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回城的路上,齊宣突然開口道,“我要你幫忙辦一件事。”
林青鳳一晃神,當即抱拳道:“齊公子,若是有什麼吩咐儘管直說。”
“我要你帶人將東瀛在寧安府的商會全部查封,所有人統統逮捕歸案。”
“啊!”林青鳳聽完齊宣的要求也不禁驚呼出聲。
東瀛人在寧安府的全部商會,這可不是一家兩家。
寧安府作爲江南的中心,凡是東瀛有點名聲的勢力幾乎都在這裡設有商會。
若是查封個一家兩家都還好,可是全部查封……
雖說東瀛那邊諸侯林立,但表明上還是一統的,若是因此惹惱了他們,聯合起來對大雍施壓,只怕不是自己一個金衣神捕可以擔的住的。
“林大人放心去做,其他的我會處理。”齊宣扭頭微微一笑,“一羣覬覦大雍的跳樑小醜而已,翻不了什麼浪。”
“另外,林大人帶人查封時可以以藤原家意圖勾結江湖人士謀反爲由。”
林青鳳深吸了一口氣,旋即點頭應下了。
進城之後,兩人便分道揚鑣。
此時天色已黑,齊宣回到了齊府。
剛一踏入大堂,便看到了大堂之中正在品茗的趙玲月。
見齊宣歸來,趙玲月不禁一笑,旋即放下了手裡的熱茶,起身道:“怎麼樣,法寅大師是不是也被他們給控制了!”
齊宣點了點頭。
“不止是法寅,還有十八銅人也出現了,沒想到少林也被滲透到了這般地步。”
“十八銅人……”趙玲月聞言不禁皺眉沉思片刻,旋即聲音微微擡高,“你該不會是遇到了少林的金剛伏魔圈了吧!”
金剛伏魔圈……
齊宣回想起那十八銅人聯手製造出的金剛虛影,於是便將事情的經過悉數告知了趙玲月。
“果然是金剛伏魔圈,而且還是十八人成陣的金剛伏魔圈。”趙玲月突然眼角帶笑的打量起齊宣來。“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沒想到你竟能破去十八人成陣的金剛伏魔圈。”
趙玲月接着說道:“佛門自傳入中原後,經歷了數次滅亡之危,可以說每一次都是憑藉這金剛伏魔圈渡過的。”
“只是佛門內部分化之後,便再無十八羅漢組成的金剛伏魔圈了。”
“以少林的千年底蘊,此前也只出現過六人成陣的金剛伏魔圈。”
“說來也巧……這一次六人成陣的金剛伏魔圈,對付的正是六七十年前的陰月教末代教主,此戰之後,陰月教便徹底偃旗息鼓。”
“不過那次據說是六位實力絕頂的首座聯手施展……”
齊宣不禁開口道:“此番圍攻的十八人,修爲最高的也不過頂尖,想來威力大大不如把。”
那金剛虛影還是給齊宣印象頗深。
趙玲月搖了搖頭嘆道:“可那也是十八人成陣啊,少林爲了培養出這十八人,恐怕花費了不少心血。”
齊宣接口道:“只可惜……悉數爲他人做了嫁衣。”
那些人對江湖的滲透,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
想起白無生臨終之言,齊宣便問道:“你可知道寧安府有哪些地方,是朝廷探查不到的。”
趙玲月聞言眸光閃動:“白無生臨死之前提醒你的?”
齊宣點了點頭。
白無生臨終之言有兩層意思。
一,自然是齊宗還被關押在寧安府。
第二,則是寧安府某個勢力也參與了這件事。
趙玲月輕輕一笑:“這有什麼難猜的,寧安府能夠讓朝廷的人無法插手的無非就那麼幾家。”
“藏鋒谷,鑄劍山莊,第一樓以及……千湖山莊。”
藏鋒谷,鑄劍山莊,第一樓。
也就是說齊宗此刻就被關押在這個地方其中之一。
“其實第一樓算得上是藏鋒谷和鑄劍山莊在江湖人的代言人,以你的武功,大可以直接抓了司空相拷問一番,不就知道了。”趙玲月美眸一轉,旋即給齊宣出了個主意。
無論是藏鋒谷還是鑄劍山莊,都醉心於鍛造工藝,儘管名聲赫赫但從未參與過江湖上的紛爭,一直以來都是通過第一樓與武林交流。
這也是第一樓爲何有資格舉辦武林大會的原因之一。
就好比前世無數女人追求的名牌包包,男人追求的豪車名錶。
試問江湖中人,誰又能夠拒絕這兩家出品的神兵。
而且對於江湖中來說,手中兵刃的好壞甚至關於其性命,只怕重要性遠遠超過了名牌包包和豪車名錶。
拷問司空相……
齊宣不禁眼睛一橫,給了趙玲月一個冷眼。
您這假公濟私的心思未免太過於明顯了。
趙玲月不以爲恥反而笑呵呵地接着說道:“司空相此人雖說是個孤兒,但自小被陶樓主收養,一直到接手第一樓從未受過什麼蹉跎,應該不是個能夠忍受酷刑的,你嚴刑逼供之下,定然能夠問出些什麼。”
好傢伙,直接不藏了是吧。
見齊宣閉口不言,趙玲月臉上笑意不禁更盛:“你連少林寺都不怕,總不會是怕了司空相吧!”
這等粗陋的激將之法對齊宣自然沒什麼用。
他開口便直戳趙玲月的肺管子:“你爹已經死了,你娘改嫁也是情理之中,嫁誰不是嫁,嫁給司空相這個知根知底的未嘗不是一樁好事。”
“至少……堂堂第一樓樓主,說出去也不算辱沒了你爹。”
果然趙玲月面色聞言頓時一冷,隨即狠狠地剜了齊宣一眼。
“若非打不過你,我定要……”
看着趙玲月咬牙切齒的表情,像一條齜牙咧嘴的小狗,齊宣不禁一笑。
“行了,威脅少林那是因爲已經撕破了臉面,況且在陰月教這件事上我看他們也不是全然大公無私。”齊宣沉聲道:“我越來越覺得,此次武林大會有些不簡單了。”
“藏鋒谷,鑄劍山莊,第一樓,均和這次武林大會有關。”
“不管他們之中誰和那些人勾結在了一起,想來都不會放過武林大會這次絕佳的機會。”
見齊宣話鋒一轉,提到了武林大會,趙玲月的神色也一斂:“我早就說過這次武林大會沒那麼簡單,能讓藏鋒谷和鑄劍山莊共同出手打造一柄神劍,我實在想不出究竟是誰有這份本事。”
“除非……是某種極其珍惜,甚至是前所未見的材料出現,讓兩家人同時見獵心喜不惜摒棄彼此之間的恩怨,聯合打造了一柄神劍。”
……
鑄劍山莊。
葬劍谷。
幽森的谷底,目光所及之處,俱是殘缺不全的劍,它們或是散落在地,或是插在泛黑的泥土之中。
無數斷劍之中,有一條青石板小徑,延綿至最深處。
一座兩人來高的洞穴之中,傳來了利器刺破血肉的聲響,以及低沉的嗚咽聲……
一柄漆黑的劍自雪白的胴體中緩緩抽出,絲絲血漬從傷口中緩緩溢出。
“咚”
一具身軀緩緩癱倒在地,佳人本應眸光流轉的雙瞳正在迅速地渙散。
“徐莊主……”
低沉滄桑的聲音讓徐充悲痛的目光從其夫人的身上緩緩移開,繼而來到了一個頭戴猙獰鬼目青銅面具的人身上。
“你……殺了我吧!”徐充悲憤地昂首怒言道。
“堂堂鑄劍山莊的主人,精通徐家神鍛術的人,本座可捨不得殺。”面具之下發出了猶如惡鬼般的低笑聲。
“說起來,也要感謝你家的那位先祖,製造出了劍奴這種人型神兵,否則上次趙家的那丫頭進來之時,就該發現鑄劍山莊已經變了天。”
“閻君,還是不要和他廢話了。”面具人身後站出了一位中年男子,彎腰恭敬道,“就連自己的愛妻被辱被殺都不願意交出神劍,可見此人是軟硬不吃。”
面具人語氣之中帶有一絲譏笑:“二莊主,不知道你有何妙計?”
“徐殷,你這個畜生!”原本視死如歸的徐充突然怒視着男人,眼中的怒火幾欲噴出。
而徐殷也被自己大哥這突然起來的一聲怒吼嚇得不禁連退兩步,直至回過神來,臉上頓時浮出了羞怒之色,不過轉瞬便化作了輕蔑地獰笑:
“呵呵呵……徐充,你若是識相的早早交出神劍和徐家神鍛術的口訣,又豈會淪落至此。”
“說起來大嫂的肌膚還真是嫩滑無比,即便是想想也不禁讓人……”
“呸!”
一口帶血的濃痰噴向了徐殷。
徐殷微微側身躲過,旋即看着自己大哥眼角不斷溢出的血絲,當即冷哼一聲。
“若非閻君執意留你性命……”
“夠了。”一直沉默的閻君再度開口,“徐殷別忘了你的目的,他若不交出神緞術,你這個鑄劍山莊的莊主只怕也做不安穩。”
“至於……神劍。”面具之下的閻君語氣透着瘮人的寒意,“若是找不出神劍,我保證你沒命坐上莊主的位置。”
徐殷聞言渾身一顫!
他當即抱拳道:“閻君莫要着急,我就是將鑄劍山莊翻個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出神劍!”
說罷目光微微擡,突然發現洞中已無閻君的人影。
“爲什麼……”
“爲什麼!”
葬劍谷的崖邊,剛剛消失的閻君傲然而立,拳頭捏得啪啪作響。
“不是說……那是這世上的最後一條神龍嗎!”
……
翌日,衙門的大牢裡塞滿了東瀛人。
“混蛋!”
……
聽着裡面層出不窮的叫罵聲,張虎不禁扶了扶額頭。
現在整個寧安府的東瀛幾乎都被關在了這裡。
正當他憂慮該如何處理之時,卻見林青鳳風風火火地來到了大牢門口。
張虎面上一喜,不過轉瞬間笑容便凝固。
因爲他看見了林青鳳身後帶着幾個衣着華麗的東瀛人,個個鼻青臉腫,雙手被縛。
“這個……身上有點功夫,給他們帶上鐵枷再關起來。”不待張虎開口,林青鳳便將那些東瀛人交給了他。
張虎畢竟是多年的老捕快,一眼便認出了那幾個東瀛的服飾不簡單,當即小聲提醒道:“林大人,這些人的身份只怕……”
結果話未說完,林青鳳便對着其中一個齜牙咧嘴的東瀛人就是劈頭照臉一個巴掌,旋即拍拍手道:“幾個自稱天皇子嗣,還敢還手。”
“告訴你們,藤原家在中原惹了不該惹的人,既然你們都是東瀛人,那就得有難同當。”
“都給我關起來!”
……
齊府。
“四弟,大哥他現在怎麼樣了?”齊玉瑤帶着哭腔問道。
齊宗畢竟是她一母同胞的大哥,兩人之間的關係不是其他兄弟姐妹能比的。
這一問,也讓齊晏夫妻二人放下了手裡的碗,目光俱看向了齊宣。
而坐在李氏身邊的小郡主李若湘也是一臉的愁色。
唯有齊宣淡定地吃吃喝喝。
“你們放心吧,大哥現在沒事,他們要的不是大哥的命。”
見齊宣如此淡定的回答,衆人雖然心中仍有些擔心,但終歸是拿起了碗繼續吃了起來。
唯有小郡主李若湘看着齊宣平靜的面容,不知爲何又想到了當初自己被他所救時的情形。
眼看着身邊的齊玉瑤臉上還有憂色,李若湘不知怎麼鬼使神差地就脫口而出了:“齊宣說沒事,那就一定沒事的!”
此言一出,衆人紛紛側目。
就連齊宣也不禁擡頭看向了小郡主。
對我這麼有信心?
感受着衆人的目光,李若湘不禁小臉一紅,頭幾乎要埋到桌子底下。
正在此時,一個暗衛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察覺到習武之人出現在身後。
齊宣緩緩扭頭,看見了是府中暗衛後,齊宣便放下了手裡的碗,道:“爹孃你們就和二姐在家裡好生等着就是,大哥不會有事的。”
說罷,便跟着暗衛一道出去了。
來到大堂。
兩個鋥光瓦亮的光頭,赫然出現在齊宣視線之中。
“阿彌陀佛——”法寅看見齊宣出現,趕緊呼了一聲佛號,旋即躬身道,“齊……先生。”
就連稱呼也從公子變成了先生。
“普善,還不見過齊先生!”見身邊的普善並無反應,法寅低聲呵斥道。
普善,正是昨日出現的灰衣僧人。
他此時目光負責地盯着齊宣,聽到了師叔的呵斥,面部微微抽動,但還是雙手合十躬身道了一句:“見過齊先生。”
齊宣自顧自地來到了大堂主位的太師椅上坐下,旋即冷言道:“不敢當少林高僧的大禮,二位大駕光臨是有何指教?”
聽出了齊宣言語間隱隱的殺意,法寅趕緊出言道:“齊先生,此番前來是爲昨日之事。”
說着法寅輕抿嘴脣,眼中流露出悲痛之色:“是我一時大意,連累門下弟子被妖人所控制,以至於出手對付齊先生。”
“阿彌陀佛——”身旁的普善聞言也不禁悲愴萬分地呼了一聲佛號。
齊宣聞言臉色稍緩,旋即盯着法寅良久,道:“法寅大師,你的武功爲何一夜之間蕩然無存了!”
從剛剛一見面他便發現,法寅身上已無一絲真氣波動,竟然已經是個武功盡失的廢人。
此言一出,法寅臉色微變,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只見他乾枯的手臂緩緩伸入了袈裟之中,繼而拿出一物,攤平手心展示給了齊宣。
一條通體金黃圓潤的蟲子,赫然浮現於齊宣視線之中。
又是蟲子!
此前陰魂使手下的金甲屍,便是以蠱蟲驅使。
“貧僧一時不察,竟然邪魔外道入體,能保住性命已是佛祖保佑。”法寅緩緩開口道。
齊宣目光從蟲子上收回,旋即冷冷道:“你能保住性命可和那佛祖無關,全靠了本公子的手下留情。”
“所以小僧才特意攜師侄親自上門,多謝齊先生手下留情。”
不愧是少林高僧,能屈能伸當真是做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