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衝木然地站在桃林裡,心裡一下了空蕩下來。“這個姑娘是誰?”張衝心中暗想,他現在只能斷定這個姑娘肯定是寨子里人。這時,他忽然想起以前在網上看到過的一個帖子,有個叫于吉的牛人,他創造了一種叫“五通術”的功夫,後來這種功夫從東吳傳到了東瀛,便成了赫赫有名的“忍術”。姑娘最後離開的時候,應該用的就是傳說中的“五通術”,雖然他以前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這種功夫,但直覺告訴他,那個姑娘“五通術”的水平應該是相當高的,象這樣的一流高手,在山寨裡藏是藏不住的,但奇怪的是,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這樣一個人。
“她像個天仙她太美了,”張衝不由的嘆了一句,話一出口,就覺得很順嘴,不自覺地便溜着唱了下去,“我那麼平凡我開不了口,心裡面曉得追她的結果,幸運的不是我,她沒道理愛上我。”唱到這裡,張衝覺得挺喪氣的,自己原本就會不了幾首歌,這節骨眼卻情不自禁地禿嚕出這首來,真不是個好兆頭。不由嘆了口氣,這纔想起正事還沒有做呢,急忙扯出袋子,手忙腳亂地摘起桃子來。少了狗子和小金的幫忙,摘桃的速度自然慢了很多,直累得他腰痠背疼,拎起袋子看了看,纔不過只有一半袋,又擡頭看了看,見天色不早,覺得袋子裡的桃子也勉強夠了,便收拾了一下去找狗子和小金。
狗子和小金早就幹完了活,躺在草地上曬太陽,見張衝過來,狗子坐起身,叫道:“老大,你怎麼纔來,我都餓壞了。”張衝笑罵道:“你這個吃貨,就是惦記着我這點吃的。”說完從懷裡掏出餅子扔過去,道:“就一個了,你們倆個分着吃了吧。”
狗子聽了,一把將餅子掰開,拿起一塊塞到嘴裡叼着,把剩下的半塊順手遞給小金。小金瞪了狗子一眼道:“你就知道吃,老大還沒吃呢。”說着接過餅子,只掰下一小塊,又把剩下的遞還給張衝。狗子口快,說話間半個餅子已經被他塞進了肚子,眼見小金這麼做,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又不能吐出來,尷尬地站在那裡。張衝看着狗子的窘樣,有些不忍心道:“我又不餓,再說了,還得靠你們下午幹活呢,不吃點東西怎麼辦?一會我回去,再去找點,說不定還能弄點好吃的。”到底還是將餅子楞塞進了小金的嘴裡。
張衝心裡有事,看上去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到了往回走的路上,小金注意到張衝神色有些恍惚,便問:“大哥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張衝正在出神,猛聽得小金和他說話,怔了一下,纔開口道:“沒什麼啊,怎麼了?”
狗子也道:“我也看大哥有些不對,這山裡面多的是山魈狐魅,大哥別是中了什麼邪了吧?我看咱們回去以後,還是去請一下巡山營的龐先生吧。聽說那龐先生本領大得很,慣能掐咒畫符,降妖祛魔。”
小金在一邊直搖頭道:“龐老兒靠不住,你看他整天醒了不醉的,能有啥本事?要說真有能耐,還得說是胡師爺,人家可是正兒八百受過戒的,莫說是捉妖,便是剪草爲馬,撒豆成兵的神仙手段都有。”
狗子撇着嘴道:“說的倒是,就算胡師爺本事大,可人家是什麼人,能鳥咱們?所以還是龐先生靠譜。”
張衝在一邊聽了,忍不住笑道:“你們的想象力夠豐富,不去寫修真小說都委屈了人才。有那功夫琢磨點什麼不好,我就是昨天晚上沒睡好,今兒沒精神罷了。”
昨天夜裡,小金半晚上沒睡着覺,張衝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裡。那時他就懷疑,張衝的輕描淡寫是故作鎮定,現在看來,他的判斷無疑是準確的。作爲一個大哥,應該是兄弟們的主心骨,想起張衝這樣的表現,小金的心中對他的敬佩不覺又提高了幾分,於是開口道:“既然如此,今天下午大哥就別出來了,還是回去休息吧,反正都是熟門熟路的活,我和二哥幹就行了。”張衝使勁搓了搓臉,笑道:“那樣最好,不過想休息也沒那麼容易,我得先去把這些桃子處理了。”
張衝扛着半袋桃子一進伙房,便看見老韓頭用一塊藍布把頭包得跟阿三哥似的,忍不住笑起來。老韓頭已經忙完了活,正坐在桌子旁邊喝茶,聽到笑聲,擡起頭,見張衝進來,便問:“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張衝笑了笑,道:“我惦記回來做酒,就讓狗子和小金兩個去,我先回來了。倒是你,怎麼不多休息一會,覺得好了嗎?”老韓頭笑着說:“平日裡還總不服老,現在看來,不服不行了,今天足足睡到快晌午才緩過勁來,剛纔又出了汗,現在已經大好了。”張衝看老韓頭的精神頭是挺足的,也就放下心來,道:“那就好,你且坐着,我先把這些桃子收拾了。”
張衝在伙房裡忙了起來,老韓頭也不說話,只笑眯眯地坐在一邊看着。張衝無意中一回頭,看到老韓頭的神情,心裡不覺動了一下,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涌了上來。他突然記起來,小的時候,他趴在桌子上寫作業,他的爸爸就是這樣坐在一邊靜靜地看着他,臉上的表情和老韓頭現在的表情一模一樣,“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張衝的鼻子酸酸的,他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渴望回去,眼淚忍不住便從眼眶中衝出來,跌落在盆子裡,濺起的水花嚇了他一跳,他慌忙擡起手,裝做擦汗的樣子,迅速將眼淚擦乾,又偷偷看了一眼老韓頭,確定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剛纔的失態,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時張衝忽然想起來,便轉過頭,裝着很隨意地問老韓頭道:“你知道五通術嗎?”老韓頭楞了楞,問,“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張衝道,“今天在外面,聽他們說五通術是如何如何厲害,以前沒聽說過,所以找你問問。”
老韓頭喝了一口茶,慢慢說道:“五通術在外行人看來,如同神鬼一般,再加上這世上修習的人也不多,所以就傳得神乎其神的。其實,天下的功夫都是一樣的,無論多麼簡單的功夫,練到了最高境界,一定非常厲害。一樣的道理,無論多麼高深的功夫,若只會個皮毛,都是稀鬆可笑得很。”
張衝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咱們這山寨裡有會五通術的嗎?”老韓頭很堅決地搖了搖頭,笑道:“據我所知是沒有的。”張衝故意道:“難道連黑虎教頭都不會嗎?”老韓頭嗤笑一聲道:“他練的都是些橫練功夫,仗的不過是幾分蠻力而已,哪會這些?”
“那老林會不會。”張衝停下手接着問道。老韓頭笑了笑,道“當然會,那老賊就是靠這個吃飯的。”張衝聽了,興高采烈地道:“這下好了,下次等他來了,定要他露一手看看究竟這五通術是個什麼樣子。”老韓只當他是少年心性,好奇頑皮,倒也沒往心裡去,只是聽張衝提起了老林,又把下山的話題勾了起來,老韓頭道:“過幾天我下次山買點東西,你下山好用。在這山上待的久了,一時半會兒的,怕你找不到頭緒。”
張衝恨不能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好好的偏偏提什麼老林,但面上又不能表現出來,只好笑着道:“如此就勞煩了。”說起這個來,老韓頭似乎來了興致,自顧自的嘮嘮叨叨起來。張衝少不得口裡應着,只在手底下加快動作,一干完,便忙不迭地起身告辭,只推說不放心狗子他們。老韓頭也擔心再出什麼事端,便不強留,只叮囑了幾句,便放他離開了。
張衝實指望着能從老韓頭那裡問出點什麼有用的信息,但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再加上老韓頭又提下山之事,不免又想起他的種種古怪來,心中更是不喜,灰心喪氣地回到窩棚,躺在牀上睡不着,又不想動,索性閉上眼睛發呆。
狗子和小金回來見他躺在鋪上,以爲他已經睡下了,小金便向狗子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拉着狗子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張衝捨不得放過在桃林裡與姑娘相處的每一個細節,一遍又一遍的回憶着她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雖然他不知道那個姑娘是誰,但現在這個問題好像已經不重要了。“難道這就是一見鍾情嗎?”他暗暗問自己。“不,你這是自作多情!”心底有個聲音傳出來,這個聲音源自張三的記憶,張三對有關女性的知識點掌握的少得可憐,不過就是這一點點,也足夠陪張衝玩一次冰桶挑戰的了。
問題出在那姑娘的穿着打扮上。張衝生活的時代,成了家的女人和單身的女孩子在穿着打扮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界限,基本上就是想穿什麼就穿什麼,如果大街上急匆匆地走過一個留着殺馬特髮型,穿着露臍裝的女人,誰也不敢保證她不是忙着去給正在衝刺高考的兒子送飯。所以,女性穿着打扮的決定因素不是成家與否,而是主要取決於她自己的腰包和心情。但古代是不同的,二者是有嚴格區別的,即使象張三這種異性絕緣體,也很清楚這其中的規則。
張衝的心立刻變得瓦涼瓦涼的,這是什麼情況?如此看來,他遇到的應該是後寨某位頭領以上人物的家眷。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就不是一場豔遇,而是一場災難了。在山寨裡,可是要被浸豬籠沉塘的,想到自己會被捆得象一個棕子,身上綁上磨盤,再放進豬籠,扔進池塘裡的情形,張衝不禁打了一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