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玲瓏山莊,蘇白大部分的時間,還是泡在了藥廬裡。
不僅僅是契約丹,還有玲瓏丹和玉骨膏一類的藥,都得想法子多煉製一些。
畢竟,手底下的人多了,都是自己罩着的,總不能外人手上有他們的靈藥,可是他自己人的手上卻沒有吧?
而且,這些藥若是能給邊關的將領身上帶一些,對於日後交戰,也是相當有好處的。
只是如此一來,藥材明顯就不夠用了。
以前蘇白煉製這種藥,一兩瓶都能用上大半年。
可是現在,隨手送給人家,就得是三四瓶了。
這麼一耗下來,蘇白真心覺得自己的藥庫有可能會被搬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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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藉着這個機會,直接就讓姬豐帶人去四處採藥了。
爲了防止他們採錯,把小五給支派走了。
宋承恩和雪璃落夫妻二夫來到王都,直接被安置在了太子府。
原本,宋清玥是想讓他們住在宮裡的。
可是他夫妻倆覺得宮裡頭的規矩多,再說了,他們的身分,也不太適合住在宮裡。
夫妻倆給幾位長輩們請了安之後,雲暖和蘇白就回來了。
聽到了雪璃落回來的消息,月流星也跟着樂呵呵地跑過湊熱鬧了。
雲暖看着自己還在單着的哥哥,心念一動,就讓人把許家的兄妹四人也都請過來了。
人多熱鬧。
更重要的是,雲暖想要看看哥哥是不是能有看對眼兒的姑娘。
月流星的年紀有些小,不太合適,真要是喜歡她,還得過兩年才能娶親。
只怕母親那一關,不太好過。
許連歡的年紀倒是合適,只不過,有一個許家庶女的身分,也不知道母親會不會介意。
他們這邊的好心情剛持續了一天,聖京也來人了。
雲墨祥也沒想到,親自到了聖京的人,竟然會是丞相。
蘇白原本不想現身的,就衝着他的那張臉,估計姬丞相也會認出他。
可是想想,姬丞相在聖京,那絕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兒。
只怕沒有什麼消息,能瞞得過他。
再說了,總是躲躲藏藏的,也不是個辦法。
蘇白所料不差。
他剛一進殿,姬丞相轉頭就注意到了他,神色有片刻的呆怔,似乎是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懷念。
“微臣見過小殿下。”
姬丞相說着,竟然直接行了大禮。
蘇白皺眉,身形定在原地,“你認錯人了。”
清清冷冷地扔出這麼一句話來之後,轉頭走向了一側。
雲暖的嘴角一抽,這貨是不是也太不給面子了?
使了個眼色,雲寒連忙過去,親手將姬丞相攙了起來。
“姬丞相,您別跟他一般見識,他這人性子古怪,就是這樣。”
雲寒這種隨意的態度,落在了姬丞相的眼中,就是沒輕沒重。
畢竟,那是三殿下唯一的孩子。
他們怎麼能這麼議論小殿下?
雲暖看到姬丞相還欲再說,直接笑道,“久聞姬丞相文武雙全,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今日一見,姬丞相果然是風采照人。”
“雲公主過獎了。老夫已是年過半百之人了,哪裡及得上年輕一輩更有魄力?”
雲暖笑了笑,沒接話。
“雲國主,有關黃金白角各十萬兩,你們已經清點過了。既如此,是否可以容在下先去看看魯郡王?”
“當然可以。”
雲墨祥一擡手,雲寒會意,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後帶路。
雲寒進入太子府之後,笑道,“丞相倒是大度,就不擔心我們會將魯郡王給殺了?您給我們那些金銀之前,也沒提出來要先看他一眼?”
“沒有這個必要。”姬丞相的神色淡淡的。
雲寒撇嘴,怎麼這一個兩個的,都這麼愛裝清冷範兒?
真以爲自己不會?
“對了,魯郡王之前被人暴揍了一頓,這件事您應該聽說了吧?”
姬丞相點頭,“是小殿下動的手,我們都知道了。”
“除了這一點,我們可是真沒虧待過這位魯郡王呀。不過,我們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他自己不樂意享受,那可就不是我們的問題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入了魯郡王被軟禁的院子裡。
“滾!滾出去,老子不吃!滾!讓雲墨祥來見本王,讓他來!”
緊接着,就看到有兩名僕從被趕了出來。
雲寒皺眉,“又在發什麼瘋?”
兩名僕從手上還端着東西,“回殿下,魯郡王不肯吃東西,還吵着要見國主。”
“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是,殿下。”
姬丞相的視線在那托盤上掃了一眼,伙食還不錯,至少是葷素搭配。
而且聞着這香味兒,就知道手藝一定不錯。
姬丞相進了屋,轉眼看到一隻大香爐正升起嫋嫋的細煙,看樣子,這裡的環境還不錯。
空氣很好,而且如果忽略掉刻意被他打砸的這些部分的話,這裡的起居水平,並不會比他的魯郡王府差。
聽到有人進來,魯郡王又開始叫囂了。
“滾!不要來打擾我。”
姬丞相穩住腳步,然後下巴微微擡起,看向他的視線中,帶着一絲的輕蔑。
“魯郡王?”
只三個字,魯郡王便身體一僵,隨後滿臉希望地轉過頭來,那一眼,真的是有一種看到親人,快要哭死的感覺了。
“姬丞相!你終於來了,是皇伯伯派你來的嗎?快帶我走!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待着了。”
姬丞相一臉淡漠地看着他,隨後面無表情道,“走吧,先跟我出來。”
魯郡王宛若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當真是他說什麼,就聽什麼了。
雲寒挑眉,對於這位瞬間變慫的魯郡王,倒也算是有了新認知。
也不過如此嘛!
“丞相,我們現在就回去嗎?”
姬丞相一臉冷漠地看着他,“回哪兒?”
“當然是回聖京了!”看到丞相的臉色冷淡,魯郡王也終於意識到了一點點的不同尋常。
姬丞相面無更夫看着他,“你覺得,你做出來的這些事情,足以讓皇上寬恕你嗎?”
魯郡王一臉訝異,隨後,明白過來,這次的事情,定然是被雲寒等人給惡意地扭曲了。
“不,不是這樣的!是,是我被他們抓來的,真的,我是被他們從半路上劫來的。我沒有做有損皇室體面的事。”
雲寒在一旁樂了。
也不插話,反正,那兩個侍衛現在還活着呢,想要推翻魯郡王現在的話,輕而易舉。
姬丞相微微搖頭,“魯郡王,陛下有旨,要你親自進宮當面向雲國主和王后賠罪,否則,就不必回到聖京了。”
魯郡王愣住,完全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朝着這個方向發展。
“憑什麼呀?姬丞相,難道你沒有看到我的臉上還有傷嗎?我的半張臉還是腫的!就是被那個叫蘇白的人給打的,你怎麼可以讓我去給他們賠罪?”
姬丞相似乎是懶得跟他解釋太多,倏地轉身,丟下一句話就走。
“去不去賠罪完全在於你。本相後天就要返回聖京,你自己考慮清楚。”
魯郡王看着姬丞相真地就往外走了,一絲停頓都沒有的。
這才急了。
“丞相!你等等我!”
無論如何,魯郡王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太子府裡多待了。
他總有一種落入狼窩的感覺。
總有賤民想要謀害本王!
大步跑過去,緊緊地抓着姬丞相的袖子,說什麼也不肯鬆開。
“本相要進宮,你確定你想清楚了?”
魯郡王一僵,可是轉頭看看那個笑得一臉欠扁的傢伙,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好,本王聽你的。”
不管怎樣,總要先離開了這個虎狼之地纔好。
天知道他在這裡過地是怎樣的日子。
他們的確是不曾下毒謀害過他。
準備的吃食,也都是十分精緻,且一應俱全。
可是也太全了!
你能想像得到那個畫面嗎?
吃了兩口饅頭,打開湯盅,裡面跳出一隻老鼠來?
那畫面,簡直就是不要太噁心!
堂堂的魯郡王,何曾受到過這等的粗魯對待?
簡直就是要被氣得吐血三升了。
還有晚上睡覺,看着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一掀開裡面就鑽出一條蛇來,你說嚇人不嚇人?
這也就算了,他好歹也是一個大男人,都可以忍。
可是唯獨不能忍的是,他們居然給自己下催情藥,可是偏偏又不給自己找女人,生生地讓自己忍着。
逼到最後沒辦法,自己也只能靠自己的雙手君來解決,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當然,這麼丟臉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姬丞相原本就不待見他。
若是說出來了,這個老頭兒還指不定怎麼笑話自己呢。
一想到自己所遭遇的這一切,魯郡王就氣得頭頂冒煙。
可是偏偏他還說不出口。
不僅說不出口,還得前往王宮,當面向人家賠罪。
這叫什麼事兒?
當初自己雖然給他們下了藥,可是也沒有那麼欺負過他們呀。
當然,自己的確是殺了不少人,這個他承認。
可是他覺得殺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之人,再說了,那些低賤的僕從,怎麼能和自己這個高貴的郡王相提並論?
所以說,他從來不認爲自己有錯!
可是眼下情勢所迫,他貌似沒有了其它的選擇,只能硬着頭皮去賠罪。
低着頭,咬着牙。
心裡頭暗搓搓地想着,別讓他找到機會,否則,一定要將這些人給虐得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間不長,剛出太子府的門,就看到了蘇白,心裡立馬咯噔一下子,下意識就往姬丞相的身後躲。
“姬丞相,就是他!那天就是他將我打了個半死的。你要替我報仇!”
蘇白一臉淡然地走過來,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姬丞相那一瞬間真的很想笑。
在人家眼裡,你真的連個屁都不是呀,還拽什麼拽?
姬丞相哼了一聲,沒說話,大步走了。
既然魯郡王現在不知道蘇白的身分,那這頓打,挨地也不冤。
都是些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當年小殿下的父母爲了天聖連命都搭進去了,可是這些人竟然連小殿下的存在都不知道,只是打一頓,都算是輕的了。
於是,悲催的魯郡王不知道,在接下來他迴歸天聖的途中,將經歷怎樣慘淡的行程。
雖然一眼就能看出魯郡王不是真心實意地想要道歉,可是這絲毫不影響雲墨祥與姬丞相之間的客套。
之後,宮裡又擺了宴席,既算是給姬丞相的洗塵宴,也算是送別宴了。
畢竟,姬丞相不會在王都待太久。
宮宴當晚,魯郡王是不想去的。
別說自己真的心虛,覺得沒臉去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只說他頂着那一雙烏眼兒青,就覺得丟臉。
可是姬丞相發了話,他必須得去。
塗了藥,自己的半張臉已經腫地沒有那麼厲害了,可是被揍過的痕跡,還是很明顯的。
好在當時封閉了宮門,所以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太多。
所以,魯郡王就開始自我安慰,覺得他對雲氏做的這些事情,其它人是不知道的。
真是天真到了可愛的程度呢!
真覺得天底下就他一個聰明人了。
想當然的,魯郡王一進入大殿,還想着擺一擺自己天聖郡王的譜,可惜了,別說是雲家人了,連那些當地的勳貴公子們,都對他不屑一顧。
更有的,看他的眼神裡頭,都跟淬了毒一樣的!
雲暖有着幫人提升實力的本事,這在一些大家族之間,已經是不是什麼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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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的時候,雲暖還會刻意地遮掩一下,畢竟那個時候,她的實力有限。
可是現在,她都已經是幻音功第七層了,自然也沒有了這個忌諱,所以,對於雲暖能力的事情,自然也就傳得比較多,當然,也傳得有些離譜了。
魯郡王看着雲暖,倒是驚豔了一下子。
上次見她時,就知道她是一個美人胚子。
現在這麼一打扮,簡直就更是美得不可方物了。
可惜了,這麼美的一個公主,竟然嫁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白臉兒!
至於自己曾被這自以爲的小白臉兒所痛揍的那段經歷,直接被他選擇了忽略。
總之,就是覺得蘇白配不上雲暖。
如果……
魯郡王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邪惡了起來。
待在王都這些日子,對於雲暖的瞭解,自然是越來越多。
尤其是聽說,她竟然可以藉助琴音來幫人提升實力的時候,就覺得這分明就是一個無價之寶了!
若是自己能將這個寶貝給拐到了聖京去,那到時候,皇上是不是就不會再怪罪自己了?
這麼琢磨着,魯郡王的眼睛就已經開始不老實了。
察覺到了有一道噁心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徘徊,雲暖很不客氣地用精神力掃了過去。
嗡!
魯郡王只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腦子裡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痛,之後,就又沒有這種知覺了。
雲暖的脣角微勾,這個魯郡王,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剛剛恢復自由,就又開始胡亂地打算盤了。
這次如果不給他個教訓,就真的是太便宜他了。
蘇白知道雲暖做了什麼,沒阻止,當然也沒幫忙。
反正,他已經出過氣了。
現在,也該讓雲暖好好地解解氣了。
於是,接下來的一幕,所有人都驚呆了。
就連向來看魯郡王不順眼的姬丞相,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倒不是魯郡王又去攻擊誰了。
只是那猥瑣的表情,讓人看了只覺得噁心。
還有那妖嬈嫵媚的動作,讓人真心想吐!
最終,在對方脫地只剩一條褻褲的時候,蘇白咳了一聲,然後雲暖被強行收回了精神力。
雲暖十分無辜地聳了聳肩,“我原本也沒想讓他脫乾淨的。”
“啊!”
尖叫聲,簡直就是要刺破雲霄了。
魯郡王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坑地這麼慘!
這簡直就是要人命的節奏呀。
隨手抓起一件袍子,往身上一裹就開始往外跑。
直到他都跑地沒影兒了,殿內的數十人,這才反應過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轟!
“哈哈哈哈!”
姬丞相的臉色雖然不好看,可是一想到了他剛纔那樣子,也實在是精彩。
不過,自己可是皇上派來的呢。
所以,姬丞相壓低了頭,肩膀一抽一抽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姬丞相這是氣得渾身顫抖了呢。
實則,他這是憋地太辛苦了!
想笑不能笑,簡直就是人生一大悲哀之事呀。
這晚之後,魯郡王就成了整個烈國的笑柄。
只要魯郡王不傻,還知道要點兒臉面,這輩子都不可能再來烈國了。
當然,也不排除,人家想要報仇雪恨的可能性。
總之,魯郡王的此次烈國之行,可以說是相當地失敗了。
最後走的時候,姬丞相也沒忘了將那兩名侍衛要出來。
雲墨祥也沒客氣,直接就讓人提了出來。
看到這兩人的穿戴還算是整齊,而且身上也並沒有什麼過分的傷痕,姬丞相倒是對這個雲墨祥有了一個不錯的印象。
原本,這兩人就是奉命行事。
若是雲墨祥直接將人殺了,他們也是說不出什麼來的。
可是偏偏,人家沒有殺,而且還給你好模好樣地送出來了。
單論這份兒氣度,姬丞相覺得烈王就比他們家的皇上更大一些。
當然了,這話打死也不能說。
而且目前來看,蘇白留在烈國,倒是最好的選擇,至少,不會有人看他不順眼。
而且,晚宴上他能看得出來,雲家人待蘇白極好。
跟自家兒子似的,哪像是女婿?
特別是那位王后,看蘇白的眼神裡,分明就寫着我太滿意了這幾個大字了!
這一路回去,姬丞相自然是感慨萬千。
而那位魯郡王就沒有那麼好命了。
就連晚上睡個覺,好像都能撞上鬼。
總之,對於魯郡王來說,這烈國,就是個災難。
以後只要是沒有什麼特殊原因,打死也不來了。
魯郡王和姬丞相一走,烈國上下自然就安靜了不少。
當然,這也只是表面而已。
話說姬丞相一行人走出王都不足五十里,便遇到了變故。
魯郡王突然狂吐不止,而且渾身一點兒力氣也沒有,臉色蒼白。
姬丞相上前診過脈之後,就知道他是中了毒。
不過,並不嚴重。
對方沒打算要他的命,就只是想要給他一個教訓罷了。
只是,他們明明都已經要離開了。
誰會這麼無聊,在這種時候來下藥?
就不怕給烈王他們添麻煩嗎?
更離譜的是,也就只有這位魯郡王一人出現了這樣的症狀,其它人,一切安好。
魯郡王被人搬下來,露天躺着。
實在是那馬車被他弄得污穢不堪,也無法再用了。
一大隊人馬,就這樣暫停了。
姬丞相的眼神閃了閃,感覺得到自己的後方傳來一種陌生的氣息,好像,敵意較重。
閃身,進入了身後的小樹林。
幾個起落之後,看到了一襲張揚的紅衣的姬牧。
姬丞相愣了一下,此時,他距姬牧也不過有兩三丈的距離。
“你是阿牧?”
姬丞相似乎是不太確信,再次上前,臉色凝重。
姬牧嗤笑了一聲,“姬丞相好大的派頭呀!怎麼?覺得本公子見到你不曾行禮,所以想要出手教訓一下本公子了?”
姬丞相一愣,遂想起來多年前的一幕。
“你怎麼會在這裡?”
姬牧不屑地笑了笑,好看的桃花眼此時微微上翹着,透出了一股子別樣的風情。
“你的確是阿牧,你現在已經是武聖強者了?”
比起遇到他,發現他的實力,纔是讓姬丞相最爲震驚的。
他怎麼也沒想到,當年自己趕走的這個兒子,竟然會到了這樣的一個高度。
雖然早知道他天賦過人,可是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的晉升速度。
“怎麼?覺得很意外?”姬牧懶洋洋地靠在樹幹上,嘴裡還叼着一小截的枯草。“聽說,你最寵愛的兒子,現在也不過是一個武尊初期,應該是讓你很失望吧?”
姬丞相抿脣,臉色晦暗不明。
姬牧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也的確是對那幾個兒子很失望。
只是,沒想到姬牧,竟然真的是他的兒子中,最爲出色的一個。
只可惜了,當年如果不將他趕出去,只怕他連活到現在的機會都沒有。
“我沒想到,你竟然在烈國。”
“不然呢?你覺得我應該在哪兒?臭水溝?深山老林被獅子吞入腹中?還是說,你覺得我應該早就死透了,風乾了?”
被親生兒子這樣冷冽地懟,換成是誰,心裡恐怕都不會好受。
更何況是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姬丞相。
沉默良久,姬丞相才緩聲道,“當年,我也是爲了你好。”
姬牧一臉地不屑,似乎也不願意再多聽了。
“爲我好?原來親生父親將一個親生兒子趕出去自生自滅,竟然是真的爲了兒子好?我想想,那個時候,我大概還不到十歲吧?”
姬丞相挑了挑眉,面上並無愧色,“看到你活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說完,竟然默默地轉了身,準備走了。
他這樣的舉動,倒是讓姬牧始料未及。
他以爲,自己現在武聖強者的實力亮出來,這個昔日將自己趕出家門的父親,一定是會百般討好地來誘哄自己。
怎麼會就這樣走了?
這不符合邏輯呀。
“你就這麼走了?”
沒忍住,問了一個白癡問題。
姬丞相轉過頭看着他,笑了笑,“不然呢?我皇命在身,總不能因爲你,就不回聖京了。”
姬牧立馬色變,“果然,我這個兒子對於你來說,真的是可有可無呀。”
姬丞相沒有說話,頓了頓,還是繼續走了。
眼看着自己等了這麼多年的機會,就要這麼溜走了,姬牧心裡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忍了這麼多年,不就是想看看他低下頭來,低聲下氣地求着自己回去嗎?
可是爲什麼,他的表現跟自己想像地差了這麼多呢?
是自己想地太簡單了,還是他果然壓根兒就不在乎自己這個兒子呢。
姬牧的心情,瞬間變得低沉。
“阿牧,我知道我恨我。那就恨吧。只是有一點,你記住,既然當初選擇了留在烈國,那就永遠不要再想着回去。”
姬牧聽罷,氣得快要吐血了。
想也沒想,直接就吼了一句回去,“你以爲姬家是什麼好地方嗎?就算是你求着大爺回去,大爺也是不屑一顧的!”
對於他這樣的回答,姬丞相苦笑一聲,不過,腳步未停。
嘴脣動了動,“不回去就好,不回去就好。”
聲音低得,連樹葉的沙沙聲都及不上。
終於,人走遠了,姬牧站在了樹冠上,還在看着那一隊人馬。
不知道什麼時候蘇白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姬牧轉身,嚇了一跳,伸手猛拍着胸脯,“你要嚇死小爺呀?”
“嗯?”蘇白只是眉梢微動了一下,雙手負於身後,氣場明顯地強大。
“呃,那個,你怎麼會來這兒?”
“來看看你是不是選擇了與親生父親相認吶。”
那語氣,分明就是在說,我是來看戲的。
姬牧哼了一聲,極其不痛快,原本還想着借這個機會好好地羞辱一下他老子的,可是沒想到,竟然成了這麼一個局面。
“一起去喝兩杯?”
姬牧瞟了他一眼,再探着脖子看了看他的身後,發現並沒有人跟來,“雲暖呢?”
“她在王宮。”
姬牧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後一臉嫌棄地走在了前頭,“去哪兒喝?”
兩個大男人,一人抱了一罈子酒,直接就坐在了樹梢上,開始拼酒了。
“你說,那個老頭兒是不是瞎了?我這麼優秀的兒子,他爲什麼不要?”
姬牧喝地有些高了,甩甩頭,“不對,他不瞎,剛一見面,就看出來我是武聖強者的實力了。那你說他爲什麼不肯認我?我長地很醜嗎?”
一邊說着,一邊去摸自己的臉。
蘇白呵了一聲,沒說話。
姬牧的表情,當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氣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看到他一臉懊悔的樣子,可是他竟然沒有!你信嗎?他看到我的實力之後,竟然一點兒後悔的樣子也沒有。怎麼會這樣?”
姬牧的臉色通紅,說着,還打了一個酒嗝。
蘇白一臉嫌棄地拿手在眼前扇了扇,避免自己被他的酒氣給薰到了。
“你說,我長地這麼好看,實力又這麼好,他爲什麼不要我?他是不是傻?”
說完,姬牧愣了一下,似乎是找到了一個極其合理的解釋,“對,他就是傻!如果他不傻,怎麼可能會要我永遠都不要回姬家?他以爲我願意回去嗎?豈有此理!”
基本上,就是隻能聽到姬牧一個人在那兒罵罵咧咧,而蘇白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然後時不時地還會露出一種鄙夷的神情來。
叫之,這兩個人之間的相處,就是這麼古怪。
當天晚上,毫不意外地,雲暖被王后留宿宮中了。
蘇白雖然是駙馬,可是沒有傳召,也是不能隨意進宮要人的。
特別,還是在大晚上的。
蘇白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姬牧,微微搖頭。
讓人將他安置好之後,大步去了書房。
奇然早已經恭候在那裡了。
“如何了?”
“回公子,姬家的一些舊事,目前都查不到。”
這個答案,讓蘇白有些意外。
“看來,姬家果然是另有內情呀。”
“公子,何不讓姬公子自己去查?”
蘇白搖頭,“他現在都已經是武聖強者了,可是姬丞相仍然警告他不許回到姬家,你覺得是爲了什麼?”
奇然抿脣,就現在姬牧的實力,在姬家絕對是可以橫掃一大片了。
若是姬牧回去,對於姬家來說,絕對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是姬丞相這是爲什麼呢?
奇然的眉心一動,“您是說,在暗中隱藏着一個十分強悍的人,連姬丞相都對他十分忌憚?”
“嗯。這個人是姬家的可能性不大。極有可能,與皇甫家有關。”
奇然張了張嘴,顯然是被公子的推測給嚇到了。
“行了,下去休息吧。”
既然查不到,那就先擱着,總有一天,堆積在陰暗角落裡的齷齪,會大白於天下。
蘇白深吸了一口氣,對於聖京的那些人,他當真是一個待見的也沒有。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剛剛接了雲暖,就聽到了一個讓他十分意外的消息。
聖京的蘇家來人了。
姬丞相剛剛將魯郡王接走,這個時候,蘇家又來人了,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蘇白只是略有些涼薄地笑了笑,十有八九,是那位天聖皇的手筆了。
還真是看得起自己呢!
這是認定了,自己不認皇甫家的人,總不能也不認蘇家的人吧?
蘇白正在深思之時,感覺到了手上一熱。
低頭,正對上了雲暖關切的眼神。
“還好吧?”
蘇白笑着點了點頭,“還好。走吧。”
此時,蘇府門口早已經被人圍得水泄不通了。
原本,這個蘇白就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
許多的權貴名門,還都對他有些輕視。
如今,從聖京來的四大家族之一的蘇家竟然派人來了,而且看樣子,還是十分的隆重,難道,這位蘇白公子,就是聖京蘇家的人?
月流風正好帶着妹妹出來閒逛,看到這個陣勢,也過去湊熱鬧了。
“哥哥,好像是暖姐姐回來了。”
月流風聞聲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輛華麗的馬車。
也正是因爲這輛馬車的靠近,圍觀的那些百姓們,頓時退散了不少。
奇然跳下來,然後飛速地環視了一圈。
蘇白先下來,之後,又牽了雲暖的手,動作十分溫柔體貼地扶她下來。
這種情形,還是讓很多女人羨慕,男人所輕視的。
總覺得,蘇白就是一個粘上了公主的小白臉兒。
蘇家人看到蘇白在雲暖面前竟然是這樣的一副作派,也多少有些不悅。
“讓讓!”
對於擋在身前的人,蘇白絲毫不客氣。
被指責的人一怔,隨後面色有些不愉,“阿白,我是你舅舅,你不認得了?”
蘇白的眼皮微微一動,眼前的這個人,的確是他的舅舅。
雖然自己對他的模樣早已經記不清楚了,可是這聲音,還是有幾分的熟悉的。
“有事?”
哪怕確認了這個人的身分,蘇白說話,也絲毫不客氣。
這下子,蘇正尷尬了。
雲暖忍了笑,還是吩咐管家將人請進去,順便安排好客房。
這次與蘇正同來的,是他的一雙兒女,另外,還有蘇白的小姨。
雲暖和蘇白二人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簡單地梳洗了一下之後,才又到了客廳去會客。
蘇正看到雲暖若無其事地與蘇白一起落坐,自然有些不悅。
“阿白,聽說你成親了?是哪家的千金?”
雲暖拌嘴,本公主就在這兒坐着呢,你眼瞎嗎?
蘇白對於他們的心思,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你自稱是我舅舅,若是連這點兒事情都弄不清楚的話,那也沒有必要再繼續留下來了。奇然,送客!”
對於這種明知故問,甚至是還想着來一個下馬威,蘇白的心裡頓時就生出了厭煩。
他的女人,他自己都捨不得重斥一聲,你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也敢給他的女人臉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