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天翻地覆
神國之中,當曹善同意了成爲自己的屬神之後,洞真窯主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曹善來到自己修行的地方,嘗試以‘煉紅塵’之法熔鍊曹善的神力,從而讓曹善成爲自己的屬神,以免夜長夢多。
此處地脈之力充沛至極,形成了玄黃色的湯池,雖然湯池只有一丈見方,但是這種純粹的,又被神國規則洗練過的玄黃湯池,足以幫助普通武者脫胎換骨。
對於神祇而言,此處也是洗練金身的絕佳之地,洞真窯主先傳授曹善‘煉紅塵’的法門,然後進入池水之中,祂的金身顯化,那是一尊介於仙神之間略顯縹緲之意的金身。
曹善用一盞茶的時間消化了煉紅塵法門,也顯露出自己的神祇金身,金紅色的冕服上一朵朵火焰騰起,賞善罰惡之力匯聚成爲一柄黑白色的笏板,顯得玄妙異常。
洞真窯主看到曹善進入玄黃池水,心中的喜意也提升到了極致,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隨着貪婪一起,那惑人眼的青色,迷人耳的紅色,亂人心的黃色,閉人鼻的黑色,麻人口的白色匯聚成爲五色紅塵,從貪慾心而起,矇蔽洞真窯主的天神感應。
“曹神君不用擔心修行的問題,煉紅塵之法本座已經修得近百年,從來沒有出錯過一次,等神力匯聚之後,神君就能夠明白這法門的玄妙了。”
曹善用受之有愧的神色說道,“不敢當窯主神君之稱,窯主如若不嫌棄,就稱呼我爲小曹就好。”
曹善如此謙遜,洞真窯主當然十分高興,不過他又很奇怪,這小曹是哪裡來的方言,難道是蜀地幾百年前的稱呼習慣?
但這種人間習俗變化太多,洞真窯主也不甚在意。
他恢弘的神力涌出,如同一條條河流,河流之中每一個光點都代表着信徒的念頭匯聚,河流從虛幻變得半虛半實,流向曹善的金身,曹善本能地感覺到不適應。
洞真窯主連忙說道,“放鬆,接受神力,融入神力,就像你用偉業穩定自身神名一樣,神力是信仰之力的進階形態,是願望之力的初階形態。”
“願望之力?”
曹善適時的問道,同時他開始主動融入洞真窯主的神力之中。
隨着曹善的融入,兩人分別有不同的感受,曹善這邊,他能夠感受到一股特殊的力量,近乎於規則,其核心是能夠將精氣神轉化爲實實在在的墨石,這本來就是天地規律之一,不過在這神力的催化下,整個過程可以從上千萬年縮短到幾十息,就像當時被洞真窯主一指,就變化成爲墨石的地龍一樣。
而洞真窯主這邊,隨着曹善的融入,祂獲得了大量曹善成神的畫面,從曹善最開始從食道修士的記憶開始,到他立下重誓,要解救十萬百姓。
這些畫面都印證了曹善之前的話確實不假,也解釋了曹善獲得賞善罰惡神權的原因,不過按理來說這種立重誓解救百姓的人很多,但很少能夠觸碰到賞善罰惡這個層次的神權……
洞真窯主忍不住想道,不過這種念頭與曹善帶給自己神力的改變相比,微小的近乎不值一提。
隨着曹善力量越來越多地涌入,洞真能夠感受到氣運流動,感受到天下民心匯聚,感受到山河大地無涯,感受到一輪浩瀚明月從天而降……
這個時候洞真窯主猛然驚醒,不對!
就算曹善是天選之人,獲得賞善罰惡神權還可以說是老天開眼,但是這天下民心,山河大地,明月天降是怎麼回事?!
但當祂看到明月的時候,明月已經落了下來。
曹善的神權本身就是周鐵衣執掌的,只不過通過天一玉碟的虛位神格之法,分配給了曹善相應的權限,核心權限還在自己手中,洞真窯主融合曹善的偉業,最終毫無疑問都會指向到周鐵衣身上。
明月之光以無可阻擋之勢從天而降,在洞真窯主的心神之中無限放大,明月之中,一位神祇身穿五彩華服,華服之上十二章栩栩如生,有山河萬里,有日落月升,有天神在雲端祝唱,有陰兵在幽冥駐守。
那位神祇在三條神龍盤踞下緩緩降落,祂的面容籠罩在一層清光之中,如同明月陰晴圓缺一樣變化莫測,從耄耋老人到蹣跚孩童,彷彿容納了世間的一切,只聽得這神祇用威嚴,輕鬆,帶着笑意的語氣說道,“小曹,做得不錯。”
曹善恭敬地說道,“多虧您神機妙算。”
小曹?
洞真窯主瞬間明白這個稱謂的來源,祂當機立斷,先是用神力切開和曹善的連接,想要阻止對方神祇定位自己。
但在炎黃通寶惑心的影響下,祂已經失去了最佳的時機,周鐵衣目光看向周圍,虛幻流淌的河流之中,洞真窯主一生的經歷同樣蘊含在其中。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窯主何必要當惡人呢?那就休怪本座施展雷霆手段了!”
他腦海天一玉碟升起,瀰漫的雲霧匯聚成爲【惑心】兩個雲紋,和洞真窯主接受地‘太虛幻幣’一起,形成一道心神迷霧,阻礙洞真窯主切開神力的行動。
與此同時,乳白色的輝月花花海之中,一條玫瑰色的小魚悠然遊了出來,他晶瑩剔透,如同半透明的水晶魚尾輕輕擺動,神國之中,一處處最爲薄弱的空間節點中,一張張雷霆符籙瞬間引爆。
“奉炎黃之主神威,敕令寰宇暗鼓,落雷至此!”
“轟!”“轟!”“轟!”
九道雷霆之力從神國九處炸響,就像是九枚天雷,大片輝月花海隨着泥土翻飛涌上天空,如同星辰點綴的各種珍貴礦石簌簌雨下,無形的雷霆波動擴散,周圍稍微靠得近一點的神僕被波及到,頓時非死即傷。
而這九道雷霆最終匯聚成爲最爲恐怖的一道暗雷,看不見的時空波紋盪開,讓神國空間變得脆如紙張,虛魚向前一遊,捅破了這層空間紙張,至此洞真窯主的神國與外界再無阻隔。
一枚枚棋子從天落下,黑白色的棋子在落下的瞬間就化作一位位高大威猛的戰士,他們或手持雷霆,或手持浩然正氣,凝聚長矛,形成戰陣,攻殺四方,神國之內的屬神,神僕,神將們本來就沒有準備,先是被九道雷霆一震,死傷無數,如今又直接被人從外砍殺進來,一時間人仰馬翻。
“山鹿你去窯主那裡!我先來抵擋住對方!”
一聲威嚇十足的虎嘯響起,下一刻神國之中狂風從四面八方匯聚,連帶着一大片,一大片輝月花瓣,形成遮天蔽日的塵土,攏向神國裂開的縫隙之中,想要阻止敵人繼續進入,而狂風之中,一隻身長十幾丈的巨虎若隱若現,爪牙伸展,隨時擇人而噬!
另外有一隻白色的靈鹿,飛速跳躍奔騰,向着神國核心,玄黃池水處趕去,洞真窯主宰一時間沒有出手封閉神國,一定是遇到了強敵,甚至山鹿已經隱隱察覺到,問題可能就出現在那位突然出現的曹神君身上。
對於曹善的來歷,山鹿是親自去給洞真窯主打探消息的,只不過在確定了曹善的‘來歷’之後,祂就隱隱發覺自家窯主好像一下就放下了戒心,極爲信賴曹善,甚至不亞於祂們這些跟隨了幾十年的舊部,不知道曹善給窯主灌了什麼迷魂湯。
山鹿也嘗試隱晦地提及此事,不過當時窯主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嫉妒賢能,無奈之下,山鹿也不便多說什麼,祂本來想要暗中觀察,收集曹善心懷不軌的證據,但沒想到今天因爲曹善的原因,神國已經遭遇了大害!
等山鹿趕到玄黃池水的時候,這裡已經被一片通透的月光照了過來,精神上的拉扯雖然還在繼續,但是虛魚已經從內打開了整個神國,周鐵衣藉助明月系統,當機立斷建立起實質聯繫。
通天徹地的光柱之中,洞真窯主和曹善對坐,兩人的神力交互,成爲渦流,一方想要拼命擺脫,一方藉助天一玉碟使勁纏上,渦流的上方,威嚴的神祇身穿五色華服,垂下若慈悲,若俾睨的目光,就像是佛寺之中,佛陀高坐蓮花寶座,俯視芸芸衆生。
“窯主!”
山鹿一咬牙,運用起神通,低喝一聲,發出悠然的鹿鳴,就像是山間流淌而下的清泉,配合祂本身與曹善的聯繫,洞穿了蜃氣編織的迷霧,讓曹善從迷茫之中清醒過來,暫時擺脫了和曹善的糾纏。
就在洞真窯主還在猶豫該怎麼反擊的時候,山鹿反而替洞真窯主做出了決定,“窯主,快走!”
祂不顧一切地踏着蹄子,衝向了璀璨光輝籠罩中的神祇,敵人如此有備而來,如今更是直接打開了神國門戶,以對方神祇顯露出的本質,絕對不是自家窯主能夠抵擋的,所以最明智的選擇,反而是讓窯主放棄神國,立馬遁走,
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雖然損失神國,對於一位三品神祇而言,近乎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力量,但總好過全部都栽在這裡。
而且窯主本身背靠大樹,不是沒有跟腳的神,脫離戰場之後,找到幫手,說不定還能夠回來救援自己等人。
洞真窯主聽到山鹿的話,一咬牙,向着神國縫隙飛去,同時利用手段,向外發佈自身被襲擊的信息。祂也知道現在不是做小兒女之情的時候,只要祂能夠活着出去,山鹿作爲自己的屬神還有復活的可能性。
這也是神國難以攻陷的原因,因爲神國之中的屬神對於自家主神的忠誠還在性命之上!
周鐵衣的神祇之身看向衝向自己的靈鹿,讚歎道,“忠義可嘉。”
他話音落下,五指張開,如同山嶽,月光由虛幻變得真實可感直接壓向撲向自己的靈鹿,鹿角奮力一頂,也只不過延遲了一息五指山墜落的時間,下一刻山嶽轟然落地,與周圍泥土生根,完全將靈鹿覆蓋在其中。
而這一息的時間,讓洞真窯主已經躍出神國之外,只不過當祂到神國之外,周圍不是晦暗的地底世界,而是一片月光的海洋!
八輪月影從殘缺到圓滿,輪轉不休,玄妙至極,燦爛到極致的光輝讓洞真窯主根本辨別不出前路,每一輪月影之中,都顯露出那尊五彩神祇的身影,神祇面容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青年或中年,用着不同的聲音,說着同樣的話,“洞真窯主,汝欲往何處,何不回頭是岸!”
那聲音恢弘,神聖至極,讓人忍不住想要跪下頂禮膜拜,絲毫生不出反抗之心,不斷動搖洞真窯主的心神。
與此同時,洞真窯主也發現,自己平時連通外界的手段,此時已經完全失效,如今整個明月系統,就是一座新的巨大的神國,從外面包裹住洞真的神國,做到了隔絕內外聯繫,讓神國發生的一切,暫時都傳遞不到外面。
雖然那五彩神祇的面容變化,聲音變化,但是從那八輪月相之中,洞真窯主也猜測出對方究竟是誰,忍不住用慘烈的笑容嘶吼道,“周鐵衣,別在這裡裝神弄鬼了,我已經通過太虛幻面,將你轉修神道的事情發送出去,等着你的將是天下人的追捕!到時候就算大夏聖上再寵幸你,也絕對容不下你!”
周鐵衣撇了撇嘴,我周某人走到這一步,可不是靠大夏聖上的寵幸!全靠自己的努力!
而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搞得我好像是大反派一樣,周鐵衣環顧周圍,山鹿被自己鎮壓,阿大率領的五十親衛組成戰陣,直接洞穿了狂風之中巨大的虎君,炎黃部落的戰士們隔空操控着棋子之身,配合五帝神將這尊絕世神兵,不斷收割周圍神僕的性命。
隨着戰爭的天平不斷向自己這邊傾斜,洞真窯主的力量也在不斷減弱,神國之內明月之光從初現到如今燦爛至極,覆蓋整個國度。
他看向洞真窯主,開口說道,“你就算叫破喉嚨,也沒有人能夠聽得到一點!”
洞真窯主神色大變,拿出隨身攜帶的太虛幻面,太虛幻面中一股銅臭氣撲面襲來,一時間迷住了洞真窯主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