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身子架住了這幾個老頭,木劍卡在我身上,死死的不能動彈,這一瞬間,我只是盯着她。接着白瑾嘴裡發出冰冷的叫聲。砰的一聲,五個人齊齊飛開,一大股冰冷的黑氣升起,除了一個一直沒動手的跑了之外,剩下的三個被什麼被化成了詭影的白瑾拖在地上,驚恐的被拉進了前面的大樓裡。
:快,快走。
跑掉的老者管不得那麼多,似乎連鬍子都在抖,拿着斷木劍,狼狽的看着黑漆漆的大樓門內,帶着剩下的山門術士很快便沒了影。
震天的鬼叫聲中,周圍天燈落下,剩下幾個沒來得及跑的粗衣術士很快慘叫着被淹沒在了鬼影中。這些人皮膚變得乾癟,臨死前不斷朝着這裡伸着手,朝着那姓張的老人坐的地方,但那老人卻早已經死了,只剩下一個身子,靜靜的看着墓地中的一切。
微風吹起,時間已經快半個小時,墓地裡一片狼藉,除了隨地散落的破碎羅盤,各種風水道具外,如果有人在場,只能看到一具具屍體躺在公墓的各個地方。隱隱能在空氣中聽到憑空響起的鬼叫聲。
一個人影從樹林裡摸了出來,慢慢的走到廢棄大樓門口,不是別人,正是老範。
老範開始撕自己的衣服,包在我身上。
:胡正,你小子死了沒?
我低着頭,連嘴脣也已經發白,被老範一碰,我全身痛的發抖。
:我懂,懂。
老範拿出一根菸,快速的塞進我嘴裡,然後幫我點上。老範看了看周圍,說胡正,八派的人已經走了,我們也走?剛纔不是我不講信用,那麼多的鬼,要不是爲了照顧那些不爭氣的東西,我早來幫你了。八派的這些孫子,也就這幾個老傢伙有些水平。至於他。
他扭頭看了看那姓張的老人屍體一眼,還有擺在前面的一疊布帶。
:這是個一帶的人,我搞不過他。只不過一帶有怎麼樣?還不是死了。
老範的聲音都有些哆嗦,扶着我便要離開,我叼着煙,連眼睛都睜不怎麼開了,卻身子僵硬在原地,怎麼也不願意走。
:胡正,你聽我一句勸,周圍還有這麼多鬼,全盯着我們呢。
見我吐着血,張嘴連話都說出不來了,只是看着大樓裡面。老範把心一狠,
:你先挺住,千萬不能睡,血還沒止完,你放心,我給你保證,明兒我就帶我古董幫的人來,把這片山上所有孤魂野鬼,全部弄死,去他孃的墓園,牲畜跳蚤一個不留,我範刻用給你出這口氣,只要你別睡。
老範怎麼把我往後拉,都拉不動
,最後聲音都有些抖。
:好,好,我扶你進去,答應我,別睡着。
往前卻動了,老範扶着我,一瘸一拐的往廢棄大樓裡走去,我半閉着眼睛,嘴裡嘟噥着不僅是老範,或許是我自己都聽不懂的低語聲。
:你小子就是麻煩。跑掉的那個老傢伙,明兒老子追上去把他弄死,滿意了吧。
大樓內空蕩蕩的,老範一邊罵一邊帶着我走進去,五層的小樓,老範擡頭望了望,最終見我身子朝着樓下的方向。在周圍找了一圈,果真找到一條樓梯通到下面。
黑漆漆的樓道里,我流了一地的血,老範不斷往前,聲音很小,
:你小子自己作死,這樣了還進來個毛?你說我現在要是把你了結在這兒,你二叔會不會知道是我做的?你小子現在相信了吧,如今這個局面,你二叔壓根就沒把你的死活放在心上。你婆娘是九邪,當初可是他救的這個婆娘,今晚的事兒能不是胡二皮的手筆。連外面那個一帶的都死了,有多少人能保證自己活的了?更別說你。這一路走來你也看到了,你二叔這次和八派撕破臉,我雖然想過,但真的沒想到會是這麼大的場面。
全是廢棄渣子的陰暗樓道中,我們下到了地下一層,在經過一段長滿青苔牆壁的路後,到處的渣子裡,能看到格式是樣的風水用具,還有已經熄滅了的整排的長明燈。
果然之前那羣山門術士是藏在這個地方。
漆黑的幾乎沒有光線的通道盡頭,似乎藏着什麼秘密。最終,老範扶着我來到了這棟大樓地下一層正中心的地方。
之前便覺得地下一層很深,直到看了之後,才發現這是一處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巨大石堂。居然還是靠着山壁修的。
那一面滿是灰塵的山壁上,露出了星星點燈一般的光輝。
這一整面山壁上居然都擺着油燈,密密麻麻的木頭排位層層的立在上面,在灰塵中堆滿了半個小山坡。近的幾排可以看清楚,這些木牌居然全是用天師兩個繁體字開頭的。
老範臉色變了。
:怪不得,怪不得。這些人會出現在這裡,這座墳山纔是那些山門流派的道堂,這麼大的一座公墓,道堂修在這座城市的地下。正對着上面的公墓。這些山門流派,怪不得能夠香火旺盛。這羣竊民的賊,連這座城的死人香火都不放過。
怪不得,胡二皮他要朝這座橫水城動手。胡正,看這個規模,他孃的這裡簡直是八派一座巨大的死人道場。用死人來供奉這些牌子。外面那個姓張的一帶,應該就是這個地方的守園門衛。平
常生活在這裡。胡二皮,真的要斷了八派的根。
雖然滿是灰塵,卻古樸清幽的道堂中,密密麻麻的排位多的已經看不真切,山壁遠一些的地方一片漆黑,老範拿出手機照亮。
在微光下看到了,那是之前被拖進來的三個老頭,此時卻全都雙目圓瞪的死在了這些木牌上,三個地方周圍的木牌倒了一片。
三個老者的屍體,這詭異的一幕像是象徵着什麼。
安靜的地下道堂中,周圍還有一些佈滿灰塵木質雕刻,的風水擺設一應俱全。突然,山壁上的油燈火光一震晃動。老範剛罵這地下山洞還能有風?接着聲音便停住了。
老範扶着我,慢慢的回過頭,漆黑的道堂中,只見一個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我們身後,正冷冷的看着他。
老範臉色一變,剛掏出短刀,卻不敢動。
:你好啊,好久不見了。
黑暗中的白瑾面無表情,如僵雪一般的臉上還帶着血跡,只是看着老範扶着我的手。老範像是懂了什麼,抖聲道。
:好,好,我不碰他。你來看看這小子,他都快死了。
白瑾面無表情,接過我的手,在老範震驚的神色下,輕輕的靠在了自己的肩上。雪白的身影帶着我往外走。
:你要帶他去哪兒?
如冰一般的眼睛回頭猛盯着他,老範趕緊停住了追上去的步子。
沿着黑暗的樓梯往上,在安靜的廢棄大樓門口,一個白色的影子扶着我走了出來。公墓的鬼影此時居然全都安靜了下來。
靜靜的分開了一條路,老範剛剛追上來,便看到這雪白色的身影扶着我,走進了山邊的樹林。
這裡是公墓外樹林邊的一座山坡,背後的方向是橫水市的夜景。但從這個方向看出去,卻是一片漆黑的山嶺。
我坐在一塊凸出的大石頭上,滿身是被銅錢燒過的傷痕,胸口一大灘黑色的身影守在我身旁。我低着頭,眼睛已經完全睜不開,只感覺到一個東西輕輕的靠在了我身上。吃力的擡起頭,我看到了遠處天邊的那一輪月亮。
冰冷的聲音從一旁傳出,居然少有的有些呢喃,
:胡正,那年我二十歲,第一次遇到你。現在我寧願什麼都不要,就這樣跟你在一起。
如果時間能夠停留,如果我還清醒,可能我會寧願這一晚天涼入水的山野中,那一輪月亮永遠不要落下。
我眼睛徹底的閉了起來,那隻冰冷的虛影一般的手就在我的手邊,僵硬的坐着的我卻早已沒了動靜,似乎再也不能擡手去抓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