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冰汐話音剛落,逸便衝着熾汐微動了一下頭,並使了一個顏色。好像對她的召喚很是期待的樣子。
熾汐深吸了一口氣,剛剛要順着不遠處的階梯走下去。卻被逸猛的拉住手臂,拽進了懷中。
“喂,你想幹什麼。”熾汐擡起頭,在逸半彎着腰的懷中掙了掙。
“你可是我們這場「靈獸召喚」的壓軸角色,就這麼從樓梯上走下去也未免有失風範了些。”逸低頭看向熾汐,笑言道。
“不從樓梯走下去,難不成我還要從這裡飛下去不成!”
熾汐有些不高興,隨即猛的擡起手,胡亂的向着身後就是重重的一拳揮了過去。雖然兩人身高上是略有些差距,可畢竟逸是半彎着腰的姿勢,而這一拳便正好直直的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頓時,逸只覺自己臉頰一酸,眼角便滲出了幾滴欲出的淚花。可即便如此,逸卻仍然沒有鬆手,反而把熾汐攔的更緊了一些。
“你在不放手就別怪我在這……”
還沒等熾汐說完,只見逸甩了甩腦袋,嘴巴一張一合的動了一動。確定自己沒有這隻出手沒深沒淺,又早已暴戾成性的小蘿莉打個下巴脫臼後,才用指尖輕輕的指了指尹老爺所坐的方向。
“貓的耳朵可是很靈的,你不想被他看到的話,還是先乖乖聽我說完比較好。”逸的語氣極輕,只有貼的如此近的兩人才能聽到的細微聲音。
“我知道你和那隻貓又吵架了,同爲專屬魔使的主人,我想,我應該比你更有發言權來告訴你該怎麼探知自己僕人的心。”
逸眉眼微眯,笑看着依舊閉着眼睛靠坐在觀衆席的臨楓輕聲在熾汐耳邊說道。
“你這傢伙知不知道禮貌兩個字怎麼寫,居然爬門縫偷聽我說話!”
本來就還氣焰未消的熾汐一聽這話,火氣更是一股腦的竄到了頭頂。感覺剛剛那一拳沒有動用絲毫魔力的打過去,實在是太虧了。
“那種事情我可不會做,倒是你,不如把心裡想的事情告訴我。我也好藉此機會幫你好好試一試那隻貓的心思,怎麼樣?”
逸依舊是那副笑模樣,語氣不溫不火,絲毫沒有剛剛捱了那莫名的一拳而生氣。
“你都知道些什麼?”熾汐稍稍停頓了一下,不在強硬的試圖掙脫逸的雙臂,靜靜的聽他繼續說下去。
“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剛巧去休息室找你的時候撞見了臨楓。看他一副在剛吃了癟的醜樣子,我就大概猜到個七八分。”
逸說着放開了熾汐,而兩人在這裡對話的片刻,會場內的圍觀者卻早已等不及了。嘈雜聲開始徐徐傳出,就連冰汐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控制局面纔好。甚至連她自己心裡都在犯着嘀咕,“可惡,難道這隻短腳貓真的臨陣脫逃了。”
“場子也熱的差不多了,身爲最後的壓軸,也該輪到你出場了。不然被小冰汐知道是我拖住了你,又該罵我了。”
逸笑了下,眼角瞥過已經被吵鬧聲煩的有些坐不住的臨楓。
突然,猛的出手從腋下將熾汐高高托起,“去吧小熾熾,這是解除你心裡疑惑的唯一方式。同時,也是爲了我……”
隨着逸的聲音掠過耳邊,熾汐只覺自己的身體突然被托起,然後便乘風而下,迎着氣流的劃下而一併從高空中筆直墜落。
而逸剛剛的最後一句話,聲音卻被壓得很低,也很輕。彷彿只有他自己能夠聽到,瞬間便被下滑的氣流所淹沒無蹤。
所有觀衆只覺空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還沒等看清楚,便只見臨楓驟然睜大了雙眼,猛的站起身來一腳便踏上了座位前的欄杆上,準備閃瞬而去。
百米高的會場內,熾汐從空中遠遠看看臨楓那張冷峻的面孔驟然變得緊張不安起來。而當他的腳踏在欄杆上,準備朝自己奔來的時候。心裡竟莫名的浮起一絲得意和高興。
可忽然,臨楓站起的身體卻突然一動不動的定格在了原地,而此刻的熾汐卻馬上就要落到地面上了。
“放手。”臨楓厲聲回頭。
“我要是說不呢?”
臨楓矗立在原地,身後被一條「靈縛」無形的捆綁住了腰部,牽制着他無法移動半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熾汐從持續墜下,身體不斷的試圖掙脫,卻沒辦法逃出尹老爺的邪笑着的掌控之手。
“有些時候,潛能是要激發一下才能出現的,你太護着熾汐了。”
尹老爺說着微微一笑,依舊是單手拄着下巴的姿勢。這個深藏不露的人不知究竟在體內隱藏了多少魔力之源,竟能像這樣子輕而易舉的束縛住這隻千年貓靈。
逸在會場的高臺上笑盈盈的望去,好像這場好戲除了尹老爺的干預外,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無論是臨楓是否出手相救,這件事對他都是百利而無一害。他只需要靜默看戲便好。倘若真是順了熾汐的心願,他便欣然的收下這個人情。若她就這樣掉下去,那也只能怪那個姓尹的養父出手阻礙。
“真的要這樣摔落而終了嗎……”逸一邊想着,一邊將最後一句話隨口吐出,同時也將目光鎖定在尹老爺那張笑的令人心神不悅的面容上。
這時,臨楓自覺已來不及抽身而出。只見他突然伸出手在空中旋轉了幾下,冥蝶之刃霎時頓出人們的視線。
而這一舉動,就連尹老爺自己也始料未及。甚至沒有想到他居然跳過可吟唱,也沒感受到魔力的凝聚,幾乎是瞬間便將靈器喚出,把玩在指尖旋轉着。隨後,只見大片黑色的冥蝶徐饒着刃尖而出,在空中飛舞零落……
黑色的冥蝶朝着熾汐輕盈飛去,整個過程如一條黑色的瀑布從天而降,行雲流水般毫無一絲停頓和破綻。將她的身體輕輕托起落於地上,毫髮無損的落於會場中的召喚臺上。
“你這傢伙,我還以爲你臨陣脫逃了呢。”冰汐稍顯了一下。說完後她便退下了召喚臺,把施展空間全部都交給熾汐。
見熾汐上臺,靜待這一刻的人們猛的響起雷鳴般的呼喊聲。
而臨楓則長舒一口氣,冷冽的目光猛的看向身後的尹老爺,彷彿要一頭要將他一口吞入腹中才能夠解恨的野獸。
尹老爺攤了下手,收回了拿條束縛着臨楓的靈縛,淺笑。
熾汐定了定神,現在已經由不得她去想剛剛那突然出現的黑色蝴蝶是怎麼回事兒,以及臨楓明明已經起了身,卻爲何沒有過來救自己這種問題。
如今的當務之急,是這場靈獸召喚。
她先將手中的桃瑞絲放於召喚臺之中,緩緩伸出手將的食指指尖用牙齒輕輕咬破。微痛讓她眉心一緊,隨即鮮紅而又濃郁的血便順着她淡粉色的指甲流淌而下,滴落在召喚陣之中。
只見滴落在召喚臺上的猩紅色血液突然順着整個檯面蔓延開來,像是一條直通着鮮血之眼的河流,順着那僅僅一小滴的源頭而像有人在操控般的浮游開來。
臺上的人屏住呼吸,無一不期待、且盯着熾汐的一舉一動。
那滴血是召喚靈獸開始另一個時空之門的鑰匙,因爲靈獸會認準召喚自己而來的人的血液氣味,從而只聽從她的命令。於是這便成爲了事後召喚者用來束縛,和控制住所靈獸的關鍵。
「孤身立於黑暗,沉醉倒於迷茫,徘徊終於深淵,以吾之血將其中大門之後被喚醒,遵循契約之盟令,延承吾血唯此唯一出路——」
熾汐閉着眼睛,隨血液流淌在整個召喚臺上,被幻化成一個圓形的,內設爲日月兩種元素的召喚陣中。
靜謐的會場,熾汐只覺自己吟唱完之後,整個世界都彷彿沉浸在了一片死一般的黑暗之中。
她不敢睜開眼睛,並不是她不敢直視眼前她是否真的有召喚出東西來的真相。而是在這樣無聲的寂靜中,她怕自己睜開眼睛時,看到的一片如這片安靜相輝映的無邊黑暗。
突然,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尚未睜開眼睛的熾汐只覺得自己腳下一陣猛烈的晃動,宛如地震一般,圍繞整個會場而鑄成的玻璃都在這不斷的震顫中發出嗡嗡悶響。
緊接着,觀衆的略顯慌亂的叫嚷聲,以及一種冰涼而又粘稠的觸感撫像了熾汐的手臂之上。
她猛的睜開眼睛,只見眼前出現的既不是自己腦中剛剛閃過的黑暗,也不是會令自己羞愧,家族蒙羞的空無一物。反到是一直碩大無比的血紅色章魚,正沉甸甸的壓在會場中的召喚臺上,無序扭動着肥碩的身體。
幾條觸手在空中無序的擺動着,而那身體的龐大程度,幾乎是隨便伸展一下便能夠輕易的搭上四周觀衆席上的護欄,從而將其用力扯下,直接攻擊坐在上面的人類、或是魔使們。
圍觀的人還不是很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雖然很少見到有召喚出體積如此巨大的東西。可眼前的這隻‘海鮮’分明也不是什麼稀有的靈獸,而且又那麼噁心。
看着眼前的這一大坨黑紅色的大章魚真的是自己召喚出來的,而且那八條觸手上下襬動所帶出的一陣陣腥臭氣味,簡直讓她無法容忍。
熾汐不願,也不敢相信,腳下的步子緩慢的向後連連退去。
“……這,這種噁心的東西到底是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