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雪稠雖在看到眼前兩人出現的時候,便已經心生戒備,可仍是沒想到對方會悍然出手。
她雖面上不屑,可心中對江令寒兩人卻是萬分警惕。
只不過,哪怕有所提防,可在兩人出招之時,她仍是反應不過來。
因爲這兩人的劍太快,且如掀動風雲一般,身周行動竟變得有所粘稠。
這便是觀潮閣的劍法,覆海劍訣。
伊雪稠抽身而退,同時雙手如蝶舞,連動間無數骨金長針自袖中射出,如同疾風驟雨。
可她所面對的是兩個觀潮閣的真傳,而且還是真傳中的佼佼者。
長劍刺落,江令寒和葉常青的劍招竟幾無差別,同一時間刺出,同一時間擊落,如是心有靈犀一般。
可這造成的威勢,卻絕非簡單的疊加而已。
劍氣如潮,彼此間只聞轟然之聲,猶如臨江觀潮,巨浪自天際瞬息而至。
骨金長針所化驟雨盡皆被吞噬其中,如同海中浪花,只是一個閃爍便消失不見。
伊雪稠悶哼一聲,右肩和左臂上各多了一道劍傷,血花飛濺,她一下撞穿身後窗櫺,跌進房中。
而江令寒和葉常青並未立即去追,反而抖落劍上血污,緩步朝前。
身後,骨金洋洋灑灑如雪花飄落,陽光下,明亮閃爍。
“小心。”進屋前,江令寒看向葉常青。
後者點頭。
即便是清晨,房中依舊有些晦暗,最主要的,是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兒。
味道明明不濃,卻清晰非常,讓人聞之不適,腦海中更生陣陣眩暈。
“南疆蠱毒。”葉常青說着,斬出一道劍氣,將桌案上的金獸打翻。
其中不知名的黑色香料掉在地上,燃出絲絲黑氣,而地面也有腐蝕跡象出現。
這是蠱毒的一種,混在檀香等靜神香料內,可成爲一種劇毒。就算有明顯氣味,足以讓人察覺,可人在聞到時便已然中毒,若是吸入過多,不消一時片刻,便會因體內血敗而亡。
而這對葉常青兩人來說,自然不算什麼。
江令寒看了眼地上,血跡還新,卻不見伊雪稠蹤影。
兩人相視一眼,於房中順着血跡尋去。
內室裡,牀榻上被褥凌亂,而當中一個四四方方的入口還未閉上,在邊緣處正有點點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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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伊雪稠方纔借力進房,便是從此處逃脫。
“暗道?”葉常青皺眉,就要過去。
因爲兩人方纔在尋血跡過來的時候,已經注意到房中無人了,而此地內室又安靜典雅,一旁桌上還有半碗涼了的藥,這應當纔是雲家家主休養所在。
而看情況,似乎雲閣昌在不久前已經被人劫走了,很可能,走的便是這牀榻上的暗道。
可葉常青剛待上前,便被江令寒一把拉住。
“師兄?”葉常青疑惑道。
江令寒面無表情地看着那牀榻上黑黝黝不知其具體的暗道入口,道:“火雷子。”
葉常青一愣,轉而臉色微變。
火雷子,顧名思義,乃是火器的一種,爲朝廷所用軍備。又因小巧便捷,不過掌心大小,所以也有不少江湖人嘗試搞來當做暗器殺招。
只不過流入江湖的多是朝廷減料產物,自是比不上軍方持有的火雷子那般威力,這也是朝廷裡的某些人既想賺銀子,又不想讓江湖多一分助力。
葉常青喜歡左道旁門之術,身上自然帶着這等暗器。
此時,江令寒此言自不是說這暗道裡埋了火雷子,而是讓他往裡丟一個。
“可萬一炸塌了?”葉常青有些猶豫。
江令寒沒說話。
葉常青暗暗咬牙,然後左手摸過腰間百寶囊,手裡便捏出一枚彈丸如鐵般的漆黑之物,正是那火雷子,而指間自然還夾着兩枚火石。
他看了自家師兄一眼,就要點燃。
但下一刻,身邊之人卻驟然朝一側出劍,而那裡卻是空無一物的牆壁!
葉常青微楞,但多年的配合讓他瞬間回神,手指一鬆時這火雷子和火石皆是入袖袋,同時右手手指一撥,手中鐵劍便直射而出。
兩人攻勢一前一後,迅捷無比,沒有絲毫留手。
一個是自信篤定,一個是相信無間。
好似有人一聲暗惱,接着那看去空無一物的牆壁處,竟是如水幕般起了漣漪,一陣盪漾時,竟有兩道身影從中而出,直衝向一旁打開的窗子。
不,應該說不是從牆中而出,而是掀開了一層簾布。
葉常青看着了,瞳孔不由一張。
左道旁門裡的隱身術?!
江令寒一劍將對方甩來的如牆皮一般顏色的幕布刺碎,劍氣不減,朝那欲逃的兩人斬去。
同時,葉常青的鐵劍在穿過幕布之後,竟是沒有扎進牆裡,反而急速飛回,卻是他手上有數跟極難看清的絲線在扯動劍柄。
只不過,也正是因爲此,稍稍阻礙了江令寒的動作。
劍氣斬中了一人,只不過伊雪稠與另外一人還是滾進了庭中。
“對不起師兄...”葉常青下意識道。
“無妨。”江令寒搖頭,“追!”
兩人同樣自窗中跳出。
……
葉常青有些暗惱,這還是第一次,自己這手名爲‘御劍術’的用劍招數差點拖了師兄後腿,而這也是自己第一次用,這讓他覺得顏面大失。
是以,在看着院中彼此攙扶的兩人時,自是沒什麼好臉色。
“一個臭名昭著的「血毒蜘蛛」,一個只認銀子的「幽影羅剎」,這後周江湖裡兩個名聲狼藉的女人,什麼時候還走到一塊兒去了?”
葉常青冷哼道。
不過幸好有師兄在,葉常青想着。至於他所說這人聲名狼藉,也是看不慣對方這隻認銀子而不顧道義的行事作爲。
當然,對於這幽影羅剎,他可不會像表現的這般隨意。因爲能被他記住名號的人,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得到了他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