇在耳邊不斷的嗡嗡作響。
這樣的場景或許在普通人看來沒什麼異常之處,可就是這樣太過傾向於普通人的日常,才更加讓此刻坐在這裡的熾汐與臨楓主僕二人,心裡越來越覺得詭異。
熾汐用腳尖輕輕踹了踹一身筆挺的正裝,規規矩矩站在自己身後的臨楓。同時也微微擡頭,對他板了一下臉。
如果此刻突然闖進一個不瞭解臨楓秉性的人,那她肯定會在瞬間被臨楓此刻的謙恭外表所矇蔽。誤認爲他是一個標準的中世紀好管家,忠實如狗一樣的好僕人。
可真相往往如高樓墜落一般,讓對臨楓抱有此類幻想的人,統統連自己是怎麼摔死的都不知道。
只見臨楓雙眸微垂,又黑又濃的睫毛彷彿能接住冬日裡那細膩輕柔的雪花一般,昂首微翹着。可在他看到了熾汐對自己使得眼色之後,卻完全不做絲毫的反應。反倒是脣角微微揚起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笑顏,然後依舊目視前方。
暖風席面,熾汐只覺得安靜的坐在這裡好像渾身都不自在。兩隻小手放在桌子下,糾結的揉搓擺弄着桃瑞絲,不知道該怎麼率先打破這片僵局。
對面坐着的小百合翹着二郎腿,一頁頁翻看着手中的書。忽然,她‘啪’的一下把手裡拿着的那本書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彷彿全身都在側漏着霸氣。
“我說,你們兩個見到我就沒有什麼話可說嗎!”小百合開口問道。
“唔,其實剛進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問過了。”熾汐憋了半天,終於說出了進入教務處以來的第一句話。
畢竟打從熾汐入學的第一天開始,她就沒少在眼前這位魔導師身上吃過虧。心底裡多多少少的都對她這個人心存忌憚,雖算不上是害怕,可自從她與A組的魔導師發生爭執過後,便就更加顯而易見了一件事。那便是,這位魔導師發起瘋來,是連學院長都難以控制的瘋癲。
但熾汐始終覺得,小百合雖然脾氣不好,性格好像也因爲長期嫁不出去而有些扭曲。可她無論是明裡還是暗裡,卻都沒少幫她。所以好感與畏懼相互平衡了一下後,倒也能夠處得來。
“司徒熾汐,這就是你對前任魔導師的關心,以及現任魔導師的慰問嗎?你的態度呢!”小百合忽然提高了音調。
“……什麼?現任?”
熾汐衝着她眨了眨眼睛,一臉的不解。
“沒錯。我和學院長坦白了那天發生的事情,然後把所有責任都推倒了你和你身邊的那隻貓僕身上。”
小百合表情平靜,完全看不出是在說謊的樣子。她的那張臉,平和中卻又透着暗藏的洶涌,很明顯她此刻說的話是絕對的真實可信。
也正因如此,原本熾汐還心存感激,因她在教學樓破損嚴重的事件後,毅然決然的背下了所有黑鍋還被禁足。
但聽了剛剛的句簡短的話後,熾汐只覺得自己真的有夠蠢的,居然會相信這個不正常的魔導師會爲自己出頭。
“……既然這樣,學院裡傳言的那些你被禁足的謠言都是假的了?”
“那些話當然不會是空穴來風,不過在我坦白了你的事情之後,學院長酌情考慮覺得,你作爲現存爲數不多的遠古魔力繼承人,且又帶着些不太穩定的危險。所以便正式任命我,上任C組魔導師一職,方便對你們這種稀缺種族的照看。”
小百合欣然一笑,好像十分滿意這個處理結果。
但對了解她脾氣秉性的熾汐與臨楓來說,卻再清楚不過她這副看似溫柔的笑容背後,藏着怎樣一把寒光冽冽的刀……
可臨楓卻在聽完了小百合的話之後,表情在瞬間驟然凝重了一下。
因熾汐入學時本就沒打算公開自己遠古魔力繼承者的身份,而如今經過小百合這麼一散佈開來,要想不人盡皆知都很難了。
稀缺的血統,不爲世人熟知的魔力。恐怕這所謂的‘照看’,不過是說來好聽,暫且哄騙這隻笨熊的一個詞彙罷了。說的直白一點,便是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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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的學院長你見過麼?”在去C班的路上,臨楓隨口問道。
“沒有,聽說他行事低調,輕易不見學院裡的導師或是學院。就連畢業禮也從不露面的樣子。”
熾汐一邊填着小百合剛剛交給她的厚厚一疊的表格,一邊輕描淡寫的回答着臨楓。
因無論是升班還是降班,作爲所有學生的大家長而存在的空島學院,都必須100%的瞭解學生的一切。包括每個時期的魔力變化,家族名單。都要做詳細的記錄,同時備份在學院長的處一份。
“怎麼了嗎?”
“以小百合的身份,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能接觸到學院長,且讓他欽點指派爲C組的魔導師。這其中一定有些什麼不對。”
臨楓輕聲低語着,完全不似在回答熾汐的問題,反到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但熾汐現在哪有功夫注意這隻蠢貓在說什麼,光是忙着手中那左一張有一張的魔力、家族、以及個人魔力之源概括的表單都已經是應接不暇了。
她每填完一張,那張表格便會自己漂浮而起,好像被一陣風無形的牽引着似得,飄入空中,然後捲曲成一張細長的紙卷後‘砰——’的一聲消失在眼前。
其實上面所需要填寫的大部分家族資料和魔力概述,熾汐都早已不記得了。甚至於她父親的名字,也都已經隨着幼時的那場火災而燃燒殆盡。
可現在再次回想來,卻覺得有些諷刺。那場大火燒盡了司徒家的宅邸,燒光了一切記憶,還有可依偎的家人。但現如今,自己唯一能夠掌握的魔力,竟是——火。
握着筆的手忽然輕輕的抽動了一下,然後便迅速的恢復到正常的樣子。繼續認真的填寫着那些關於司徒家的那些,她早就不記得的事情。
“好了……”
突然,一直站在他身邊的臨楓猛的將她手中拿着的幾張還沒寫完的表單粗魯了搶了過來。
“你幹什麼!”
熾汐伸手要奪,卻被臨楓高高的舉過頭頂,任由她怎麼蹦着都難以拿到
“說你是隻笨熊你還真就是一點都不機靈,居然真的一項一項的填起來了。這種東西隨便寫一寫就好了,根本不會有人看。”
說着,臨楓順手也將熾汐的筆也拿了過來,順着高舉起的雙手,同時仰起頭,胡亂的在那一張張的表單上亂寫着。
緊接着,只見一張張白紙飄然而至空中,紛紛捲成了幾個紙卷後消失在這片天藍白雲之間。
“好了,都沒有了。明明就是分分鐘解決的事,你非要拖拖拉拉這麼久,真是有夠沒用的。”
臨楓見那幾張紙已經完全消失不見蹤影,悠哉的拍了拍手,然後迎着陽光慵懶的打了一個哈欠。
“你這該死的蠢貓,那上面可都是關於司徒家魔力的概述!你那麼亂寫一通,日後我被問起家族魔力而答不上來,豈不是丟盡了司徒家的臉!”
說着,熾汐怒斥着站在臨楓身前,擋住他的去路。
“那又能怎樣,要不然你也什麼都不知道,何必徒有其表的僞裝一層外衣。更何況,我作爲百年來守護司徒家的魔使,由我替你寫的話,反而更靠譜吧。”
臨楓不以爲然的說着,同時伸出手想撥開一個矮小的紙殼箱一樣的將擋在自己身前的熾汐輕輕推開。
“……那,那分明是你這隻蠢貓不肯告訴我有關於司徒家的事。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就算你一直這樣什麼都不說,我也不會放棄司徒家的魔力。更不會如你所願的解除我們之間的主僕契約!”
熾汐低着頭,聲音有些顫抖,且又明顯的透透出一股淡淡的火藥味兒。
長髮筆直垂落在腰間,好像要把她嬌小的身體全部包裹住一般。厚厚的劉海兒遮住了她的眉眼,但卻擋不住她緊緊抱着桃瑞絲的手,已握的有些發白。
自從在和光古鐘上臨楓第一次脫口而出解除契約之後,熾汐便對此一直耿耿於懷。
臨楓沒有說話,雖然這隻笨熊並不是他打從心底裡承認的主人。可至少他從未想過用熾汐此刻所想到的手段,來達到爲自己解除契約的目的。
「呵……這樣愚蠢而又無能的笨熊,竟是我的主人,我此生所能依附的唯一存在。」
臨楓心裡這樣想着,同時看着眼前莫名對自己產生懷疑,且氣到肩膀微微顫動的熾汐。鼻尖不僅發出一絲不屑而又輕蔑的呼氣聲輕輕傳出,隨後心情複雜的將熾汐留在身後,獨自走開。
被留在原地的熾汐在那裡呆滯了好一會兒,直到自己稍稍冷靜了些後,才緩緩的朝C組的教室方向走去。可是自己卻不清楚,剛剛的自己究竟是在爲了什麼事而生氣。
來到C班時她毅然已經遲到了許久,但老遠卻見到門外矗立着的一個黑色人影。走進一看,果然如她心中所想那般,是那隻蠢貓安靜的站在那裡,等候着她。
“蠢貓,算你還有點記性,知道在門口等我。”熾汐的語氣平和,好像這段時間來,與臨楓的爭吵,對話,包括這種形影不離,都已經成爲了好像每天呼吸一般的自然且必須存在的一種習慣。
臨楓沉默着,爲她打開班級的門。可剛一進入便只見小百合凶神惡煞的盯着正準備進入的教室的二人。
“不好意思,我們遲到了。”臨楓微笑着輕聲言道。
可就是這一句話,C班教室內女生在見到臨楓那如春風席面般的舒適笑容後,像是掉入了自己腦中的粉紅色漩渦裡一樣,紛紛輕點着頭,自語着:“沒事,沒事……來了就好……”
小百合頓時將目光收回,像機關槍一樣掃射着想入非非的女生。然後再次猛的轉過頭,怒視着臨楓,對着中間那排,靠像右邊的空座位甩了一下頭。好像是在說:“快給老孃滾到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