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去哪裡找一大羣志同道合的可靠文士、官僚?
“或許,太學那邊可以想想辦法……”張越在心裡尋思了一會。
太學雖然是儒家的地盤,但卻是公羊儒的地盤。
比起只會嘴炮的穀梁儒生,公羊學派的儒生,雖然腦子呆了一些,衝動了一些,但卻都是肯做事的。
有着二十八義的香火情在,張越覺得,哪怕挖不到太學生,挖幾個太學生的兄弟,總該可以吧?
但,這隻能解決最基本的文吏。
學生什麼的,就算再有才華,文如賈誼,智邁晁錯。
但缺乏實際經驗,卻是致命傷。
讓他們去做些基本的事情,或許能行。
但若是處理具體事務,就是力有未逮了。
“我得想辦法,挖幾個既有能力,還有理想、抱負和節草的低級官員……”
但這種人又不是大白菜,隨隨便便就可以找到。
想了想,張越就關上窗戶,然後吹熄油燈,等了一會兒沒有發現有人靠近,才閉上眼睛,準備進入空間。
但,片刻後他又睜開了眼睛,然後搬動案几放到門後。
這樣做或許可以作爲一個緩衝。
然後,他就復閉上眼睛,進入了空間。
空間之中的作物,這幾日雖然沒有用玉果催熟,但生在空間,生長速度依然比外界要快兩三倍。
所以,此時空間的各色作物,都已經是一片蔥蔥綠綠。
但張越沒有時間去察看它們的生長情況,徑直越過作物田,前往小山腳下。
在山腳下,張越早已經在那裡存儲了十幾卷竹簡。
這是他在去鄉官邑前,藉口要回家取些衣物,順手放入空間的。
他先拿起三顆指甲大的玉果,走到一株最矮小的瑾瑜木面前,將手裡的玉果埋下去。
不過須臾功夫,一株綻放着花蕾的瑾瑜木就出現了他眼中。
張越拿起幾卷竹簡,放到它的身下,在奇香出現的剎那他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唸:“檢索《漢書。百官公卿表》《史記。百官公卿表》、西漢中期名臣……”
於是,無數信息和網頁以及書頁在腦海之中浮現、翻動。
當香氣結束時,張越撿起地上的那顆足有鵪鶉蛋大小的玉果,面色有些古怪。
“我竟想不到,會是如此情況……”張越在心裡嘆息着,退出了空間。
睜開眼睛,張越首先檢查了一下門口的案几,發現沒有被推動或者移動的痕跡,心裡面鬆了一口氣,在這宮廷裡他最怕的就是被人發現自己的異狀——雖然這未必是壞事。
不會有人想將自己的形象與神神道道的事情聯繫在一起。
將案几放回原處,張越找來一個火摺子,重新點亮了房中的油燈。
建章宮的宮燈,皆是連枝長擎燈,所以點起來有些麻煩,張越花了點時間纔將之點亮。
跪坐到案几前,張越找來一塊竹簡,回憶起方纔回溯的信息,心裡面卻是感慨萬千。
想當年,當今天子勵志革新舊弊,北擊匈奴之時。
天下風起雲涌,無數英雄豪傑,此起彼伏。
那時,文有汲黯、張湯、朱買臣、公孫弘、主父偃、兒寬、枚乘、嚴助、司馬相如……
武有李廣、衛青、霍去病、趙破奴、李息、路博德……
一時間謀臣如雨,猛將如雲。
以至於東方朔都只能打醬油。
司馬相如雖有安撫西南夷之功,但到死也只是一個郎中,一個專門給皇帝拍馬屁的文人。
然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才開始出現了斷檔。
更可怕的是……
翻遍史書,張越所見的名臣們,漸漸的從寒門士子爲主,轉向了豪強貴族子弟。
昭宣之間的名臣們。
霍光、張安世、蕭望之、趙充國……
俱是豪強貴族之後,名門子弟。
等到了元成之際,滿朝朱紫貴,竟鮮有寒門出身之人。
連哀帝的寵臣董賢,都是名門之後!
“這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規律嗎?”張越在心裡想着,作爲穿越者,他知道,後世也是如此。
寒門再難出貴子!
階級固化,社會固化。
好在,如今還吊着黃金時代的尾巴。
所以,張越還是從繁多的資料與史料之中,找到了幾個目標。
將他們的名字與籍貫、職業寫到竹簡上,張越先是想了想,然後劃掉其中幾個。
因爲,根據史料記載這些人現在雖然還不出名,但都已經出仕了,而且是在諸侯王那裡。
於是,剩下的就只有兩個人。
想了想,張越在竹簡上,又加上一個人的名字。
“若有可能,必定要將此人拉入我的團隊!”張越在心裡想着。
只是,此人在史書上留下的信息和痕跡太少了。
只有名字和功績,卻無籍貫、師承,甚至連生卒都是不詳。
很顯然,此人很可能捲入了後來波雲詭異的政治鬥爭之中,落了一個身死族滅的下場。
但統治階級忌憚他的功績,不敢太過宣揚,於是,就抹去了他的結局。
而這也給張越帶來了麻煩。
單憑一個名字,就想要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一個人,這無疑是大海撈針。
張越忽然想了起來,此人在史書上以農事聞名,那麼,他現在應該是龐大的漢室農稷官羣體的一員。
而桑弘羊曾經擔任大司農,主管天下農業。
或許可以找他幫忙!
“若能找到此人,再有那兩人相助,大事成矣!”張越合上竹簡在心裡說道。
他選的這三人,皆是能吏,以特別能做事,特別願意做事和非常敢做事出名。
而且,他們現在的地位都很低微。
說不定,正過着貧寒的生活。
基本上,只要勾勾手指,就可以忽悠走。
以這三人爲骨幹,再用幾個親信心腹爲鷹犬,從太學那邊拉些滿腔熱血的年輕人。
如此一個小小的團體就組成了。
只要帶着他們在新豐縣,把事情做好了。
那麼,小團體就可以膨脹成大團體,大團體變成一個利益集團。
最終侵蝕和影響整個天下,將歷史重新改寫。
想到這裡,張越就找來一張帛書,開始提筆寫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