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有了,許城主也將相關的善後工作都做了佈置。
至於許二夫人,雖然是想要爲段家求情,可是一想到了自己的一雙兒女險些就都毀在了段映紅的手上,又覺得無比惱火。
對於段家,她的感情還是比較複雜的。
一方面來說,那是她的孃家。
可是另一方面,也正是她的孃家,在絲毫不顧慮他們母子的安危的情況下,竟然想要將許家給毀了。
對段家,她是既失望,又覺得憐憫,同時,還覺得對於段家,多多少少有那麼一點的責任。
許二夫人的意思是能不能保下幾個小的。
可是謀害公主,意圖將整個許家顛覆,這樣的險惡行徑,自然不可能輕易饒恕。
最終,許二爺這一關都沒過。
段家所有人,要麼直接斬首,要麼就是遣送至苦寒之地,爲奴爲僕。
這樣的懲罰,算不得多重,當然,也不算輕。
算是規規矩矩地按照國家的律法來處置的。
對於這樣的結果,雲暖表示很滿意。
人都是有感情的。
如果許二夫人求情,也是情理之中的。
哪怕段家人做了十惡不赦之事,可到底是她的血脈親人。
不過,人活在這世上,不能對什麼人都善良。
在雲暖看來,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兩面性。
任何人的善良,都要保留一定的底線。
不能對什麼人,都是慈愛大度。
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在蘇白和雲暖的幫助下,柳城這邊的瘟疫,在剛剛冒出一個苗頭來,就被壓制了下去。
這一結果,自然是讓許城主格外歡喜。
如此一來,他們柳城的負擔,也將減輕許多。
“許城主,雖然瘟疫暫時被控制住了,你們也不能大意。無論是城內的百姓,還是外面被臨時安置的流民,都一定要飲用乾淨的水源。還有,既然趙棋能故意製造出山體滑坡來,那麼,他也有極有可能會再想出其它惡毒的法子來在柳城作亂。所以,城中的一切,你們都要加強防備。”
“是,公主。微臣已經讓人去安排了。”
許陌言早已經安排人將城內所有乾淨的水源附近,都加強了巡邏。
如今聽到了雲暖的擔憂,立馬就直接派人十二個時辰守着水源。
城主府的人手不夠了,就從其它的一些世家裡抽調人手。
總之,這個時候,柳城絕對不能再出亂子了。
雲暖相信,趙棋雖然逃了,可是他留在了柳城的爪牙一定不止是隻有一個任家。
僅憑一個任家,在柳城還翻不起什麼大浪來。
想要柳城再出大亂子,最好的法子,自然就是煽動那些流民。
而能鼓動到他們的,無非就是那麼幾種原因。
許陌清帶人在城樓上巡邏時,發現了底下百姓們的情緒,已經開始有些不對了。
“怎麼回事?”
“好像是因爲什麼東西打起來了。”
許陌清的眸光一緊,他們已經在外面搭了粥棚,雖然說不能保證讓他們吃飽,可是絕對到不了要讓他們爭搶食物的地步。
特別是在城下的這一片兒,一直都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盯着,更不可能發生食物分配不均的情況。
“讓人下去看看。防止這些難民們發生動亂。”
“是,七公子。”
按說,現在的這些難民,根本就沒有力氣打架。
他們應該是保存體力纔對,怎麼會無端地打了起來?
許陌言正在和雲暖商議着新村建造的問題,地址都已經選好了,目前需要做的,一是將這些難民說服,遷移過去,二來,就是相關的一些材料了。
村民們總要有住的地方,一直住在帳篷裡也不是長久之計。
再則,到時候如何安置?
每人給他們提供多少的口糧?
還有,這些糧食他們城主府要負責到什麼時候等等一系列的問題,都需要商議出一個具體的標準來。
許陌言寫了幾張紙,基本上都已經考慮地很全面了。
“公主,六公子,不好了。城門出事了!”
雲暖眸底一緊,“何事?”
“這,您還是過去看看吧。我也說不清楚,那些難民,也不對,那些好像根本就不是人。”
許陌言與雲暖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一絲驚詫。
顯然,事情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像範圍。
二人趕到之時,城門外已經亂成一團。
雲暖看到地上躺着幾名士兵的屍體,許陌清也受了傷。
“公主,六哥,那些難民怎麼都殺不死。而且他們的力氣驚人。好像也不知道痛一樣。”
雲暖的腦海裡立刻就閃現出一個詞:活死人!
難道,這些人都是跟那些殭屍一樣,完全失去了痛覺?
而且,還提升了戰鬥力?
蘇白站在了城牆之上,看了一眼下面,“他們的身上都有黑氣纏繞,應該是被人操控了。”
“師父是說他們現在是邪氣入體嗎?”
蘇白點頭,“你試着用第三層的功法撫琴,看看能不能將他們身上的邪氣驅除掉。”
“是,師父。”
奇然已經將下面被困住的幾名士兵給救了上來。
不過,那些活死人沒有了士兵做對手,又轉而將其它的難民,當成了自己的攻擊目標。
雲暖凝神靜氣,儘量讓自己心態平和地開始撫琴。
琴音一起,衆人都不曾在意。
特別是下面的一些難民,個個都在躲閃着那些人的攻擊,大喊大叫,完全就是知己了章法。
雲暖皺眉,隨後,加大了自己投注的內力,希望自己能儘快地將這些人身上的黑氣驅除乾淨。
錚!
這一次,因爲內力的加註,琴聲也比先前大了一倍不止。
隨着這一聲響,下面的活死人的動作,明顯地慢了一拍。
緊接着,琴聲再次加大,那些活死人全都僵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蘇白點頭,看來,已經起到了效果。
“有效果了!”
許陌清叫地有些興奮。
許陌言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後,再次將注意力放在了底下的那些人身上。
很快,衆人就無比驚詫地看到,有絲絲縷縷的黑氣,從他們的身上冒出,隨後,全都聚到了他們的頭頂之處。
“暖暖,就是現在!”
雲暖看準了時機,琴音陡然一轉,數道氣劍飛出,無比精準地刺中了那一團團黑氣的中心位置。
隨後,畫面再次翻轉。
氣劍竟然瞬間化成了一個巨大的球狀,將那團黑氣,牢牢鎖住。
衆人看得真切,那一團團的黑氣,開始在球內瘋狂地舞動着,似乎是想要掙脫出去,可是始終不得其法門。
看到它們左擊右撞,雲暖的力道逐步加強。
直到那一團團的黑氣變淡,隨後,似乎是成了一個個垂死的老人,再沒有了半分的氣焰。
蘇白拋出一個小瓶,以內力凝結成線,將這些黑氣,全都束縛於瓶內。
大功告成!
那幾個被黑氣侵蝕的難民,此時全都癱倒在地,人事不省。
待蘇白將瓶子收回,雲暖停了琴音之後,他們的親人,纔敢靠了過來。
最終,被確定人還活着,沒死。
許陌言親自帶人下去詢問,看看他們幾人的飲食以及行蹤,是否有一致的地方。
最終,許陌言得知,他們都曾一起去過一間破廟,就在離此不足二里地的地方。
雲暖與蘇白相視一眼,隨後,率先趕往了那間破廟。
如果是妖嬈也藏身在那裡,那這一次,絕對不能放過她。
兩人趕到,最終還是失望了。
破廟裡的確是曾有人居住過,只是,對方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該死的,又讓他給跑了!”
“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住在這裡的到底是趙棋,還是妖嬈。不過,反正他們兩人也是一夥的。無論是誰,我們都可以把這筆帳算在黑煞的頭上。”
雲暖點點頭,事到如今,爲了防止這裡被對方做了手腳,只能一把火燒了。
看着熊熊烈火,雲暖想起了那個瓶子。
“師父,你收集那些黑氣做什麼?”
蘇白笑道,“黑煞趁我不備,收集到了我的幾滴血。這些黑氣上,有着黑煞的氣息,我試試看,若是能煉製出探尋黑煞的靈物,倒也不算是浪費了這些東西。”
雲暖眨眼,表示沒聽明白。
“算了,我們走吧。”
“師父,那些活死人,被砍了胳膊都絲毫沒有痛覺,這些都是因爲那些黑氣嗎?”
“活死人?這個稱呼倒是特別。”
雲暖黑線,“不然呢?那些人師父叫他們什麼?”
“沒什麼,在黑煞看來,那些人都是他的奴隸。以前我也遇到過,不過比這些人的戰鬥力要高上太多了。所以,我一般都是直接殺了。”
“他們能殺死?”
雲暖愣了一下之後,又喃喃道,“如果直接把頭砍下來,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蘇白笑了,“哪有那麼容易?砍下他們的頭之後,還要快速地將他們的頭和屍體燒掉,不然,他們仍然可以持續戰鬥的。”
“這麼厲害?”
這一次,雲暖是真的被驚到了。
這些活死人的戰鬥力,的確是不容忽視。
“師父,那若是被他們打傷,或者說是咬傷,對方會不會被傳染,也成爲活死人?”
這樣的說法有些新奇,蘇白想了想才道,“應該不會。至少,目前爲止,我還沒有遇到過這種事。”
雲暖吐了下舌頭,“那就好,可能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雲暖怎麼解釋,她其實是想到了前世看到的相關電影?
回到城主府,蘇白便徑自去研究他的什麼靈物去了。
至於雲暖則是休息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之後,許陌言又找過來了。
“有事?”
“這是根據白天我與公主商議之後,擬定出來的一個初步的計劃,還請公主過目。”
雲暖接過來,仔細地看過之後,倒是微微點頭。
看得出來,這份計劃做的很詳盡。
雲暖看過之後,微微抿脣。
許陌言在管理上所體現出來的天賦,的確是比許陌清高出了太多。
事無具細,很周到。
“許六哥,遷移這些難民,一開始只怕會不順利。而且,我的意思,最好還是先將一些中少年的男子遷過去,由柳城的士兵幫助他們一起蓋出屋舍來,你覺得呢?”
“公主說的是,是屬下考慮不周了。”
雲暖搖頭,“不,你考慮的很周到。你是擔心再有今日的情形發生,所以纔想要儘快地將事情解決。”
許陌言沒有說話。
“許六哥,咱們這麼熟了,你也沒必要一定這樣拘謹吧,我又不會吃人!”
許陌言的嘴角動了動,不過,最終還是低着頭,沉默着。
雲暖嘆了口氣,不就是身分上的轉變嗎?
至於這樣嗎?
“許六哥,我看你這上面將那些孤兒安置的去處倒是極好。如此一來,既能得到妥善的照顧,還能成爲柳城的後備力量。”
許陌言擡眸,“多謝。”
公主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就被雲暖擡手給打斷了,“你給我打住!你知不知道你每次這種樣子出現在我面前,都讓我很頭疼?”
許陌言的喉嚨動了一下,沒敢再出聲。
“許六哥,我們之間的情分,還有一起經歷的事情,不是你一句公主,就能全都抹煞了的。”
看着雲暖真誠的眸子,許陌言突然覺得,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太小心眼兒了。
他不該把雲暖想像成那種一旦登上雲端,就再也看不到昔日的朋友的人。
突然間,許陌言覺得自己挺傻的。
而且,還挺糗的。
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雖然笑容很淺,可是雲暖還是看地清楚明白。
“抱歉,我,我只是覺得,你現在既然已經貴爲公主了,我們就應該要尊重你現在的身分。”
雲暖看着他,知道他終於想通了。
“許六哥,難民的事情,還需要儘快解決。如果有一些固執的百姓就是不肯走,那麼也無需跟他們客氣,直接讓他們自生自滅便好。”
雲暖承認自己偶爾會大發慈悲,可是自己的善良,也是有底線的。
現在,很明顯就是趙棋等人故意製造了柳城的山體滑坡,故意來給他們找麻煩的。
而且,經過白天一事,相信很多人對於那些黑氣,也產生了一定的恐懼。
這個時候,他們要考慮的,是大多數百姓的性命安危,而不是一兩個的固執狂。
“公主的意思我明白,那這樣,我先讓人分批安置。估計到了最後,不剩多少人的時候,那些老人也就想明白了。”
雖然還是稱她爲公主,不過,語氣間,已經是熟稔輕鬆了很多。
雲暖點頭,“可以。你們要小心行事,我擔心,這中間有人就是故意想要賴上你們城主府,想要讓城主府養他們一輩子了。這種伎倆,應該是趙棋等人的意思。普通的百姓,還沒有到了敢與官斗的地步。咱們且看看就是。”
“好,那我現在就去安排。”
“許六哥!”
雲暖再次將他叫住,“等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幫你提升一下實力吧。”
許陌言愣了半天,直到雲暖再次叫他,纔回過神來。
“暖暖,你剛剛說什麼?”
雲暖撲哧一笑,“怎麼不叫公主了?”
許陌言被她一噎,登時便僵在了那裡,好不尷尬。
兩天後,所有的難民,基本上都已經遷移到了許城主爲他們特意挑選的地方。
由士兵幫忙,相信過不了多久,幾個新的村子,就會落成。
許陌言今天不曾出府,白天在府內修煉了一整天的內力,直到用過晚膳之後,纔到客院來找雲暖。
蘇白頗爲不悅,認爲許陌言是故意來打擾他們用餐的。
雲暖則是笑笑,隨後,示意小五請許陌言進來。
一個時辰之後,許陌言順利地晉升爲半聖強者,成爲了柳城,目前的第二個半聖強者!
彼時,許城主正在院中與夫人說話,感覺到了府內有一股極強的內力波動之後,第一時間就順着這股波動,找到了客院。
當他看到自己的兒子竟然也成爲了半聖強者之後,自然是喜不自勝。
整個城主府,自上而下,都是一片喜氣。
雲暖原本是打算離開柳城的。
可是因爲那縷奇怪黑氣的出現,雲暖擔心還會再有類似於活死人的事情發生,所以,便提議多留了兩天。
之後,一切順利。
雲暖到了新建的村莊轉轉。
發現已經建起了不少的屋舍,都是就近取材。
有石頭壘的,也有木製的。
雖然,還有一部分人目前是擠在一處居住的,可是至少,也算是有了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這讓雲暖看到了許城主治理柳城的治心和心意。
她相信,用不了多久,柳城就會再次恢復以往的繁華熱鬧。
雲暖將有關黑氣的事情,與許陌言說了,並且,將如何處理活死人的方法也都一一交待了。
許陌言知道他們要走,便是想攔,也實在是說不出口。
最主要的是,沒有任何的理由。
就在雲暖離開柳城的這一天,收到了姬牧的傳音。
流江失蹤了!
雲暖微怔,流江不過就是一個孩童,什麼人會對他下手?
蘇白聽完了姬牧的傳音,倒是不怎麼在意。
“放心吧,流江既然能留下相關的信息,就表示他現在沒事。你大可放心。”
雲暖皺眉,姬牧的確是找到了一些流江留下的標記,目前來看,應該是被人帶到了豐國。
還好。
雲暖原本是懷疑流江又被那個毒老怪給抓走了。
只要不是落到他的手裡,那就還好一些。
“有可能是流江的家人找到他了。小姐不必太過擔心。”小五倒是想地很簡單。
如果對方有意要流江的性命,應該就不至於在其失蹤三天後,還不曾殺了他。
反之,流江還能在沿途留下訊息,可見對方對他的看管並不算是很嚴。
“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師父,你覺得呢?”
蘇白回頭看了她一眼,沒作聲。
意思很明顯,就是聽她的。
反正他們現在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處理,去看看流江,也還是可以的。
自雲墨祥成爲了烈國的國主之後,對於邊關的掌控,便更爲嚴格了。
不過,另一方面,他又開闢了一條自由之路,與豐國的國主達成了共識,雙方都各自打開了一個關卡,以便兩國之間,可以互通有無。
這對於兩國的百姓們來說,自然是喜事一樁。
如今已經過去快一年的時間了,百姓們也開始了自由貿易,有的,甚至已經開始結起了親。
雲暖一行人順利地通過了關卡,準備前往豐國,至少要弄明白,流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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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進入豐國之後,一路前行,並未花費太多的時間來體驗當地的風土人情。
進入豐國的第六日之後,他們抵達了憲城。
憲城是豐國的第二大城池,也是除卻豐的王都之後,最爲繁華的一座城池。
而根據小五打聽到的結果,在豐國,的確是有流這個姓氏,而且,聽聞流氏,還是豐國的幾大家族之一。
雲暖幾人住進了客棧,然後就開始藉助逍遙公子的人脈,打探有關流家的情況。
雲暖爲了避免麻煩,所以將蘇白臉上的面具拿掉,改成了帷帽,省得人們一見到他,就知道是逍遙公子來了,弄得聲勢太大,反倒影響他們找人了。
“小姐,姬牧說流江是自己跑出去挖草藥的時候被人帶走的。”
雲暖應了一聲之後,看到蘇白竟然表情帶笑,一時有些驚訝。
能讓這人在兀自出神的時候,還有笑容的,難道是遇到舊情人了?
這個念頭,讓雲暖的心底一酸。
別提多難受了。
“姬牧如今就在憲城,我已經傳音給他了,估計一會兒便到。”
雲暖挑眉,她昨天還跟姬牧傳音了,這傢伙怎麼就沒說他在憲城呢?
果然,在姬牧的心裡,自己這個主子,還是差了些的。
晚膳剛擺上桌,姬牧就到了。
那一身張揚的紅色,再加上了他有些騷包的表情,雲暖看了,第一反應,就是想吐!
姬牧繃着一張臉,“喂,你那是什麼表情?小爺就長得那麼難看嗎?”
雲暖強行忍了嘔吐的慾望,然後擺擺手,“不是,你弄錯了。我只是這一路上都吃不好,所以纔會有些不舒服罷了。”
開玩笑!
自從知道了姬牧這個傢伙是個武聖級別的變態之後,雲暖對他的態度,可就客氣多了。
雖然自己現在並不懼怕武聖,可是不代表了,她就願意給自己招惹麻煩了。
而且像是姬牧這樣的麻煩,實在是寧可哄着,也絕對不能再將他惹毛了。
不怕一個男的實力強!
就怕一個實力強的男人,還有着八婆一樣的潛質,那樣的話,可就真的是一點兒也不好玩兒了。
“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姬牧坐下後,先喝了杯茶,纔將自己這些天打聽到的事情,逐一說了一遍。
原來,流氏一族,乃是豐國的幾大家族之一,雖然排名不在最前,實力上,絕對是不容忽視的。
而流江便是流氏一族嫡長一脈的子嗣。
更準確的說,流江是如今流家主的嫡子,只是非長。
說地更簡單一些,就是流家,如今正在經歷着嫡庶不分,甚至是寵妾滅妻的災難!
而流江,當年就是因爲表現地太出色,所以,纔會被他的幾個庶兄庶姐想辦法給哄騙了出去,最終,送到了毒老怪的手上。
雲暖聽完了姬牧的話後,一直沒有反應。
倒是小五聽了,有些氣憤填膺,“這些當哥哥姐姐的,真真不是個東西!”
蘇白不語,看向雲暖。
只見雲暖的臉色極差,嘆了一聲,“真正不是東西的,不是那些狠心的哥哥姐姐,而是流家主這個鐵石心腸的東西!”
蘇白聽了,淡淡一笑。
果然,雲暖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就抓住問題的關鍵。
偌大的一個流家,親生兒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失蹤了,堂堂家主會不知道?
還有,流江失蹤已經一年多了,現在才找到了他,是該說流家的勢力太淺薄了,還是該說流家壓根兒就不曾盡心地找過這個孩子?
姬牧聽完之後,則是點點頭,“小姐說的不錯。不過,我今天之所以還留在了憲城,是因爲流江已經被他的舅舅們救下,現在已經藏在了杜府。”
雲暖看他,自然是有指責的意思。
剛剛爲什麼不說?
姬牧不自在地摸了摸鼻頭,隨後訕笑道,“我剛剛也是講到了激動之處,所以想讓你們也體會一下我的心情。”
再怎麼說,流江也是他的徒弟。
如今自己的徒弟被人欺負了,總不能一點兒也不上心。
蘇白則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姬牧一眼,“流江有杜家護着,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一旦流家主親自來了,事情就會變得棘手了。”
流家在豐國的勢力太大,哪怕他做出了寵妾滅妻之事,可是杜家一直都在隱忍,便足以看出,流家到底有多強了。
雲暖明白了蘇白的意思,想要對付流家,就得先把他們的囂張氣焰給打壓下去!
什麼頂級的家族,若是將他們流家上下痛打一頓,還是個屁個的頂級家族!
是頂級的笑料還差不多!
“流江現在好嗎?”
“目前正在杜家治傷。”提到這個,姬牧的眼底又多了一抹陰鷙。
“將流江抓住的,是流家的暗衛,他們全都聽命於流家的大公子,也就是那名小妾的兒子,流信。”
雲暖撲哧一聲,一個沒忍住,嘴裡的茶險些就噴出來。
姬牧則是一臉嫌棄地看着她,“髒死了!”
雲暖咳了幾聲之後,終於被蘇白給輕拍地順氣了。
“這名字,也太過古怪了些。”
姬牧挑眉,沒明白流信這個名字,哪裡就古怪了。
“好了,繼續說重點。”
姬牧的臉色再次寒了寒,“那些人一路上雖然不曾主動對他動手,可是路上故意往一些兇險的地方走,流江身上的傷,就是被一隻猛獸給抓傷的。而那些暗衛只說身上不曾帶創傷藥,所以,就任由他一直流血化膿!”
“砰!”
小五氣得在桌上猛拍了一下,將衆人嚇一跳。
“簡直該死!流江纔多大?那還是一個孩子呢!”
話雖如此,可是在那些人的眼裡,流江的存在,就只是阻礙了流大公子前進的一塊兒絆腳石而已。
他們奉了家主之令,不得不出來尋他。
至於找到之後,怎麼對他,自然就不是家主能左右得了的了。
況且,這流江早先在流家,就並不受寵。
否則,也不會失蹤了這麼久,才被人找到了。
雲暖的眼神明明滅滅,心底裡有對流家的厭惡,也有對流江的心疼。
明明還是一個孩子,需要父愛母愛的時候,讓他感受到的,竟然是這樣冰冷又殘酷的事實。
這個孩子到現在的心靈都沒有被扭曲掉,可見,他的意志力是有多麼強悍。
“我們明天就去拜訪杜府吧。”
幾人面面相覷,統一地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流江身上的傷總是要治的。
第二天,姬牧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當然,還是緋色。
杜家主和杜夫人正在看着流江吃藥,管家急匆匆地便進來稟報了。
“啓稟老爺,外面有一位自稱是表公子師父的男子求見。”
流江的手一頓,隨後揚起一張小臉兒,滿臉的興奮,“他可是穿着一襲緋衣?”
“回表公子,正是。”
流江立馬激動地抓住了杜家主的手,“舅舅,是我師父來了。我這一身的本事,就是師父教的。”
杜家主有些意外。
流江今年才七歲,如今竟然已經是大武師了,這等的天賦,絕對可以說是天才了!
原來,竟然是有高人指點。
原本杜家主還覺得事有蹊蹺,以流江在流家不受寵的地位,怎麼可能會有機會修煉內力。
如今,倒是明白了。
杜文軒正在一側站着,“父親,既然是表弟的師父,那我們還是先出去迎一迎吧。”
“好。”
流江的身上還有傷,走路有些不方便,杜文軒直接就將他抱了起來。
杜文軒今年已經十六了,身材挺拔修長,抱着一個七歲的小男孩走路,倒也不顯得突兀。
到了會客廳,看到已經有五人落座了。
最搶眼的,自然就是一襲緋衣的姬牧了。
“可是這位公子救了流江?請受在下一拜!”
姬牧連忙以內力將他下拜的身形托住,“不可!”
話落,姬牧已經看向了流江。
而流江從杜文軒的懷裡下來之後,第一時間不是撲向姬牧的懷裡,反倒是跑向了雲暖。
“姐姐!”
撲過去還不算,竟然還嗚嗚地哭了起來。
“姐姐,太好了,我就知道你還活着。姐姐爲什麼那麼久都不來看我?”
雲暖一愣,這纔想起自己之前昏迷了半年,後來又去了一趟無根島,所以,還真是把他給忘到一邊兒了。
這一幕,看得姬牧心裡頭那個酸呀!
到底是誰在一直照顧他呀?
怎麼這孩子這麼沒良心呢?
“好了,乖,我看看傷到哪裡了。”
雲暖說着,給了姬牧一個眼神。
姬牧認命地站了起來,隨後,將他抱到了裡間兒的一張軟榻上。
雲暖給他探過脈之後,又看了看他的腿。
皺眉,“竟然傷到了骨頭。流江,是什麼猛獸咬的你?”
流江吸了吸鼻子,“是一隻猛虎。”
雲暖嘆氣,這麼一個小人兒,在虎口下,還能保下一條命來,就不錯了。
還真不能奢求太多了。
掏出一粒藥給他服了,然後又讓小五給他在膝蓋處,塗上了玉骨膏。
杜家主在看到了那潔白的藥膏,且透着一股藥香的時候,便大概猜到了這是何藥。
“姑娘,這可是能續骨的玉骨膏?”
小五點頭,“正是。”
杜家人頓時欣喜,如此一來,也就不必擔心流江的腿了。
“你的事情,我大概已經知曉了,現在給我講講,你是如何被人抓住的,又是在何處被抓的。”
“是,姐姐。”
接下來,流江一五一十地道來,不敢有絲毫的隱瞞。
聽完之後,小五氣得恨不能立馬就找到流家門上,大開殺戒了!
雲暖則是涼涼地看向了姬牧,“他是你的徒兒,你就這麼看着他被人欺負成這樣?”
一句話,將姬牧給氣地炸毛了。
“怎麼可能?我的徒兒,自有我護着!這件事情,你們誰也不許插手。不就是一個流家嗎?我一人就將流家給滅了!”
這話還真不是吹的。
目前爲止,聽說流家也就只有兩名半聖的長老,流家主本人,還是一名武尊巔峰的高手。
所以,在姬牧這個武聖的面前,真是半點的優勢也沒有。
而此時,姬牧的氣場全開,一瞬間實力便展現了出來。
屬於強者的威壓散開,杜家衆人,竟然覺得自己的雙腿發顫,快要站不住了。
“好了,此事還是當從長計議。”
雲暖說話的同時,沒忘了白姬牧一眼。
姬牧再一看杜家人的反應,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太激動了。
杜家主則是擡手抹了一把汗。
還好,這位強者是流江的師父,是一心護着流江的。
就算是不能將妹妹救出來,至少,也能先保住流江,不讓他再被流家的人算計暗害了。
流江則是緊緊地拉着雲暖的手,說什麼也不願意鬆開。
直看得蘇白的臉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