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陸續回了短信,都稱手機通訊錄和電話本里壓根就沒這麼一號人物,也不認識。我恨得牙癢,立刻就想給這個李鬼打電話,但冷靜下來又想,就算這傢伙人在泰國,聽到李逵打電話來質問,估計肯定要當縮頭烏龜,所以我還是想等韓女士把佛牌寄給我,我問出它的來歷之後再說。
幾天後,我收到了那條“必打”佛牌,一看牌身,哪有什麼掩面佛的法相,就是一塊灰突突的牌子,上面嵌有碎骨和符管。用五毒油檢測,顏色很深,說明陰靈是橫死的,怨氣比較大。我給阿贊Nangya打電話問是否在大城,想去找她有些小事。她讓我第二天下午再去。
次日出發前,我給老謝發短信,讓他抽空來大城一趟,三人聊聊天。說來也怪,老謝這傢伙,每次看到我都煩,可幾天見不着還有點兒想念。
到了大城和老謝碰面,共同去阿贊Nangya的公寓找她。可房門緊鎖,打電話她說有些事耽誤了,要晚幾個小時,讓我等她。老謝說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問我能不能先吃飯,看起來像是好幾天沒吃着肉似的。我就知道這麼回事,照例先去吃飯。
在飯桌上,我無聊地笑着問他:“這頓飯要是比你路費都花得少,是不是虧了?”
老謝嘿嘿笑着拿起菜譜:“怎麼能這麼說嘛,見你田老弟又不是做生意,不能處處談錢啊!再說田老弟對我老謝這麼好,總不會光點一盤炒飯請我吃吧!”我心想還不如不說,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吃飯的時候,說起有人冒充我當牌商的事,老謝告訴我,兩年前也遇到有人冒充他去網上發佈消息。自己不會上網,要不是有顧客倒了大黴,託人到泰國堵在他家門口,才知道有這麼回事。
“沒辦法,做佛牌生意畢竟利潤高,尤其做得好的牌商,幾乎都被冒充過,但至少說明你有知名度了。”老謝邊吃邊含糊不清地說。
我問他有什麼好方法處理沒,老謝搖搖頭,告訴我就算那人真在泰國也不好辦,因爲這種人很鬼,一般不怎麼露面,只和顧客電話聯繫,郵寄發貨,極少*。
老謝仔細看着我遞給他的這條“必打”佛牌,說覺得眼熟,但泰國佛牌種類太多,阿贊師父也不少,實在記不起來。
飯後,我倆在阿贊Nangya公寓附近的果汁店坐了近兩個小時,老謝困得直打盹,我就讓他先回孔敬去了,獨自等阿贊Nangya回來。晚上八點多鐘阿贊Nangya纔到家,臉上有些倦容,說是去吞武裡爲一名客戶解降頭。
法室中,阿贊Nangya把這條佛牌放在右手掌心,再用左手壓住右掌,閉着眼睛唸誦經咒。幾分鐘後,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剛恢復平靜,忽然身體打晃,差點兒倒在坐墊上。我連忙把她扶住,阿贊Nangya臉色發白,我扶她起身到臥室休息了半個小時,她才走出來。
我把佛牌拎在手中,她告訴我,裡面有兩個怨念強烈的女性大靈,而且還是姐妹倆。兩人自稱在某晚參加聚會回家途中被幾名歹徒綁架並*致死,屍體拋入河中。聽得我渾身發冷,這樣的陰靈也敢往佛牌中加持,這和殺人有什麼區別,還不是誰佩戴誰倒黴?
我問她:“是否知道是哪個阿贊製作出來的,或者用的什麼法門?”
阿贊Nangya說:“哪位阿贊師父恐怕無法得知,但用的應該是柬埔寨某種邪派控靈術,這一點從佛牌背面寫的經咒能看出來。這種禁錮法門很特別,平時極少看見。”她指着佛牌背面亞克力外殼的那幾個經文:“大概在半年多前,有個女顧客來做刺符,說平時很不順利。我看到她戴着一條很奇怪的佛牌,就問是什麼牌,他說了個名字,但我沒記住,只記得是信武裡的一名黑衣阿贊,從牌商手中請的。”
“有那位女顧客的聯繫方式嗎?”我連忙問。阿贊Nangya搖搖頭,說她很少收藏普通顧客的電話,只記錄那種重要客戶的聯繫方式,比如解降、落情降和驅邪。
當晚,我住在阿贊Nangya公寓附近的一家旅館,既然沒打聽出眉目,也就只好從那個白老闆所提供的電話號碼入手了。撥通後是個年輕男人接的,操着和我一樣不熟練的泰語問我是誰,我假裝不懂泰語,用中國話問:“你是在泰國賣佛牌的左先生嗎?”
此人說:“你是哪位?”
我說:“我是從國內到泰國來旅遊的,在網上搜索到你發的廣告,那麼多驅邪和解降啥的,都是你給解決的嗎?我聽朋友說你專門在泰國賣佛牌。”
左先生笑着:“是啊,不是我還是你?有事找我就對了,什麼要求,說吧。”我說想做個刺符,問大概多少錢。左先生說他認識一位叫阿贊霸的師父,刺符的效果非常好,才五千元人民幣,既能旺事業發財,又能轉運保平安,還能增加異性緣。
聽了他這番大吹大擂的話,我卻笑不出來。這位阿贊霸師父我還真聽到過,確實是住在信武裡,聽說入料極陰,但沒打過交道。爲了探虛實,我和他約了時間,後天下午在信武裡車站碰面。
從大城到信武裡很近,往北乘大巴車不到一小時。到了信武裡車站,我照例悄悄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來個全程取證。
見到了這個“李鬼”左先生,看年紀大概也就是二十二三歲,帶着滿臉虛僞的笑容,客氣地讓我稱呼他小左就行,聽起來像是河北口音,仔細一問,是衡水的。從車站乘出租車去往阿贊霸的家,在車上我問他很多關於網絡廣告中那些成功案例的事。小左自豪地說:“我來泰國兩年多,從不賣*,也沒坑過客戶。登在網上的只是九牛一毛,那都不算事。”
我問:“聽說您還認識在泰國的那位叫方剛的牌商?他可厲害,我有個朋友就是從他手裡請的佛牌,招財效果特別好。”
小左嘿嘿笑:“他厲害個媽蛋,在我眼裡就是個二流牌商,狗屁都不是。我手裡真正的陰牌都是阿贊霸製作的,又便宜又好,比那個傻逼弄的貨厲害多了!”我非常生氣,沒想到他居然如此詆譭方剛,看來是真不認識,否則不可能這麼說話。而且這個小左髒話連篇,應該也是個沒什麼素質的傢伙。我問他來泰國多久,小左說快三年了。
“我在網上看到有兩個版本,廣告的內容都一樣,只是電話和聯繫人不一樣。有個叫田七的牌商,住在羅勇,他發的廣告似乎時間比你早,這是怎麼回事?”我不動聲色。
小左看了看我:“那也是個傻逼,盜用我的廣告在網上四處發,其實我比他們入行早得多,你千萬別信,中國人別的能耐沒有,就會盜版,賣個佛牌也盜版,真他媽的不要臉。”我恨不得在出租車裡就揍他一頓,還是忍住了。
來到一座舊公寓,我看到有個又瘦又矮的泰國男人坐在法室中,眼圈發黑,頭上繫着黑巾,滿臉兇相,身上和臉上全是陰法刺符。法壇擺了很多地童古曼,托盤裡全是人的大腿骨、頭骨和賓靈牌,還有不少極陰罐。我一眼就看到幾塊散落在托盤中的佛牌,和韓女士給我寄來的完全相同,看來就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