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汐,閃開!”
逸瞪大了雙眼對冰汐大喊着的同時,卻也迅速的擡起手將她猛的推離開自己的身前。
冰汐突如其來的被逸從空中推下,且體內還被注入了一股她在熟悉不過的溫熱魔力。心裡頓時涌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只覺身體斜斜的朝地面墜去,同時扭過頭,親眼目睹了那條白骨就這樣從自己的身旁擦身而過,然後筆直的穿透了逸的身體……
那一瞬間,冰汐第一次將自己的慌亂完全呈現出來。她不願相信眼前這個骯髒的怪物,竟會這樣奪走她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前一秒,逸的聲音還徐饒在耳邊,可如今眼前所呈現出的這一幕,卻也是她不得不承受的事實。
重重從高空摔落到地上的冰汐如一具失去了靈魂而又散了架的木偶,雪花順着剛剛空中墜落的軌跡,輕柔的灑下,掩埋着她的身體,以及眸中閃動的一絲晶瑩。
一滴血悄然滴落,在冰汐那白皙如雪的肌膚上,綻開呈一朵猩紅色的小花……
可躺在地上的冰汐並沒有因此失去了戰鬥力,那雙藏藍的雙眸裡,此時正是幾乎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殺氣。可無奈她現在的身體卻不能動彈半分。
因爲逸在剛剛推開她的時候,悄悄的將魔力之源打入了她的體內,暫時封存了她的魔力。且那一瞬間還在她耳邊輕言了句:‘沒事’。
那句沒事意味着什麼?是他有辦法逃脫,還是就此與自己別過……
冰汐的腦中一片空白,唯有這樣靜靜的等待。等待體內的魔力消散,在將這隻千刀萬剮了都不解恨的靈獸親手毀滅。
“會,會長……”
會場內的幾個人在看到這一幕之後,紛紛瞠目。直到停滯了幾秒鐘後,才呆呆的的盯着上方一陣白霧迷離中依稀可見的身影,已被貫穿了身體的懸浮於此。
霧氣徐饒,他們不知道落下的人究竟是誰,也不知道那被貫穿了身體的黑色身影又是誰。可無論是冰汐或逸其中的哪一個,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無聲的震撼,以及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壓力。
這時,只見地上那隻肥碩的章魚動了動污濁的眼球,乾癟的有些變形的肥頭好似呼吸一樣的向上浮了浮,卻也無法在恢復到原來的豐盈肥碩。
它甩了甩還依舊懸掛在觸手上的逸,確定他已經沒有什麼反應後,才緩緩的將那根滑順的白骨從他身體裡抽出,且還十分邪惡的在他的身體裡反覆的抽插了幾下的折磨着他。
突然,逸猛的伸出手,一把攥住了那隻插入自己身體的那根觸手!使盡全力‘咔’的一掰,那根滑軟的白骨觸手便應聲斷開。
這隻章魚疼的四處拍打揮舞着其他七隻觸手,逸也在空中隨着它疼痛的擺動而被甩動着身體。頭有些眩暈,眼前的視線也開始更加模糊起來。
他伸出手,緊緊的握住插於自己身體內的那節白骨觸手,咬着牙分奮力一拔。慘白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更加沒有生氣,而緊隨其後的,則是一縷噴涌而出紅光,閃過眼前。
那隻章魚迫於斷骨之痛,更加憤恨的甩動着那隻還束縛着逸的觸手。且每次甩動都故意朝着有物體阻擋的地方而去。但就在它擡起那隻觸手,準備從高空用力的將逸摔在地上的時候。
逸突然向上彎曲起身體,手裡握着那根剛剛從體內拔出的那節觸手,朝着纏繞在自己腿上的那根白骨,卯足了勁兒的揮了過去!
只聽耳邊‘咔嚓’一聲脆響,硬碰硬的結果便無疑是兩敗俱傷。
腿上纏繞着的那根觸手應聲斷裂,而逸也終於脫離了它的束縛,從空中直直的落下。而那隻章魚卻早已將自己體內積累的仇恨全部傾注在了逸的身上,此時它又怎麼能容忍這個傢伙再從自己眼前活着溜走。
瞬間,它揚起一隻離他最近的那隻觸手,一陣帶有腥臭氣息的風凌然飄起,對準了逸便撲了過去。
與此同時,留守於結界六個角落的人眼看着眼前再次從空中落下了一人身影,一時間有些慌亂的不知道是該繼續這樣用結界將這隻靈獸困於其中,還是該過去忙幫。
這時,只見一團燃燒着的幽藍色火焰忽然‘唰’的一下不知從何處迅速飛來。然後順着逸的頭頂擦馳而過,直逼那隻章魚污濁的眼眸而去。
‘撲哧——’
一聲烙鐵跌入冷水中的刺耳響聲隨即傳出,因力量極大,那隻靈獸的身體猛的向後滑動了一些,然後撞在了身後撐起的六棱結界之上。隨即便迅速的灼傷了那隻章魚的三分之一的頭顱表面。
逸微轉過頭看了一眼那隻吃了大虧的章魚,以及它那隻正被突來的火焰所燃燒吞噬的污濁眼球,嘴角揚起一絲淺淡的幅度。
「空冥之蝶,聽我召喚而出……」
忽然,一聲緩慢而又略顯漠然的吟唱之聲徐徐傳出。
隨聲過後,一羣大羣黑色的物體從從天而降,徐饒在聲音來源處的同時,也紛紛朝着那一片白霧籠罩之地迅速飛去。
黑色的冥蝶帶動着幾顆亮閃閃的微光,宛如漆黑的夜空中閃耀而至的璀璨星宿。
逸的身體被輕然接住,然後輕緩的將他放到了離那隻正因疼痛而發狂亂拍的怪物稍遠一些的地方。
“你這傢伙,是等着看我傷成這樣纔要出手是不是?”躺在地上的逸用手按着自己的傷口,吃力的欠起身體。隨後吐了一口嘴裡的淤血,朝着冥蝶飛來的方向投去了一個不滿的眼神。
“怎麼會,本來只是想着這像種小場面,夏洛斯一族的少爺一個人就能輕鬆解決,所以才一直觀戰至此。”
臨楓的聲音不溫不火的從會場門口的方向傳來,輕靈的聲音隨即在這個大而空曠的會場中蔓延着。
“小場面?”
逸的眉心皺了下,看了看四周隨處可見的血跡,以及幾個幾名不知是生是死的同校魔使,冷冷的撇了臨楓一眼。
臨楓瞧出了他的心思,卻似乎不怎麼想理會他這種不太滿意的情緒。只是將目光注視着那隻因受到連續攻擊而顯得面目更加猙獰,扭動着身體的那隻靈獸。
“逸少爺果然是沒什麼經歷呢。如今你所生活的這個所謂平衡的世界天秤,不知是由多少倍這樣的死傷所換來的,你又何必對我說的話顯得如此不滿呢?”
沒錯,臨楓是經歷了千年的時間流逝,經歷了無數廝殺,以及比現在更加慘烈的死傷中而存活下來的貓靈。他吞噬過數不清的妖靈,親手碾碎過那些因抵不過自己而被蓋上‘弱者’印記的一切。
死亡對他來說是那樣的不足爲據,而那隻此刻正輕輕旋轉在指尖的冥蝶之刃上,又同樣沾染了多少流不盡的鮮血才得以鑄成如今的魔力……
空靈的聲音,冷峻的面孔。隨着緩慢而又毫無溫度可言的話語,他的身體也逐漸從那層彌散的白霧之中顯現而出。
身後的尾巴輕輕擺動,驅散着空氣中這股噁心的腥臭。而熾汐則坐在他的肩上,看着四周狼藉的場景,心裡的愧疚無從掩蓋。
逸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站於自己眼前,一副居高臨下樣子的臨楓。沉默了片刻後,才極不情願的將目光緩慢的移至別處。
其實,他早就料到了臨楓會在自己敵不過的時候而插手進來,只是沒想到,自己竟能這麼狼狽的敗給這樣一隻‘畜生’。
少爺的面子和夏洛斯一族的榮譽,就這樣被一隻章魚硬生生的拉了下來,這讓他心裡有些不爽,慘白的臉上盡是淡然和冷漠。
雖然臨楓那一番冷血到極近毫無人性的話讓他不悅。可不能否認,臨楓的冷靜和決絕,則是他作爲一族的繼承人,所正欠缺的東西。
而且對於現在的局勢來說,他無暇浪費過多的時間用於這種事情的爭執。受傷的魔使需要治療,而會場的損壞以及那隻靈獸,也需要和學院方彙報過之後,在做處理。
“放我下來。”熾汐輕聲開口。
臨楓看向肩上坐着的熾汐,雙眸清澈且又堅定。他自知自己拗不過她,否則也不會由着她的性子進入這種危險的地方了。
‘咯噔’還不等臨楓伸手將她託下肩膀,她便率先一躍而下,鞋跟清響着碰觸在地面上,隨即也濺起幾滴小小的殷紅。
再看眼前的那隻章魚,此刻她正因爲被熾汐的虛無之火所點燃,從而驟然瞎掉了一隻眼睛,視力也大不如前。只是胡亂的擺動着,全無方向可言。
“熾汐……”
逸看着她朝那隻章魚信步走去,剛想要攔住她說點什麼。卻熾汐轉過頭,對自己投來了一個‘放心’的目光。
“帶他和那隻粉毛狗走遠點,既然是我召喚出來的東西,我就會讓它哪兒來的回哪兒去。”熾汐的聲音清冷孤傲,彷彿已有十足的把握能將這隻靈獸所鎮壓。
臨楓點了下頭,然後全然不顧逸渾身是傷的身體,一把將他抗在肩上,然後又朝着冰汐所在的方向閃瞬而去。
“你,你就不能輕點麼?”逸‘呲’了一聲,對臨楓粗魯的手法表現出興許不滿。可隨後就被那琥珀色雙眸中閃過的那道邪魅神色所鎮壓,乖乖的好似一條長麻袋一樣伏在肩上不再作聲。
隨後,臨楓迅速的將冰汐與逸安置在了會場上方有那條有護欄的走到上。
因爲那裡的地勢偏高,那隻章魚即便是在下面攪了個天翻地覆,卻也沒有那麼大的能力來‘隻手遮天’。且照目前的塌損速度來說看,短時間內這裡還是安全的。
「炎陽凝結於體,虛無斬時於形,吾以契約者之名,喚其形態——」
這時,只見熾汐一隻手輕攔着桃瑞絲,而另一隻手則隨着口中輕聲的吟唱傳出後,整個手臂便開始逐漸被一面足有一人高的幽藍色火焰所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