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玲月話中的意思,分明是知道自己的血脈特殊。
齊宣並不是覺得驚訝。
千湖山莊的歷史比大雍還要悠久。
且因爲趙家那位先祖的的緣故。
趙玲月知曉一些秘聞,並不足爲奇。
但是趙玲月的這番話,讓齊宣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和趙玲月的這樁婚事。
究竟是趙家看中了武成侯府的權勢,還是看中了自己的血脈。
……
晚飯時,一家三口照例是一起用餐。
齊宣隨意扒拉了兩口,便對李氏問道:“娘,打算什麼時候回雍州老家去看看?”
“突然提起雍州幹嘛?”李氏不解,“娘都十幾年沒回去過了。”
齊宣見李氏臉上並無一絲懷念的神色,便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道:“這不是想看看娘你的萬畝良田嘛。”
李氏聞言臉上瞬間寫滿了警惕,隨即一臉狐疑地問道:“你是不是缺錢用了?”
繼而不滿地白了一眼正在埋頭吃飯的丈夫齊晏,接着對齊宣說道:“家裡有了紫芸和晴晴不夠,還去招惹外面的狐媚子。”
“那個瀟湘館的錦嫿怎麼回事?”
“聽說是什麼瀟湘館的花魁,給她贖身要多少銀子?”
“在你之前,她還有沒有其他恩客?”
連珠彈似的發問後,李氏立即扶額嘆息道:“我看伱十有八九是隨了你外祖父。”
繼而一臉嚴肅地對着齊宣說道:“可你外祖父再怎麼流連花叢,可也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要!”
“天地良心,我和那錦嫿一點關係都沒有!”齊宣趕緊發誓。
至於那錦嫿的前一個恩客……不知道您未來的兒媳婦算不算。
“可當真?”見齊宣少有的發誓,李氏臉上的懷疑漸漸散去。
“那枚手令是怎麼回事?”
“趙玲月給我的。”齊宣選擇直接賣趙玲月,“她說錦嫿是她爲我精挑細選的,以後……”
齊宣頓了頓:“說是她纔有可能給我誕下子嗣。”
此言一出,李氏當即皺眉,而她身旁的齊晏卻是渾身一震!
“宣兒,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父親齊晏伸手製止了正欲開口的妻子,隨後主動詢問道。
面對父母,齊宣坦言道:“我聽說了李家的血脈有些特殊,可能……在子嗣上有些不利。”
李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拍桌道:“這是誰這麼大膽子,竟敢妄議皇室血脈!”
李氏可是大雍皇族宗室!
反倒是齊晏極其的平靜,他先是示意自己的妻子冷靜下來,隨後長嘆了一口氣:“其實這件事也算不得什麼秘聞,只是因爲牽涉皇族,所以知曉其中內幕的人一直對此諱莫如深。”
李氏聞言瞬間扭頭看向了自己的丈夫,眼中滿是驚愕。
齊宣則是眼神微凝:“當真有此事?”
沒想到身爲李氏一族的母親不知情,反而是父親齊晏竟然知曉一些內幕。
見妻兒眼中除去驚訝外均有一絲疑惑,齊晏不由得笑道:“你們母子倆可別忘了,我雖不曾學習武功,可也是書院弟子!”
大雍開國,書院在背後可是出了不少力。
知曉一些皇族的秘聞,不足爲奇。
母親李氏仍舊是滿臉不解:“可是我父親這一支卻是從大雍開國前傳承至今,直至父親他貪戀酒色掏空了身子才……”
齊晏搖了搖頭:“只是子嗣不利,並非不能誕生子嗣。”
“其實看一看李氏的族譜也能猜出個大概,絕大多數都是一脈單傳,子嗣數量超過三人的就已是鳳毛麟角。”齊晏接着說道。
母親李氏聞言陷入了沉思。
雖然她很想反駁,但是仔細回想了自己這一脈的歷代祖先,確如丈夫齊晏所說,大多時候都是一脈單傳。
祖父能有自己的父親和姑姑兩個孩子,已算的上是子嗣頗豐了。
齊晏說着,臉上突然浮出一絲凝重。
他見此刻房間內並無丫鬟伺候,頓時放下心來,繼而一臉肅然地對着李氏和齊宣母子倆說道:“這些話,你們千萬別在外面提起!”
“牽涉皇族血脈,一旦被有心人知曉,定會惹來禍事!”
而齊晏不說還罷,這一說,李氏瞬間想起來,當今皇上竟然有三個兒子!
在這大雍皇室的歷史中,是從未有過的盛況!
……
齊宣在回憶着大雍宗室的相關記載。
開國兩位皇帝中,太祖皇帝無後,且在位五年後便駕崩,皇位傳給了其弟,也就是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同樣爲大雍開國立下了汗馬功勞,他的繼位並無任何問題。
太宗皇帝膝下只有一子,且在太宗皇帝登基後的第十年去世,太宗皇帝臨終前只能將皇位傳給了孫子。
好在是這個孫子沒有叔叔,皇位倒也做得安穩。
自此以後,大雍皇族的傳承變開始變得平穩。
雖說每一代基本只有一個皇子誕生,但好在是沒有夭折。
對,李氏一族的孩子夭折率低的可怕!
但凡是出生了,很少有夭折的!
直至當今皇帝這裡,皇位的繼承纔有了一丁點的小風波。
當今皇上李智,爲宣宗皇帝李賁庶出長子。
文武皆平庸,且又非嫡出的李智本來和皇位沒多大的關係。
因爲宣宗李賁另有一嫡子,就是曾挑落少林的靖懿太子李憲。
這一位,纔是真正的衆望所歸。
只可惜三十年前爲神秘高手所殺。
死時也才二十三歲。
那位神秘高手至今還掛在刑部黑榜的第一。
大黑炎手:懸賞黃金百萬,封王。
……
坐擁整個天下的大雍朝廷,不但沒能抓到兇手,甚至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
就連這個大黑炎手,也只是臆測而來。
因爲靖懿太子屍體並無其他傷痕,唯獨胸口處有一個黑色的掌印。
而在掌印之下的心臟,似乎是被掌力焚燒殆盡。
……
回想起木氏兄弟的神龍拳,齊宣不禁懷疑,那位靖懿太子能在二十出頭的年紀便擁有着如此強橫的武功修爲,定然是和自身特殊的血脈有關。
李氏肯定有着和木氏兄弟的神龍拳一樣,倚靠血脈才能修煉的武功。
皇璽真氣?
可是齊玉瑤也練了。
……
“爹,書院之中可有記載李氏一族的血脈到底有何特殊?”齊宣只能詢問知曉一些內幕的父親齊晏。
李氏也是一臉好奇地看向了齊晏。
她身爲李氏一族的人,怎麼從未聽說過這些。
迎着母子倆好奇的目光,齊晏不禁苦笑道:“我瞭解的也不算多,畢竟是李氏是皇族宗室,相關記載在書院之中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翻閱。”
若非當年和李氏定下親事,齊晏也不會主動去查閱李氏一族的相關信息。
“李氏一族的祖地其實並不是雍州。”齊宣娓娓道來,“只是因爲太祖太宗兩兄弟出生於雍州,又是在雍州起事,故後來纔將國號定爲了‘雍’。”
這一點齊宣和李氏當然知道。
當年太祖兄弟起事用的軍需,還是李氏這一脈的老祖出錢資助的。
“書院中關於李氏一族的記載不多,只提及李氏一族的祖地就在現在的寧安府。”
“對於大雍皇室記載倒是頗多。”
“太祖皇帝之所以在位五年便駕崩,就是因爲其血脈的緣故。”
“不過,我並未看到太祖皇帝之死的詳細記載,只是記得有一本書在提及太祖皇帝之死時,寫下了這麼一句話。”
“這是源自於神龍的詛咒。”
……
和木傲口中的點燃龍血倒是對應上了。
如果李氏一族體內流淌的血液中真的有龍血。
那按照木傲的說法。
龍血一旦被點燃,那將是不可逆的。
或早或晚,體內的血液都將被龍血同化。
而到時,肉體凡胎,是無法承受這灼熱血液的。
最終結局就像是方嘯一樣,被燃燒的龍血燒成灰燼。
那麼太祖皇帝極有可能,就是這麼死的!
神龍的詛咒。
所言非虛!
……
躺在牀上的齊宣回想起方嘯死前的慘狀,骨肉逐漸在火焰中消融……
若是有一天自己……
開什麼玩笑!
雖然知道這裡是武俠世界,即便武功再高,自己也會有老死的一天。
但是,也不是這種痛苦的死法啊!
關於李氏一族血脈的事。
趙玲月知道。
書院知道。
那七大門派剩餘的六家,想必不可能不知情。
猶記得當初入門時,張鶴鳴曾一眼看出齊玉瑤身上的皇璽真氣,並且勸她不要繼續練了。
現在想來,十有八九就是皇璽真氣和李氏一族血脈的緣故。
皇璽真氣。
或許就是大雍皇室的神龍拳。
可是……並沒有李氏一族血脈的齊玉瑤,卻能練成皇璽真氣。
齊宣想起了一個人。
伍大朗。
他並非李氏一族,也沒有特殊的血脈。
但是他卻學會了神龍拳。
根據木傲的說法。
是方嘯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
雖然讓伍大朗學會了神龍拳,但是卻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伍大朗那永遠停留在五六歲孩童的智商,便是代價之一。
並且,伍大朗也不能發揮出神龍拳真正的威力。
畢竟他的體內沒有龍血。
無法點燃龍血,致使他的神龍拳空有龍吟,卻無龍威。
齊宣猜測,皇璽真氣,也是一樣,類似於改良了之後的神龍拳,可以讓沒有李氏血脈的人也能修煉,但是威力上會打一定的折扣。
畢竟大雍皇室曾經背靠七大門派。
讓這些武學泰斗找出一些改良方法也並不算難。
……
……
齊宣一連在家呆了三天。
這三天他都在查閱李氏相關的資料,甚至用大通金令,讓馮九清給自己送來了不少資料。
期間他讓高傑去了幾趟千湖山莊邀請趙玲月,想找她問個清楚。
齊宣感覺,她一定知道的不少。
奈何高傑每次去都是趙無霽的夫人範氏出面接待。
“怎麼,趙玲月又不在家?”正在翻看着一本《雍州通志》的齊宣開口道。
高傑躬身道:“範夫人說……”
“行了。”齊宣打斷了高傑的話,隨後起身不滿地說道:“這個老女人,每次都是拿禮數作藉口!”
“趙玲月真的不在千湖山莊?”齊宣頓了頓,又皺眉問道。
高傑點了點頭。
有些不對勁!
即便趙玲月真的不在千湖山莊,自己派高傑大搖大擺的上門了數趟,也該有人告知她纔對。
齊宣想了想,隨後手似乎在腰間摸到了什麼。
“準備馬車……算了,我還是自己去吧!”
……
瀟湘館,湖心小築。
“齊公子,錦嫿姑娘就在二樓等您。”今天爲齊宣帶路的還是鶯柳。
還是初次與趙玲月見面的地方。
齊宣推開門進去,一路來到了二樓。
錦嫿一襲緋紅宮裝,對着齊宣款款欠身行禮。
“趙玲月呢?”齊宣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錦嫿聞言雙眸中閃過失望之色,隨即嘴角微微勾起:“公子您請稍等。”、
說罷,便搖曳着身姿,朝着屋內走出。
齊宣的目光在她那誘人的腰臀上一掃而過。
不多會兒,錦嫿捧着從憑風后走出,來到了齊宣的身邊,兩隻手奉上了一方木盒子。
“玲月說,若是齊公子您找上門,就將這個東西交給你。”
“將盒子打開。”齊宣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錦嫿輕嘆一聲,隨後打開了手中的木盒。
盒中有一把鑰匙,一封信,以及一張燙金大紅色的……婚書。
齊宣依然是讓錦嫿將要是下面壓着的信拿出,然後鋪開在齊宣的面前。
齊宣飛快地掃過了信的內容。
隨後目光幽幽地看向了那封婚書。
……
是夜,瀟湘館。
一道人影落在了湖心小築的門口,隨後又是輕盈地一躍上了二樓的窗臺。
隨着一聲輕微的“咯吱”。
二樓的窗戶被打開。
人影熟練地摸黑越過了憑風,來到了牀前。
“錦嫿小寶貝,睡着了嗎?”
話音剛落,便從人影口中傳出了一聲“咦”!
牀上無人!
嚓!
房間內燈光大亮。
牀前的趙玲月猛然回頭,先是看見了一臉無奈的錦嫿,隨後目光落在了錦嫿身邊一臉淺笑的齊宣身上。
“你怎麼在這裡?”趙玲月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驚訝,隨後很快平靜下來,嫣然一笑道。
“別忘了,是你給我的手令。”齊宣微微一笑,拿出了趙玲月此前給他的令牌。
說着伸手將錦嫿略顯僵硬的嬌軀摟入懷中,衝着趙玲月咧嘴一笑:“我倒是想問問你,爲何大半夜的出現在我女人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