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我叔叔?”凌蕭狂拿刀的手一用力,“不要信口開河了——”
下一刻,鮮血在眼前飄灑, 站在對面的衆人都一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我的心向上提到了嗓子眼, 一下子被現實的情況驚到, 可是很快, 我便意識到:
這些血,不是我的。
那是誰的?
緊接着,架在我脖子上的劍向下掉落, 一切就如同慢鏡頭一般,我可以感覺到, 身後的人在往後退, 我向左偏一偏頭, 便看見了帶血的劍鋒,帶着細微的抖動, 是多麼的刺目。
叮鐺——
刀劍的落地聲清脆,就像是一個信號,令所有呆住的人都回過神來。
對我的鉗制已完全鬆了開來,不到一秒的時間,又有另一個人拉着我的手臂向上一躍, 跳離了弟子們的包圍。
“幫主, 鶴唳保護不力。”
一身白衣滴血不沾, 在風中飄飄揚揚, 只是他手中還沾着血的劍提醒着我一個事實。
他一劍刺穿了凌蕭狂, 而且那個位置,不是很接近心臟?
“走。”江楓不知何時也已經突出包圍中心, 一拍我說道。
錐雲山莊的弟子反應過來,一部分上前照看凌蕭狂和凌劍揚,一部分則是舉劍向我們襲來。
我的理性要我快點離開,但我的腳卻始終像被釘在了地上,一寸都移動不了。
因爲他被重重包圍保護住了,我無法看見那個倒地的人。
他怎麼樣了?他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他……
“幫主!”江楓大吼一聲,我才發現有個高舉着刀的紫衣人一來到了跟前。
我連忙向後退了兩步,雙腿發力跳上了旁邊的屋頂。
然後我看見了,人羣中的他,臉色發白,脣瓣有些顫抖,雙眼的視線不定。
他的情況……很危險!
我想都不想就準備到他的身邊去,但江楓一拉住我的衣領,便把我扯了回來。
“你放開我!”我大喊。
“幫主!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鶴唳說幫裡出大事了!”江楓在我耳邊沉聲說道,聲音不大卻令我的耳朵嗡嗡作響,擾亂了我的思維。
幫裡,幫裡,又是那個時鳴幫。
時鳴幫什麼的,時鳴幫關我什麼……
我握緊了雙拳,指甲深深陷進了手心,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轉身揮向了站在江楓旁邊的鶴唳。鶴唳被我打了個措手不及,腳下一滑掉下了屋頂,瞬間便被圍在了紫衣人之中。
“陸緋狂,你幹什麼!”江楓難以置信地抓住我的拳頭問。
我眯起眼看了一眼與紫衣人陷入惡戰的鶴唳,發現這樣根本就不解恨。只是也無法做得跟多,唯有發泄性地隨手將追上屋頂的錐雲弟子打回地上,心裡想着這些護住不力的廢柴,手勁也就有點大了。看了幾眼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傷員,我發動輕功快速地離開了那裡。找回之前停鞍車的地方,我解了車直接坐上了角鹿,揚鞭趕回時鳴幫。
江楓很快便已追了上來,對我說:“鶴唳怎麼辦!”
“……那些人還不是他的對手。”
“你真的是瘋了,竟然把自己人打下去了。”江楓連連搖頭,“他不在,沒有人跟我們說明現在幫裡的情況。”
“放心,半路上他就會出現了。”
江楓輕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路走了三分之二,鶴唳抄近路趕上了我們。江楓看見他的第一反應是嘆氣,再拍了一拍鶴唳的肩膀,像是在說可憐他跟了我這麼一個沒有良心的主子。我也懶得理他的嘲諷,直接問鶴唳:“發生什麼要命的事情了。”
其實可以看出,鶴唳是被我弄得挺狼狽的。一向纖塵不染的白衣沾上了點點泥跡,袖子被血染紅了一片,還有點喘氣,看來真的是挺累的。乍看上去這個少年有些可憐,只是一想到他剛纔的所作所爲,我便無法同情起來。
不顧他氣都還沒有緩過來,我就再次讓角鹿跑了起來,一邊還要他說明情況。過了一段路,江楓看不過去,便讓他乘上了自己的角鹿。
“現在安卓有個真的陸緋狂意思的傳言,突然很廣泛地傳了開來,並且有越傳越廣的趨勢。然後李雲虛和陳珏韋兩位閣主說要驗明正身。”
江楓立時緊皺起眉頭,問道:“這傳言哪裡來的?”
“本來幫主失蹤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個幫主已死的傳聞,但因爲幫主出現而且還很活躍的關係,這個傳聞不攻自破了。後來,可能是因爲幫主作風轉變得太厲害,隨即就有了這個幫主並不是真的幫主的傳言。但這個說法的傳播範圍很小,當時影響也不大,充其量也只是飯後茶話。但是這一次……情況跟之前兩次完全不一樣,突然爆發,範圍廣,影響也很大。”
“有人在後面操控。”這個很容易看出,對方也似乎沒有隱藏的打算。
“兩位閣主有趁此機會,挑起事端,令所有人更加懷疑。幫裡現在很不安定,所以二小姐才讓我來找你,希望你可以儘快回去。”
“所以你就有充分理由一劍要了凌蕭狂的命了,對嗎!”我忍不住開口諷刺。
“……幫主。”鶴唳一時語塞。
“幫主,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江楓沉聲提醒道。
我簡直是無法再保持冷靜:“對啊,對你們來說,他的生死也等同於飯後的話題,沒死可惜死了最好,是吧!”我握緊了手中的鞭子,狠力抽在了角鹿身上。角鹿高鳴一聲,加快了速度。
此後,江楓沒有加快速度追上來,一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離跟在我的後面。
我沒有了發泄怒氣的途徑,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了傳言這件事情之上。這個身體是陸緋狂的沒有錯,這一點我很確信。如果他們是要看看胎記或者疤痕來認人的話,我是不擔心的。只是萬一他們要問我過去的一些事……
我沒有陸緋狂的記憶,這樣根本無法證明,很容易就會被李雲虛和陳珏韋他們抓住把柄。但是他們爲什麼會有這種幾乎已經確信的懷疑,單純是因爲我的作風大變嗎?不對,如果是因爲這樣,他們早就可以抓着這個理由查我了,不可能等到現在。
這樣想來,只可能是因爲——
他們知道了我失憶的事情。
會散播謠言的人,有四個:李雲虛、陳珏韋、凌劍揚還有沐颯旻。
其中知道我失憶的有凌劍揚和沐颯旻,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李雲虛和陳珏韋也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問題是哪一個人將這件事告知了這兩位親愛的閣主?
這麼下三爛的手段,相信除了凌劍揚之位也沒有其他人能夠做得出來了。
“哼。”想至此,我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這兩個東西,賣幫賣得這麼高興啊,就這麼着急着當幫主嗎。”
我就讓你們,做一做看看。
……
到達安卓之後,我沒有第一時間會時鳴幫。而是讓他們兩個先回去,我自己一人來到了安卓的悠茗軒。跟掌櫃的問了沐颯旻的行蹤,得知他現在不知去向,我便留下了話,要沐颯旻知道後立刻來時鳴幫找我。
之後,我又買了兩瓶酒,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時鳴幫。
一進門,我便受到了之前一直沒有受到過的高級待遇。兩位親愛的閣主,帶領着一衆子弟列隊站在了門的兩側,一副要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的架勢。
“兩位閣主,也就是幾天沒見,這麼牽掛我?”我甩着手裡的酒瓶子,笑道。
李雲虛唯唯諾諾地笑着,搓了搓手,說道:“相信陸幫主也已經聽過那個傳聞了,我們這是來請幫主給我們一個解釋的。”
這麼給面子,還叫我一聲幫主啊,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解釋?什麼解釋啊?你們想要我怎麼解釋?”
“我們現在就要你證明,你就是陸緋狂。” 陳珏韋可不像李雲虛那麼假惺惺,他由始至終對我的態度並不是太好。
如果要問我這兩個我更喜歡哪個,我一定毫不猶豫回答陳珏韋!
“那麼你們想要怎麼證明?”一句話究竟要我說多少次?
“我們想請你……”
“哦,對了,一定有看胎記這一環吧,來來來,你們來看看。”我伸出右手,把手腕外側的一處胎記揚到他們的面前,“你們應該知道還有腰這裡有吧,要不要看一看?”我指了指左腰,作勢要扯腰帶脫衣服。
其他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兩位閣主的臉色說不出是什麼樣子,都沒有說話。
喂,你們不阻止嗎?有個女人要在你們面前脫衣服了,你們怎麼也應該要做做樣子阻止我吧?!
只是他們始終沒有反應,我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做自掘墳墓,脫衣服的手卻不能慢下來,只好硬着頭皮把外套脫了下來,心裡一千遍一萬遍地呼喊着救命稻草快點來。
“陸幫主,你的生活還是這麼有趣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