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明楊年紀雖然不大,可是在王宮這樣的地方成長起來,心思可是比同齡人成熟不少。
想要算計他的人,從他一出生,就開始圍着他打轉。
自他經歷中毒、被人行刺等等之後,再笨,也得學着長大了。
豐明楊聯繫了自己的外祖家,並且將這次的事情一說,是一個既可以將他扶上位,又可以揚名立萬的機會。
最重要的是,經過這一次之後,他便可以解決掉大王子和王后這兩個大麻煩了。
國主處理完政務之後,回到了自己的寢殿。
國主的於治國方面,也算是很有一套,只是於武學上,算不上是有天分的那一種。
他的實力並不高,這幾年,隨着自己的年齡愈長,對於那些男女情事,也就越來越不上心了。
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會選擇自己就寢。
剛剛回去沐浴更衣之後,內侍扶着他在軟榻上坐了。
“王上,您還要再看一會兒書嗎?”
“不了,今日有些乏了,你們下去吧。”
“是,王上。”
王宮的夜,似乎是格外地寂涼。
國主靠在大迎枕上,剛眯了一會兒眼,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外面的風聲,似乎是有些大。
國主下來,親手將窗子打開。
卻發現,只不過是細微的輕風。
只是,這唰唰的聲音?
國主的眸光一寒,瞬時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還帶着將士們鎧甲的鏗鏘聲,他就是再糊塗,此時也明白過來,宮中生變!
國主快速地披上外袍,只是還不等他走出寢殿,便覺得頭暈眼花。
癱倒在了榻上,國主已經開始感覺到,四肢無力了。
恰在此時,大王子帶着十數名鎧甲齊全的王宮侍衛闖入。
外面,還能聽到驚呼聲,以及,砍殺聲。
國主看清楚來人之後,一臉地不可思議。
“王兒,怎麼會是你?”
大王子冷哼一聲,“父王,您在這個王位上也待了十幾年了。也該退下來好好歇歇了。”
“你,你大膽!”
“父王,要怪,就怪你不該一時心軟,竟然答應與烈國講和。如今烈國的遼城換成風家人駐守,不過都是一些紙上談兵的廢物,正是咱們大舉進攻的好時機,可是你卻懼於烈國雲氏的威力,簽下了和解書,簡直就是丟盡了我豐家的臉面!”
國主氣得臉色漲紅。
身爲一國之主,竟然被自己的兒子如此指責聲討,不氣纔怪了。
“你是我的長子,孤這王位早晚都會傳到你的手上,你又何必如此心急?”
“是嗎?你確定會傳給我嗎?”
大王子不爲所動,一臉憎惡地看向了自己的父王。
“這麼多年,跟在你的身邊,真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我看你就是年紀大了,越來越糊塗了,竟然想着重用老三了。他有什麼好?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庶子,你竟然覺得他比我還更可靠?”
國主氣結,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鳳家主,眯起雙眼,“鳳卿,孤一直對你恩寵有加,想不到,你竟然背叛孤!”
鳳家主倒也不慌不亂,反倒是粗獷地笑了一聲,擡手捋捋自己的鬍子。
“王上,您別怪微臣。實在是您之前的舉動,不得人心。咱們豐國,原本就是戰鬥民族,您非要讓咱們都歇下來,這是想着要罷黜我們這些武將手上的權力吧?”
鳳家主倒是聰明,直接就將所有的武將,都拉了下來。
國主哼笑,“所以你就聯合大王子,給孤下了毒?”
“王上不必擔心,此毒暫時不會要了您的性命,只要您寫下禪位詔書,那麼,解毒,微臣自會雙手奉上。”
國主將視線轉移到了大王子的身上,“他說的都是真的?”
大王子愣了一下,隨後挑眉,“父王,您放心,只要您立下詔書,那我一定不會再要老三的命。我會給他一個閒散的職位,後半輩子,定然是讓他衣食無憂。”
這話,國主怎麼可能會信?
“王兒,你就沒有想過,孤手上可是還有王室暗衛的?”
說着,國主無力地閉了閉眼睛,表情有些苦澀,“孤再給你一個機會,馬上帶着你的人退出去,然後將兵器缷了,孤保證,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大王子微怔之後,便是一聲大笑。
“父王,到了現在,你竟然還想着來詐我?”
倒是鳳家主,在聽到了王室暗衛的那一剎那,下意識就擡頭四處看了看。
“父王,您所謂的暗衛,現在自己都性命難保了,哪裡還會有精力來救您?”
“你?”國主大驚,同時,眸底似是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
他從未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將他逼至這一步。
而且,王室暗衛,那是豐氏一族,最後的底牌,他是瘋了不成?
“你這個孽子!王室暗衛是我們豐氏一族,數百年來的心血,難道你要將這些心血都毀掉不成?”
“心血又如何?”
大王子卻表現出不以爲然,“再怎麼厲害,再怎麼精銳,既然心不向着我,留着又有何用?”
聽到大王子的話,鳳家主則是脣角一勾,果然,這個大王子自負的性子,真是越來越明顯了。
“你,你這個孽子!荒唐!愚蠢!”
國主氣得手指都在哆嗦,可是奈何他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算是想要責打這個兒子,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父王,兒臣已經讓人提前擬好了詔書,您只需要將璽印拿出來蓋上便好。”
說着,大王子已經接過身邊一名大臣遞過來的文書,然後一步一步,靠近國主。
“孽子!你可知道,何爲引狼入室?”
大王子微怔,轉頭看了一眼全副武裝的鳳家主,隨後大笑,“父王多慮了。”
在大王子看來,鳳家主這樣的實力,不足爲懼。
特別是,在他已經將自己的孫女送到他的大王子府的時候,就更是表明了他要效忠於自己的決心。
所以,大王子絲毫不會懷疑鳳家主對他的忠心。
而且,爲了向他表明自己的忠心,鳳家主還將他最寵愛的孫子,也一併送入了大王子府爲人質。這種人,怎麼可能會對自己有異心?
國主看到了大王子臉上的謎之自信,當真是氣得想要一巴掌拍醒他。
如果真是效忠於他的臣子,又怎麼會慫恿他做出謀反這樣的事情來?
這將成爲他一輩子的污點。
這個蠢兒子,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你死心吧,我不可能給你蓋!死也不會!”
大王子的眼睛一眯,臉色猙獰,“不識好歹!”
“哼,你這是大逆不道,逆子,你等着吧,就算是孤今日死了,你也一定不會有好報的!”
“你個死老頭子,真以爲自己是個長輩就覺得我不敢把你怎麼樣了?”
此時的大王子,儼然若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來人,給我搜,既然書房裡沒有,就一定在這裡。”
“是,殿下。”
國主親眼看着這些侍衛,在自己的寢殿裡東翻西找,卻無力阻止。
“殿下,找到了!”
國主的臉色微變,“逆子,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一名侍衛捧着一個紅色的木盒過來,“殿下,璽印在此。”
國主雙目圓瞪,急火攻心,竟然險些被氣死過去。
“咳咳!咳!”
大王子初一見到了璽印,自然是興奮無比。
“好!”
有了這個,國主的命,自然就可有可無了。
大王子興奮之餘,卻沒有看到鳳家主已經繞到了他的身後。
砰!
一掌,直接將大王子打到了窗外。
大王子的身體順着臺階,骨碌骨碌地滾了下去。
“噗!”
大王子噴出一口血來,隨後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夜空。
雖然,他極有可能已經什麼也看不見了。
不過,還是可以聽到聲音的。
“大王子密謀篡位,毒殺國主,現隨本將,即刻掃平叛逆!”
這是鳳家主的聲音,聽起來是多麼的大義凜然!
大王子似乎是笑了一聲,隨後,更多的血,從他的嘴角中涌出……
然後,聽到了大批的侍衛的腳步聲。
還聽到了很多的嘶吼聲。
甚至,他好像聽到了自己最痛恨的那個老三的聲音。
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覺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虛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看到了老三的那張臉。
那張他曾無數次想毀掉的臉。
“殿下,大王子傷地很重,根本就不能移動半分。”
豐明楊皺眉,銳利的目光瞪了過去。
“殿下饒命,只要稍一移動,只怕大王子就會立刻斃命。”
豐明楊到底還是心軟,讓人給他服了治癒內傷的藥,只是是否有用,他也不得而知。
同一時間,雲暖已經進入了國主的寢殿。
幾根銀針下去,國主身上的毒,已然解了大半。
“父王,大王兄傷地很重,雖然給他用了藥,可是現在不能移動分毫。”
國主點點頭,臉上不再是凝重,而是滿滿的落寞和自責。
如果不是因爲他這個父親當地太失敗了,又怎麼會害得自己的親生兒子,被人利用?
可惡的鳳家!
“立刻派兵將鳳家圍住,一個也不許跑掉!”
“是,父王。”
讓豐國國主沒想到的是,鳳家主竟然能網羅到了這麼多的高手。
殿外,王室暗衛與鳳家的對戰,顯然,已經處於下風。
砰!
當又一名半聖強者倒地,豐明楊急了。
“公主,你的人還不出手嗎?”
雲暖挑眉,然後轉頭,將視線移到了姬牧的身上。
姬牧正吃着不知道從哪裡順來的點心,乍然間覺得身上涼嗖嗖的。
一扭頭,正對上了雲暖陰惻惻的眼神,訕訕一笑,“那個,有些餓了,所以先墊巴墊巴。”
雲暖自然是不信他這一套,冷笑一聲,“你也不怕那上面有毒!”
姬牧一噎,不自在道,“不是有你們在嗎?”
雲暖哼了一聲,“還不快動手?”
姬牧拍拍手,“好嘞!”
他這一躥起來,整個空中的氣息陡然全變!
只見他一襲張揚的紅色衣袍隨風舞動,再加上他原本就是雌雄莫辯的容貌,當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嘖嘖,鳳老頭兒,只帶了這麼幾個人,就想要奪了豐家的天下?誰給你的這個自信?”
這話說地真是有些毒!
鳳家主擰眉,看到王室暗衛,現在已經摺損的還剩三名半聖強者,他們很快就能殺了國主和三王子了。
這個騷包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你是什麼人?擋我者死!”
鳳家主說着,輕身一躍,一樣懸於半空之中,傲然看着眼前的男子。
姬牧挑挑眉,看來,自己的氣場還是太弱了。
深吸一口氣,脣角帶着點點的笑,隨後兩手同時一揮,剎那間,宮內已是飛沙走石!
衆人都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更有人已經背過身去,然後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眼睛。
此時,鳳家主才意識到了對方的恐怖。
“不過一個小小的半聖,也敢在吾面前叫囂,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話落,姬牧一掌隨意劈下!
鳳家主心頭一驚,快速閃過。
隨着那一掌落下,砰!
鳳家主雖然躲過去了,可是他身後的另外一名半聖護衛,卻沒有那個好運氣了。
人直接就被打入了地面之中。
整個人已經是嵌入了地面裡,肉眼一看便知,此人全身筋脈盡斷,撐不過十息了。
只是一招,便已經讓衆人都慌了神。
鳳家主也沒料到,會突然跳出來這麼一個強大的對手。
什麼叫秒殺?
今天他算是真正地見識了。
眼前此人的實力應該是已經完全爆發了。
竟然是武聖!
鳳家主下意識地後退,然後大吼一聲,“大家一起上!他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就算是車輪戰,我們一定也能贏的。”
說着,看了一眼衆人,生怕他們再生出膽怯之心,再次提醒他們,“咱們若是退一步,必死無疑。若是拼一把,說不得還有贏的機會!”
衆人自然想到了他們現在正與豐國王室爲敵。
若是真的退一步,還真的就是沒有回頭了。
“殺!”
“衝呀!”
姬牧看着那些人們,沒想到,這個鳳家主倒是深諳人的心理,三言兩語就能挑起了他們的戰鬥慾望。
更準確地說,是讓他們不顧一切地尋找生機。
姬牧自然不將這些人放在眼裡。
只是,武尊級別的人,你湊過來幹嘛?
本公子連半聖都能秒了,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武尊?
雲暖看着半空中的紅色人影,確定他一人可以應付得來,便輕笑一聲。
再轉頭,自然看到了已經退到後面的鳳家主。
慢悠悠地走過去,手上已經多了一把月琴,“鳳家主這是要去哪兒呀?你的手下可都在爲了一條生路拼命。難道鳳家主想要先走一步?”
鳳家主被戳中了心事,倒是一點兒尷尬的意思也沒有。
“哼!小丫頭,我勸你少管閒事。”
雲暖一怔,遂想到自己是一個看起來沒有內力的人,所以說,自己這是被人給鄙視了?
“咳!三王子,鳳家主要逃了!”
雲暖也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人。
既然你想逃,那我就尖叫着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個多麼虛僞又無恥的人!
將自己的兄弟部下都丟在這裡不顧不管,自己卻要先一步逃命,簡直就是個人渣!
雲暖一邊喊着,一邊笑得壞壞的模樣,當真是激怒了鳳家主。
“找死!”
鳳家主一劍刺了過來。
雲暖站着沒動,準確地說,是腳未動,可是手動了。
錚!
鳳家主手握着長劍,衝到了一半的時候,發現竟然再也沒有辦法前進半步。
明明還差一點,他就可以殺死這個丫頭了。
怎麼會突然前進不了?
鳳家主不死心,再次灌入內力。
試圖再刺一劍,可是結果,卻與剛纔無異!
面前的小姑娘,仍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只是眸底的輕蔑,比剛纔更爲明顯。
“嘖嘖,還是半聖強者呢。也太弱了吧?”
雲暖說着,手指的動作加快!
譁!譁!
數十道白色的氣劍自她的琴音中飛出,以無比凌厲之勢直接飛向了鳳家主。
那些氣劍,每一隻的移動速度都極快,眨眼間已經到了自己的面門之前,鳳家主呆了!
完全沒想到,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竟然能有這麼大的能量!
看來,是他輕敵了!
堪堪地避過一擊之後,鳳家主不敢再大意。
只是,可惜了。
雲暖並沒有再給他翻身的機會了。
鳳家主剛剛穩住身形,便看到一隻巨大的猛虎,長嘯一聲,直接朝着自己奔襲而來!
那強大的氣勢,絲毫不亞於一場巨大的龍捲風。
鳳家主大駭,不自覺地扔下劍,掉頭就跑。
只是他的速度,如何能敵得過那巨虎?
砰!
鳳家主被撲倒在地的同時,便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幾根肋骨斷了。
再接下來,便眼睜睜地看着那巨虎擡起了自己的巨爪,狠狠地朝着他的心口拍了下來。
砰!
鳳家主整個人瞬間被拍成了兩半兒!
看着被濺地到處都是的血和一些內臟,三王子忍不住轉了個身,乾嘔不止。
便是一些見慣了這等殺伐場面的將士們,也一時受不住,紛紛捂嘴。
雲暖無語,剛剛的那一擊,好像是太殘暴了。
以後得改!
嚇到了這麼多人,這樣不好!
雲暖一邊拍拍胸口,一邊往一側挪。
因爲那位一襲白衣的美人師父,正倚靠在那裡,看起來很閒的樣子。
雲暖終於挪過去之後,轉頭道,“三王子,高手都解決地差不多了,應該不需要我們幫你掃尾吧?”
豐明楊愣了一下,隨後臉募地一紅,反應過來之後,迅速轉頭。
“叛逆主謀已死,所有人放棄抵抗,國主慈悲,定可饒汝等一命。”
話落,姬牧一個閃身,不見了。
雲暖順着他消失的方向看過去,樂了。
“他好像是看到那位流渣男了。”
蘇白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走吧。”
“好。”
接下來,便是王宮的善後事宜。
國主身上的毒雖然已解了七七八八,可到底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一時半會兒,怕是恢復不過來了。
一夜之間,豐國王都的勢力,已經呈現出了翻地覆地式的變化。
鳳、流兩家,以謀逆之罪,全都被押入大獄。
向來驕奢慣了的流慧兒,如何能受得了這個罪,一直嚷嚷着要見國主,還說自己知道一個天大的秘密!
消息,自然是傳到了三王子的口中。
秘密?
流慧兒這樣的人,不過是會一些三腳貓的功夫,她能接觸到什麼驚天的秘密?
不過,經歷了一次宮變的豐明楊,顯然是成熟了許多。
最終,還是派了一名心腹去看看。
並且態度堅決,若是她不肯透露一丁點兒消息出來,直接丟到教坊中去!
流慧兒被嚇得不輕,最終,支吾了半天,才說出鳳家主的一個秘密。
當豐明揚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大駭。
當即便派人仔細搜查鳳府,若是找不到相關的證據,便掘地三尺!
蘇白的人,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甚至,比豐明揚還早了一步。
“師父,你確定剛剛說的是真的?”
“不會有錯。這個鳳家主的身邊原是有一名謀士在的。可是這次宮變前後,他卻突然消失了,就好像是在人間蒸發了一樣。看來,事情看似落下帷幕,可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並不曾找到。”
“那我們一起去看看。”
蘇白點頭。
他們二人到的時候,豐明楊也在。
“兩位也是收到消息了?”
“不錯。我原本還覺得不可思議,就鳳家主那樣的人,怎麼看都是沒腦子的,可是竟然能想出利用大王子,然後再自己登上王位的計謀,這實在是不像他的做事風格。”
豐明楊的臉色微寒,“鳳將軍的確不擅謀斷。這次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爲其支招?”
其實,這裡搜查了一天了,始終無果。
看樣子,那人早已經離開這裡了。
雲暖這次過來,也只是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不過目前來看,應該是沒有什麼收穫了。
兩人圍着鳳府,仔細地轉了一圈。
雲暖突然止住腳步,然後用力地吸了吸,“這是什麼味道?師父你聞到了沒有?”
蘇白也仔細地聞了聞,“好像是薔薇的味道。”
雲暖點頭,“而且還不是普通的薔薇。”
話落,開始四處查看,以確定那香味兒的來源。
兩人進入一處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院子,地方不大,只有三間房。
院子裡種植了許多的花草,其中,便有幾株較爲名貴的薔薇花。
“這樣不起眼的院子,怎麼會種植這麼名貴的花?而且,我剛剛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兒,擺飾雖然很少,可是茶具等日用之物,卻是無一不是精品。可見,之前是有一位貴人,住在這裡的。”
雲暖的腦子裡快速地閃過了一抹什麼,讓她一時沒有來得及抓住。
慢慢地走近了那些薔薇,總覺得這花香裡,似乎是透着幾分的古怪。
將一株花放在鼻端,用力地嗅了嗅之後,一下子,覺得腦子裡血液涌動的速度加快,幾乎是不可控!
“暖暖!”
蘇白一把將她扶住,“怎麼了?”
雲暖失神,隨後晃了一下頭,“沒事。我突然想到,趙棋向來鍾愛薔薇,你說,之前指點鳳家主的人,會不會就是他?”
蘇白沉默了一下,搖頭。
這種事情,他也不好妄下定論。
雲暖則是咬牙,“一定是他!”
說完,再次進入了屋內。
這一次,她則是細細地將所有的生活用品的擺放,以及材質等等,都仔細地看過。
“一定是他!”
看着那早已經沒有了溫度的香爐,雲暖的眼底裡浮現出一抹肯定。
“連這薰香的味道,都與他之前所用一般無二。”
蘇白眯眼,看來,這個趙棋果真是不簡單。
能得到鳳家主的信任,絕對是早就有了預謀的。
看來,他們早就勾結在了一起。
“咱們先走吧。此事,交給豐明楊去查便好。”
反正人都走了,豐明楊應該也是查不到什麼的。
至於住在這裡的人是誰,就算他們兩個知道了,也沒有必要非得透露給豐明楊。
有些事,還是少說爲妙。
不過,蘇白也覺得有些奇怪,按說,黑煞不應該是一個樂意插手天聖皇朝政事的人,怎麼會允許他的手下,來底下作亂?
黑煞向來自詡清高,從來都是看不起天聖皇朝的這些人,總說他們迂腐。
現在看來,倒是奇了。
還是說,黑煞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雲暖!
蘇白的眸光緊了緊。他不是一個喜歡多慮之人,只是事關雲暖,他總是習慣了未雨綢繆。
但凡是與雲暖相關之事,總要事無具細地牢牢掌握。
特別是想到了上一次,她被武聖襲擊,險些喪命。
若非是當時她的身上帶着再生泉的泉水,只怕自己將她帶至祁山,也是於事無補。
蘇白又淡淡地嘆了口氣,雲暖,終歸是要站在雲端的人物。
現在多經歷一些,倒是免得她將來真正地受苦。
兩人離開之後,便再不曾與豐明楊有任何的交集,直接叫上姬牧,一起前往憲城。
“我以爲你會殺了流家主,沒想到,最後你竟然還會心存一絲仁慈。”
雲暖說着,眼睛還一直盯着姬牧看。
總覺得,當時看他一陣風似地衝過去,怎麼會沒有殺了那個人渣呢?
蘇白笑了,“你真覺得是他心軟了?”
雲暖一臉呆萌的表情,難道不是嗎?
待她看到了姬牧眼中一閃而逝的輕蔑之後,似乎是開悟了。
“不對!你是擔心以後你的徒弟想起來,會記恨你,所以才故意只是廢了他的武功,然後將他交由豐國的國法來處置?”
“反正都是死。死在我的手上,跟死在了豐國國法的手上,自然是大不相同的。再說了,你不覺得這樣的死法,對於那一家人渣來說,纔是最殘忍的嗎?”
雲暖的嘴角一抽,對於他的話,倒是絲毫不會懷疑。
畢竟,流家人曾經高高在上那麼多年。
特別是在杜氏母子三人面前,一直作威作福。
如今,讓他們吃些苦頭,也算是對他們的懲罰了。
唯一讓姬牧感覺到不滿的是,死刑下來地太快了。
三人到達憲城之時,正好是正午時分了。
杜家主和杜夫人親自將三人請進了杜府。
杜氏也在兩個孩子的攙扶下,到了客廳。
“多謝幾位貴人的救命之恩!”
杜氏身上的毒已解,氣色也好了不少。
人雖然仍然消瘦,不過,毒解了,剩下的,就是慢慢調養了,這個,倒是不着急。
“幾位貴人不僅救了我的命,還救了我的一雙兒女,無以爲報,願爲貴人當牛做馬,絕不敢有半分的懈怠,還請幾位貴人恩准。”
“夫人言重了。”
雲暖說完,又清了一下喉嚨,覺得自己剛剛的稱呼其實是有些不太對的。
畢竟是已經和離的女人。
再稱夫人,不太合適。
“師父,我跟母親商量過了,我還要跟您回去。”
姬牧雙臂環胸,一臉嫌棄地看着他,“就你?笨地跟豬一樣!”
被罵了,流江倒是絲毫不覺得氣餒,反倒是嘿嘿一笑,“其實,師父做的菜,也沒有那麼難吃。”
聞言,姬牧黑臉。
這小子,懂不懂尊師重教?
一旁的流敏兒輕輕地咬了咬嘴脣,然後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之後,似乎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小姐,我知道小姐身邊有小五姑娘,不缺婢女,只是我實在是無以爲報,願意跟隨小姐,鞍前馬後,任憑小姐差遣。”
雲暖不明白了。
這一個個的,怎麼都爭着搶着地來自己跟前當僕人?
他們這是被人虐地成習慣了?
明明都已經自由了,怎麼還想不開呢?
“流姑娘快起來。”
雲暖上前一步,將流敏兒拉了起來,“聽我說,你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再說了,我救你們出來,也不是爲了讓你們報答我的。”
一旁的杜文軒連忙道,“小姐的大恩大德,我們杜家亦是沒齒難忘。”
說完,看了流敏兒一眼,“敏兒,你若是追隨小姐與公子,我亦與你同往。”
流敏兒嚇了一跳,“你瘋了?”
“我沒瘋,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到哪兒,我自然就該跟到哪兒的。”
流敏兒一時語塞,只能求助地看向了杜夫人。
“文軒,敏兒,恩人才剛剛回來,許累了呢。有什麼話,先讓恩人休息之後,再作打算。”
杜夫人一開口,也算是幫着雲暖一行人解了圍。
沐浴更衣之後,纔開始用午膳,這個時辰,一般來說,大都已經去小憩了。
雲暖吃了幾口,便覺得有些煩燥,將筷子一扔,悶悶不樂。
“怎麼了?不合胃口?”
雲暖搖了搖頭,她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感覺,就是心底裡,感覺到了莫名地煩亂。
“我出去走走,可能是這裡太悶了,不舒服。”
蘇白看了她一眼,隨後再看看桌上的膳食,半晌沒有動作。
“公子?”
奇然低聲喚他,蘇白回神,繼續吃東西。
小五收到了奇然的暗示,急忙跟了出去。
“小姐,您沒事吧?”
雲暖站在了一片竹林前,沒吭聲。
小五沒敢靠她太近,小姐突然變得這麼沉默,顯然是有心事呀。
難不成,是跟公子吵架了?
雲暖站在那兒發了會子呆,之後,聽到了枝頭上有幾隻鳥兒在那裡嘰嘰喳喳,眸光微寒。
“去幫我煮些荷葉粥吧。”
小五愣了一下,隨後笑道,“是,小姐。”
約莫一刻鐘之後,雲暖再次回到了膳廳。
此時,旁人都已經用完膳了。
小五則是端來了幾盤點心,看看是不是合雲暖的胃口。
另一邊,流敏兒服侍着杜氏用過藥之後,又陪着她坐了一會兒,直到確定她已經睡着了,這才折回到自己的院子。
經過竹林,聽到了丫環的一聲低呼,“天哪,怎麼會有幾隻死鳥?”
流敏兒收住腳步,看了過去。
那些鳥兒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傷痕,也沒有血跡。
看樣子,倒像是生了重病致死的。
“讓人葬了吧,就葬在這竹林裡,倒還能滋養這些竹子。”
“是,小姐。”
出去轉了一圈的雲暖,心情則好多了。
姬牧找到蘇白,見他守在了雲暖的屋外,不由得輕笑。
看來,逍遙公子對他的這個徒兒,情義果然是與衆不同呢。
“我出來地太久了。玲瓏山莊不能一直無人看管。既然流江打算跟着我,那我就將他帶走了。”
“嗯,他是你的徒兒,你自己拿主意便好。”
“好,那明天一早我們就走,你們呢?”
“我們還有其它的安排,暫時不會回到王都。你們一路上小心,最好是將自己的行蹤隱藏起來,我擔心趙棋還會對你們下黑手。”
言外之意,就是要將尾巴掃乾淨,不要讓人追蹤到了玲瓏山莊。
他不希望任何人找到雲暖的弱點。
“好,我都明白。”
果然,次日一早,流江就過來跟雲暖辭行了。
“姐姐,我要走了,你什麼時候回王都,一定要記得來看我呀!”
雲暖還不曾說話,蘇白就冷聲道,“以後叫姑姑!”
流江則是一臉茫然,不明白爲什麼突然要改稱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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