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來到海洛蜜的後院,而這個小院兒也是圍繞着海洛蜜的主店而成,雖算不上大,但存放一些沒有的用的桌椅,卻也夠用。
院落的邊緣散放着幾個花盆,裡面種植着的並非藍色薔薇,而在這個城市中難得一見的,幾株不知名的黃色小花。
“學生會查出來什麼了?”
來到後院後,臨楓如同解放一般的甩了甩身後的尾巴。畢竟對於妖靈來說,要將這種與生俱來的一部分掩藏起來,那感覺就像是,在燥熱的夏天被強制穿上了幾套厚重的棉衣,悶得人渾身不適。
“剛剛冰汐接到學生會的通知,說監察部的人已經查到上次猩朱滿月時,混學院裡來的東西了。”
“這麼說,除了締洛之外,真的另有他人?”
說話間,臨楓用尾巴掃了掃後院中散亂擺放着的其中一把椅子,一副懶洋洋的模樣的坐了上去。
其實,這段時間的工作,的確是讓他這隻平日裡只愛在學院天台,或是在樹中閒散曬太陽的懶貓感到了一些超負荷的疲憊。
“嗯,不過……不是人喔。”逸好像故意賣了個關子一樣,緩緩的拉長了音調的側頭看向臨楓說道。
“什麼?”
聽到這裡,臨楓驟然睜開了那雙已經微微眯起,被陽光晃的有些迷離的雙眼,猛的來了精神。
“是靈獸……”
這時,身旁一直沉默着的冰汐突然開口說道。
……
夏季,總是在人們正享受着溫度適宜的春風時,毫無防備的侵襲而來,又在輾轉反覆中流逝而去。
正如同那場學院祭時泛起的硝煙還沒有完全散去,而那隻被熾汐召喚出來的大章魚,更是在現在重新被回想起的時候,對那時所切身經歷過那件事的每個人來說,也仍是心有餘悸。
可有時候時間就這樣,還來不及讓人稍作停留,就已驟然的跳入下一個畫面。讓你措手不及,毫無招架的餘力。
逸輕笑了一下,坐到了臨楓的旁邊。
午後,太陽煦暖。微風拂過海邊種植着的幾顆體型頗大的草葉。枝椏細條漫無目的地隨風搖動,伴着海浪時而襲入細沙之上的聲音,帶來微妙而又曼妙的響聲。
“怎麼混進來的,學生會有查到嗎?”臨楓問道。
“這個暫時還沒有,而且這次出現在學院裡的靈獸,與之前在學院祭時的那隻章魚略有些不同。它的沒有固定攻擊的目標,而且來去無蹤,監察部的人懷疑,是學院裡的人暗地裡召喚出來的。”
逸將雙臂放於自己的腦後,悠然的向後斜靠着。好像對於這件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過度擔憂。
“那你打算怎麼做?會長……”
臨楓扭過頭,故意一種很妖魅而又冷順的聲調稱呼了一聲‘會長’,頓時惹的逸渾身一激靈,好像全身的血脈都因這兩個字而噴張了一下。
“其實,關於上次學院祭被召喚出來的靈獸究竟是什麼,除了你我和冰汐外,並沒有第四個人知道它的本體是什麼。而這次在學院裡出現的靈獸,雖然聽上去並沒有釀成什麼危險事件,但我總覺得是……”
“是同樣被靈獸之源依附着的東西,是麼?”
還沒等逸把話說完,臨楓便一句話接了上來。
而逸也沒有反駁,或是在說什麼,只是淡淡點了點頭。然後便將目光落在了前面站着的冰汐身上。
“當時在場的人,我都已經用魔力暫時篡改了他們的記憶。但學院裡的那些A組出身的魔使們,我也不敢保證那能夠將魔力維繫多久。”
冰汐看出了逸想要問什麼,便側了側頭故意躲開他的視線,隨口答道。
畢竟出於私心,她並不想讓逸在和那種危險的靈獸再有過多的牽扯。但又礙於自己是逸專屬魔使的身份,如果逸非要攪進這樣的事情裡,那她也不能違抗主人的命令,或干預主人做好的決定。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夏洛斯一族的魔力向來比較平庸,可你的專屬魔使倒是與別人的有些不同。好像是專門爲了輔助你,而欽配的一樣。”
臨楓打量着眼前的冰汐,一直以來都是對她抱有一絲好奇,但這終究是別人家的事情,就算他好奇心在旺盛,也沒有那麼多閒情逸致去多加猜測。
“還好啦,冰汐對我夏洛斯家族來說,的確是個特別的存在。”逸笑了笑,對這個問題沒有深談下去。“不過,如果這次的事情真與熾汐上次召喚出的靈獸有關的話,你打算怎麼做?”
“呵,很簡單啊。無非是來一個,殺一個,絕不留後患……”
不遠的海邊掀起一層大浪,浪花四下飛濺而起。臨楓的琥珀色的雙眸,也隨着這個大浪襲來,閃過一絲凌冽。
……
海洛蜜二樓的閣樓上,熾汐換下那身沾滿了棕色咖啡漬的白襯衫,隨手把它扔到一旁,遮住了玻璃罐內變成了小烏龜的締洛身上。
“熾汐,你爲什麼總是要來幫我……”玻璃罐內的締洛用爪前細長的指甲輕划着玻璃,溫順的聲音中更透出一些害羞。
“幫,幫你就幫你,哪兒那麼多爲什麼!倒是你,別再老被那隻貓捉弄了。”
熾汐轉過頭,看着那個被自己剛剛扔過去的白襯衫蓋住的罐子,自己也曾在心裡奇怪過,爲什麼總是本能的想要保護這個傢伙。
而聽過熾汐的話後,締洛的小腦瓜伸的長長的,不爲人知的輕點了點頭。
“對了,爲什麼你會突然變成烏龜的樣子,難道你的魔力之源連穩定到長期保持人形都做不到嗎?”
“不是!我只是被剛剛那隻野貓……”
締洛匆忙解釋着,可還沒等說完,腦中便回想起了剛剛對他來說極其噁心的那一幕。
那隻可惡的野貓!真是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初吻居然被一個男人以這樣的方式拿走!而且還是在那麼多人的面前……
締洛越想越覺得兩耳微微泛起一陣微熱。
“那你什麼要什麼時候才能變回原樣?”熾汐隨意問道。
“這個倒是不一定,等到體內散開的魔力之源重新穩定,並凝聚到一起後,應該就……”
突然,隨着締洛溫潤的話語還沒告一段落之際,只聽身後傳來‘砰——’的一聲輕響,緊接着,一縷如淡淡的煙霧便輕緩的縈繞而起。
熾汐聞聲轉過身,只見締洛正站在那層薄薄的煙霧之中,臉頰微紅,呆滯的站在原地。一雙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熾汐,半張着的嘴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啊……”
隨着一聲刺耳的尖叫破喉而出,熾汐隨手拾起身旁的衣服便朝締洛扔了過去。
“熾,熾汐,你聽說解釋……我真的沒有看到你內衣上的小熊……”締洛迅速轉過身,結結巴巴的試圖解釋着,可卻明顯的越描越黑。
“你,你閉嘴!!”
隨着閣樓一陣宛如微型地震般的吵鬧與晃動,後院的臨楓稍稍擡起頭,隱隱透過窗戶看着房間內被扔的飛揚而起的抱枕之類的東西,雖不知道發什麼了什麼,可卻也隨之不自覺的淺淺一笑。
換好衣服後,熾汐鼓着小臉兒氣沖沖的走了下來。而締洛也如同一個小尾巴般的,揉着剛剛熾汐一陣亂扔時,被揹包砸中,略微有點犯疼的後腦。
“熾汐,其實……”
“不許說!”
熾汐迅速打斷了締洛還沒說完的話。
“你穿什麼都很可愛的,而且內衣這種東西又不是誰都能看得見……”
熾汐聽後,‘騰’地一下漲紅了臉,一想到自己還穿着童款內衣的事情又多了一個人知道,羞愧感便如同海中翻涌而至的海浪一般,難以平靜。
她迅速的幾步躍下樓梯,想要將身後跟着的締洛暫時甩開。至少她已經不想在聽到‘可愛’、‘很合適你’這樣的話了。
心想着,雖然我管不住你的嘴,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這時,店內剛剛被他們搞砸了桌椅和損壞的餐具都已經基本收拾好了。很多人在看到剛剛那場事件的兩個主角下來後,情緒上仍有些尚未完全平復的激動。
熾汐拿起那件被人搭在吧檯凳子上的燕尾服外套,重新穿在身上。然後衝着身後的締洛擺了擺手,叫他不在繼續跟下去了。
隨後,便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半紅着臉繼續工作。
因之前身上穿着的那件襯衫,以及現在這件燕尾服外套都是臨楓昨天連夜爲自己量身改制的,所以突然換了一件完全不合身的貼身襯衫後,無論做什麼,她都隱約覺得很不舒服。
長長的袖子雖已被簡單的挽起,下襬略長的地方也全部塞進了褲袋,以做掩飾。可即便如此,鬆垮的領口和肩膀之間的差距,卻是怎麼樣都無法輕易解決。
端送餐點之際,熾汐也要時不時的就要伸手拽一拽肩膀的部位。
但就在她又一次拽弄滑落肩膀的襯衫時,忽然,她指尖不小心擦碰到了胸口上的衣兜。一個手感略顯僵硬的東西,便這樣被她清楚的觸及到。
她好奇的將那個東西從衣兜裡掏出來,本以爲是上一次穿過這件衣服的人留下的東西。卻沒想到,拿出的卻是一朵早已經風乾了的藍色薔薇。
這朵花的花枝雖然已經風乾變硬,可奇怪的是,上面綻放着的花蕾,雖也已是同樣的乾硬形態,卻不同於其他植物那般一碰就碎,或是泛起黑棕的枯色,從而老化敗退。
她的指尖輕捏着這朵藍色薔薇的花枝,緩緩的旋轉着。
可就在此時,她卻全然沒有察覺到,手中握着的這朵藍色薔薇,正如同剛剛盛放的新鮮花朵一樣,緩緩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