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俞天蘭瞪大雙眼,看着帳頂——論理,自己對他,不應該有任何期待,可是爲什麼,身體的強烈反應,卻遠遠超過她自己的反應——
當那些奇怪的聲音從喉嚨裡發出來時,俞天蘭自己都吃了一驚——這還是自己嗎?
男子眼裡閃過一絲邪魅,加大力度攻城掠地。
“阿卿!”俞天蘭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胡夫四世驀然停下,擡手摁住她的脖子,“阿卿是誰?”
“他,他是我最愛的男人。”
“你最愛的男人?那麼我呢?我又是誰?我在眼裡算是什麼?”
俞天蘭沒有言語。
她也很奇怪,自己怎麼會任由這樣的事發生——不應該是這樣,一切不應該是這樣。
“說話!”胡夫四世深深地看進她的眼底,“你爲什麼不說話?”
俞天蘭合上雙眼——她從來不願意欺騙任何人,再說這種事,也沒有辦法欺騙人,愛了,就是愛了,不愛,就是不愛,這世間男人,除了慕飛卿之外,已經沒什麼人,能讓她完全鬆開心中的戒備了。
胡夫四世忽然坐起身來,一把掀開被子下牀,大步流星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寬闊的廣場。
俞天蘭卻很快平靜下來,也起身下地,利落地穿好衣衫,邁着輕盈的腳步朝外走去。
當她邁出殿門時,忽然聽見一陣手指骨的碎響,她本來不想回頭,卻仍然回了頭,看見胡夫四世一拳打在堅硬的石牆上,殷紅的血,沿着他的手背流下來。
俞天蘭輕輕闔上眼眸,仍然是邁步走了出去。
她腳步匆促地穿過寬闊的廣場,陣陣呼嘯的風,從她耳畔吹過。
“可以結束這一切嗎?神尊?”
“你不愛他?”
“我心裡已經有人了。”
“如果你執意離去,只要明天夜裡,跳進御花園裡的雲仙湖即可。”
安靜地拉上窗簾,任眼前的一切變得昏暗下來,俞天蘭終於整個兒放鬆下來。
思念忽如潮水奔涌而至。
喃喃念着心愛男子的名字,兩行滾燙的淚水自俞天蘭眼中潸然而落——突然間好懷念,有他在身邊的每一時每一刻,心裡的感覺是舒適的,溫暖的,貼切地。
她不由滿足地吸了口氣——她真地不太明白,爲什麼神尊要讓她來這裡,明明,她已經心如止水,明明,她已經找到自己最愛最愛的人。
一個女人一生,能愛幾個男人呢?
一個。
真正最愛的,永遠只有一個,茫茫紅塵中,很多夫妻在同一張牀上躺了很多年,卻從未走進過對方的心底,他們看着彼此的眼神,卻是那樣地陌生。
凌晨,她的房門忽然被人重重敲醒。
俞天蘭打開房門,卻見門外站着名宮醫。
“什麼事?”
“俞小姐,王,他病得很重……”
“哦?”
“俞小姐……”
“我知道了。”俞天蘭有些焦躁地擺擺手。
宮醫朝她行了個禮,然後默默地走開了。
“如果你已經拿定主意離開,就在今天夜裡,跳進御花園中的雲仙湖。”
——一面,是解脫,另一面,是他命如懸卵。
真地命如懸卵嗎?
自己,到底要不要去瞧瞧他?
不去瞧,讓他自生自滅?就當這一段故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去瞧,又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她從來沒有想過,今年還要再愛上一個男人,其實那也不可能。
真地不可能。
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俞天蘭忽然開始深深地憎恨,憎恨神尊的安排,憎恨蒼天爲什麼要讓他們相遇,憎恨——
她一直安靜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直到窗外的天色完全昏暗下來,直到門外變得極度安靜,方纔輕輕地拉開門,朝外走去。
她像輕盈的狸貓一樣,穿過長長的迴廊,直到寢殿門外,隔着隙開的房門,她看見那男子安靜地躺在牀上。
很安靜。
是從來沒有過的安靜,彷彿生命已經結束,彷彿靈魂已經飛上天空。
那一刻,俞天蘭忽然有種奇異的感覺,說不上來。
有一股淡淡的悲哀,在心底無窮無盡地化開。
她情不自禁地邁進殿門,一步步朝前走去。
站在牀前,凝神注視着胡夫四世英俊的面容,俞天蘭伸出手,指尖輕輕自他佈滿胡茬的臉上滑過,在這一刻,她有些驚異地發現,他很瘦,真地非常瘦。
“蘭兒……”男子喉嚨裡忽然發出一聲輕喊,俞天蘭心裡一陣抽痛。
“蘭兒!”他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握住。
俞天蘭想抽身離去,然而一切已經來不及,他像猛虎一樣撲上來,將她死死抱住,瘋狂地親吻着她的臉頰,滾燙的淚水一顆顆滴下來,滲進俞天蘭的衣衫裡。
這一次,俞天蘭再沒有抗拒,而是任他縱橫馳騁,男子宣泄着他體內全部壓抑的慾望,瘋狂而又熾烈。
俞天蘭亦緊緊地抱住了他……
“你不該讓他們相愛……”
明亮的水鏡前,一男一女相對而立,男的英俊軒昂,女的婀娜多姿。
“爲什麼?”
“如果一個男人,一生從未動過感情,或者還好些,倘若動了真情,後果難料。”
女子微笑不語。
淡淡的晨光從窗戶裡透進,俞天蘭睜開眼,有些怔忡地看着身畔的男子——
“怎麼了?”男人愛憐地拍拍她的肩膀。
“沒事。”
俞天蘭輕輕抽出身子,卻被男人給一把拉了回去,又緊緊地抱住:“不喜歡這樣嗎?”
他輕輕咬着她的耳垂,試圖用這樣的方式,挑逗她的興趣。
俞天蘭細細地瞅了他一眼,把下剩的話全給嚥了回去——罷了,如果他貪戀這一刻的歡愛,那自己便給他吧。
她細細地吻他,配合着他,胡夫四世很快興奮起來,任由自己闖入女子柔軟的禁區。
“你愛我,對不對?”
“說愛我,好不好?”
“叫我——阿吉昆。”
“阿……吉……昆……”
這個夜晚,對他們而言,充滿了奇異的感
覺,他們完整地擁有了彼此,卻感覺心那樣地遙遠,很遙遠……
俞天蘭在皇宮裡住了下來,宮人們時常可以看見他們的王,滿臉幸福地陪着那個身穿白色裙裝的女子,她總是喜歡坐在碧綠的草坪上,手裡捧着本誰都不喜歡看的詩冊,她還喜歡把一根根長長的草拔出來,編成漂亮的花籃子,掛在法老的寢宮裡。
尤其讓法老們驚訝的是,一向性格乖僻竟然十分縱容她的所作所爲,不管俞天蘭做什麼,他總是面帶微笑地欣然接受。
每當夕陽西下,胡夫四世總是喜歡坐在葡萄架下,看着他自己心愛的女人,他的臉上總是情不自禁溢滿笑容,感覺到甜蜜與幸福,這種寧和平靜,無形中消解了他滿腹的戾氣。
王都裡愈發寧靜,再沒有人時刻擔心自己明天清晨是不是會掉腦袋,男女老少們安居樂業,享受着生命裡最美好的一切。
然而,也正是在這表面最平和的時刻,一場巨大的陰謀正在暗中醞釀。
全身心沉浸在甜美愛情中的胡夫四世,全然沒有料到,離自己最近的四個近侍大臣,會突然發動攻擊,他們帶領着軍隊闖進王宮,從四面八方包圍了寢殿。
那一刻,殺聲震天,胡夫四世慢慢地從牀上坐起來,身旁,躺着他最愛的女人。
面對無數支閃着含光的矛尖,胡夫四世的表現卻是那樣平靜,平靜得令人吃驚,他彷彿是完成了某件神聖而偉大的使命,或者,是他的靈魂已然得到滿足,是生,或者是死,對他而言已不再重要。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只是張開雙臂,毫不猶豫地護住身後的女人。
令叛亂者更加驚訝的是,那個看起來柔弱無依的女人,竟然全無半點懼色,她的表情,甚至比一個真正的王者更加沉靜。
“你們,想要什麼?”胡夫四世平靜的聲音響起。
“當然是——”組織這次造反的摩贊渾嗓音微微有些顫抖,“是你的宮殿,是你手中的權力,還有,你後宮裡所有貴重的珠寶,和漂亮的女人!”
胡夫四世垂下眼眸,這個一生梟傲的男子,臉上難得流露出一絲疲倦——或許,對於人世間這些爾虞我詐的遊戲,他早已厭倦。
“行,”他的聲音像天上的雲彩一般輕柔,“這裡所有的東西,你們都可以拿走,只有她——”
胡夫四世轉過頭,看着俞天蘭微微一笑,擡手十分溫柔地撫過她的臉頰:“願意和我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嗎?”
他的表現,鎮住了所有人,縱然俞天蘭自己,也沒有料到。
“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俞天蘭把雙脣湊到他耳邊,一字一句地道,“難道,你不想殺掉他們,重新做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者嗎?”
“曾經,我很想很想——”胡夫四世微微地笑了,“我一直以爲,強權和血腥,可以真正地震懾人心,可以讓全世界的人都畏懼我,可以讓他們不覬覦屬於我的一切,可是直到這一刻,我才忽然明白。”
“明白什麼?”
“明白這個世界無論多喧囂,始終,都不是屬於我的,屬於我的,只有你而已。”
他輕柔地將俞天蘭攬進懷裡,十分沉醉地吻上她的脣。
“殺了他!”不知道是哪個士兵,瘋狂而噬血地喊了一聲,然後舉起長刀朝胡夫四世的後背刺去。
令人驚異的事發生了——當那柄刀快接近胡夫四世的身體時,忽然一寸寸消失在空氣中。
這是什麼神奇的魔法?
反叛者們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切,一雙雙圓睜的雙眼裡流露出恐懼、疑惑,和不解。
“他是妖孽!”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大家看到了嗎?他是妖孽!殺了他!殺了他!”
呼喊之聲一浪高過一浪,仗着人多勢仗,反叛者們衝了上來。
“你怕死嗎?”
“不,能這樣死去,我很開心。”
男子清澈雙瞳中,沒有一絲畏懼,有的只是對於純淨感情的期待和渴盼,這一刻他全然忽略了所有的一切,只是,只是深深地相信,他懷中所擁有的,便是整個世界。
俞天蘭忽然微微地笑了——她想她已經知道神尊讓她降世的真正原因所在——對於一個心存愛意的人而言,縱然地獄,也是天堂。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闔攏雙眸……
“消失了,消失了。”
“啊,居然消失了,這是怎麼回事?”
等胡夫四世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站在一座金碧輝煌的殿閣中,正前方有一頭大大的石象,上面端端正正坐着個神色安寧的女子。
然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卻是轉身尋找俞天蘭的身影,直到看見她站在大殿另一邊,方纔衝過去一把握住她的手:“天蘭……”
“不要說話。”俞天蘭臉上漾起淺淺一笑微笑,朝前方呶呶嘴。
等胡夫四世的情緒平靜下來,她才轉身,往前踏出兩步,朝着女子躬身施禮:“神尊,使女已然成功渡劫,引埃及王至此處,還請神尊賜下。”
“嗯。”女子微笑點頭,“你且退下。”
俞天蘭再度躬身施禮,退至一旁。
“阿吉昆。”
“嗯?”
“那紅塵俗世之中,你可還有什麼未了之事,牽掛之人?”
“……沒有。”
“那麼,你是否可以放下一切前塵過往,去往別處?”
“去往別處?何處?”
“自然是再世爲人。”
“再世爲人?”阿吉昆怔了怔,“如果我不願意呢。”
“那你也可以選擇,留在這裡,做一個修神者,或者化爲物,化爲獸,化爲飛鳥……”
“如果可以,”阿吉昆仔細地想了想,才緩緩地道,“我願意……化成一顆心,永遠停留在她的胸膛裡。”
“你說什麼?”女神和俞天蘭同時吃了一驚。
“我願意,化成一顆心,永遠停留在她的胸膛裡。”阿吉昆毫不遲疑地道。
“你確定,要這樣?”
“我確定。”
“那你且去法天大神像前,虔誠叩拜,若你意志堅定,自然可以達成心願。”
“謝神尊賜示。”阿吉昆說完深深一拜,轉頭朝殿外而去。
“想不到,一個原本滿心殺戮的帝王,竟然可以變成天下最癡情的男子
,俞天蘭,你這一劫,解得甚是完滿,本尊要獎賞你,你想要什麼?”
“我……我想見阿卿。”
“阿卿他現在很好。”
“可是我還是想見他。”
“也罷。”女神點頭,伸手朝前方一指,“你且看那裡——”
俞天蘭定神看去,卻見慕飛卿坐在一座花團錦簇的大宅園裡,身邊圍繞着賢淑溫柔的妻子,還有一雙可愛的兒女。
這是——她不禁微微睜大眼,難道說,他也已經忘記前事,另行投生了嗎?
“這樣的結果,可令你滿意?”
“那,可否讓我去他的夢境裡瞧瞧?”
“好。”女神手掌輕輕一翻,掌心裡射出一道金光,金光打在俞天蘭身上,形成個光罩,然後,她感覺自己輕輕地飄浮起來,等眼前的景象再度清明時,她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茫茫大海上,到處是突起的礁石。
這,就是阿卿的夢境?
“阿卿,阿卿。”她試着叫了兩聲,半晌纔看見一道白色人影從遠處飄過來。
“阿卿!”俞天蘭心裡頓時滿是驚喜,加快腳步迎上前去,對方卻似乎根本沒有瞧見她,眼神空洞地自她面前走過,
“阿卿?”
俞天蘭加快腳步追上去,伸手去拉慕飛卿的胳膊,卻只觸到滿把清風。
奇怪,阿卿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正有些莫明其妙,卻見慕飛卿已然走到一塊高高的礁石上,穩穩地站立着,任呼嘯的海風撩起他的衣袍,凌風飛舞。
俞天蘭站住腳步,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是她不喜歡看到他這副模樣,離她好遙遠,好遙遠……
“阿卿——”她又叫了一聲,想要撲上去,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擋了回來。
“阿卿!阿卿!”俞天蘭並沒有泄氣,而是繼續重複着相同的動作,終於,慕飛卿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轉回頭瞥了她一眼。
“阿卿。”
“他再也聽不到你的話了。”
一道很輕很輕的聲線,忽然從後方傳來。
“你說什麼?”俞天蘭驀地轉頭。
“他的心裡已經沒有你了,而是被其他的事佔據,他愛上了別的人……”
“不會。”俞天蘭用力地搖頭,事情不會變成這樣,他們說好了,要生生世世,天長地久。
“俞天蘭,不要太天真,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永恆不變的,屬於你們的過往,已經成爲記憶,你和他,都該擁有屬於各自不同的人生。”
“是這樣嗎?”俞天蘭眼裡閃過絲惘然,“誰都不再記得誰嗎?”
“是的。”
“不管再怎麼轟轟烈烈的感情,都會隨時間的流逝而淡去,是嗎?”
“是。”
“那我們曾經經歷過的那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生命本來就沒有意義,之所以你覺得有意義,不過是因爲一念堅執而已。”
一念堅執?
只是一念堅執嗎?
彷彿九天之上砸下來一道驚雷,重重劈在俞天蘭的心上,讓她整個兒震顫不已,也彷彿,有什麼最重要的東西,正在從她的生命裡,一點一點抽去。
怎麼會這樣?
爲何她的心會這般地痛?爲什麼她那麼希望,他們能重溫過去的一切?
“往前看吧,前面還有很多的風景,不要只執著留戀於這一處。”
“可他,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是。”
“什麼是生命裡最重要的人?你們能相遇相識,只是上天賜予的一場緣分,一旦緣分結束,一切自然該塵歸塵,土歸土。”
“照你這樣說來,世間本來就沒有什麼真情,真愛,一切,不過是因爲偶然的遇見,如此而已,對嗎?”
“是的,只是偶然遇見——倘若沒有發生那場大地震,你不會死去,如果你沒死,就不會遇見慕飛卿,不遇見慕飛卿,就沒有之後的一切。”
“可我和他,經歷了那麼多磨難才能在一起——”俞天蘭忽然憤怒地叫起來,“難道老天不肯成全我們?”
“不是,老天已經成全了你們,是你奢求得太多!”
“我……”俞天蘭只覺心裡五內俱焚,雙手緊緊地攥住,不由自主又朝慕飛卿看去。
她不相信,不相信他會忘記,不相信那些事,可以當作不曾發生過。
“善哉善哉,俞天蘭,你經歷瞭如此多的風風雨雨,爲什麼獨獨對這段情緣,如此執著呢?”
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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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天蘭也說不上來,她哪裡知道那麼多爲什麼,她只是明白一件事,大約天底下,只有一個男人能讓她真實地心痛。
也只有一個男人,可以讓她對這紅塵,尚有半分眷戀。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她自己,有如一縷孤魂在紅塵中漂泊,不知所終。
放下。
或許真地應該放下。
不再想他,不再思念他,讓他好好地去做他該做的事,走他該走的路。
俞天蘭轉開頭,強忍着心中的抽痛,慢慢邁步走向遠處。
再怎麼樣美好的感情,終有釋去之時,來來去去,你你我我,或許輾輾轉轉間,你不是你,而我,也不再是我,我們誰都不是誰,我們也會失去彼此。
我只希望,在生命的下一個輪迴裡,你能過得快樂……
就在她即將踏出夢境之時,一團柔和的光華驀然從懷中飛出,冉冉旋上半空,那些共同經歷的歲月,痛苦的,甜蜜的,悲傷的,絕望的,就像電影般一幕幕在空中展開,然後又收縮成一團,飛向慕飛卿,罩住他的身體。
“呵——”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慕飛卿就像做了一個很久的夢,緩緩睜開雙眼,朝俞天蘭看過去——
他們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隱着深沉波瀾的同時,也十分地清澈,沒有紅塵俗世中一絲的雜念,似乎不管經歷了多少事,都會一如既往地相信彼此。
生生世世,此情不渝。
一道彩虹從雲間飛出,橫架在兩個人之間,他們各自踏上彩虹的一頭,朝對方走去,無數只彩色的鳥揮舞着翅膀,在他們身邊排列成行,對這對世間獨一無二,經歷急風暴雨的夫妻,致以最誠摯的祝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