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嘆了口氣:還好我們沒找到那個小區。
我提着袋子離開了,最近幾天,不斷有人在這一片地方晃,剛纔的那幾個就是其中的一撥。但聽老範說,幾天過去了,這些風水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回到家,我開始做飯。我爸的後事辦的非常的簡單,一個親戚朋友沒有,甚至連場地也沒有租,只是在家裡增加了一些擺設,連續幾天我媽人已經呆了一般,我一步也不敢離開,我連續幾天守靈。一天晚上聽到我媽在屋子裡罵,全是罵我爸的話,我蹲在門口不敢進去,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媽才又恢復了些精神,只是不斷的問我:你爸身體那麼好,怎麼會犯病的?你再去公安局問問,調查的有進展沒?
二叔是在第七天的時候纔回家的。進門的那天晚上,我和我媽正在吃飯,客廳的罈子和蠟燭都燃着,罈子旁邊放着一碗飯菜,
:二皮,回來啦?我讓小正給你打電話,你在外地的生意怎麼樣?
我剛站起來,二叔叫我坐着,自己去廚房拿了碗,盛飯坐下來便開始吃,我媽忍不住,強笑的聲音已經帶着哭腔。
就像普通時候在家吃飯一樣。二叔居然去了洗了碗,弄完之後我媽在看電視,二叔穿着做家務的圍巾到了客廳。點了兩根菸,順手在一旁放着罈子的桌邊放了一隻。這才小心翼翼的拿出一疊文件。
:嫂子,我回來幾天了,在附近處理點事兒。哥的單位我去過了,手續和錢都在這裡面。
:老二,你是不知道,你哥這個人,平常膽子小,在單位什麼都不敢去爭。還好你在,不然這點錢單位都不會給的。
:他是看得開。
:什麼看得開啊,他什麼樣兒我還不知道,長那麼高膽子比耗子還小。
說完我媽進屋了,只有我知道,她是在二叔面前強撐着,關門的時候身子都有些站不穩。不一會兒,屋裡再次傳來哭泣聲。二叔拿出掃把打掃客廳,看了我一眼。
:還坐着做什麼?幫忙啊。
兩個人打掃着屋子,我發現二叔捏着掃帚的指骨都發白了。嘭的一聲,掃帚斷成了兩截。我彎腰去撿,二叔卻只是站着,我感覺背心有些冷,剛擡頭邊看着他冷冷的盯着我。
:小正,我告訴你,就是你去死,也得讓你媽過的好。
說完二叔轉過身,悠悠的盯着放着罈子的那一張桌子。對我說道,你爸的靈堂,擺夠了半個月,就撤了吧。他本來也不在意這些,而且他的靈堂,不適合擺久了。
他是什麼意思?
不過這一次,我並沒有動,二叔扭頭:小正。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只是撿起斷的掃帚走進了廚房。二叔向我微微伸着手,卻被我躲過,撈了個空。
:我只知道,是你帶着我們,去砍了那個老太婆的頭。不然這所謂的九邪不會來。
第一次的,二叔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小正,你說什麼?
我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二叔回來之後,我覺得心裡在被什麼東西不斷的擊打,這是一種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原委後自己不可能去原諒的感覺。所以一直沒有跟他說話。直到我走出廚房,看到二叔一個人坐在客廳那張桌子邊,一臉呆滯和失魂落魄的樣子,只是低着頭抽菸。
這一幕如此的相似,幾乎如出一轍,他坐的位置也是那個沙發邊。當初我畢業後離家出走,叛逆的和家裡大吵了一架。我爸也是像這樣坐着,看着我媽罵我,我摔門而去罵道永遠不想回這個價,我甚至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只是低頭不語的抽菸。
這一刻,本來已經對二叔引來九邪,甚至產生恨意的我,卻呆住了。
某個讓人後悔一輩子的舉動,很有可能會犯第二次。我已經走到了門口,回頭看到二叔像是疲倦的老了很多的樣子。這一晚,我沒有想當年一樣出去,反而回頭坐在一邊,點了根菸不說話的抽着。
兩個月之後,我們再次搬了家。是二叔說服的我媽,搬到了田頁縣邊緣一個新開發的小區內。我很少跟他說話,只是搬家的時候問了問他。
二叔卻告訴我:以前是有你爸在,所以無論住哪裡都沒問題。但這一次不一樣,這個家必須得搬。
現在很多事我都想通了,爲什麼當年我回家之後,我媽會說那隻古鬼唐元清那一晚只是到了我家門口,就不敢再進去。裝着唐元清的照片會莫名其妙的摔碎,隨意的將那隻古鬼嚇走?
很多事我旁敲側擊的問過我媽才知道,最讓震驚的是她講的一件事。有一段時間我不在,我爸離開過一陣子,後來也不知道從哪裡帶回來一個稻草人。我媽慎得慌,問他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他說最近小區的鳥兒多,從出差回來的路邊間土裡露了個木杆,就挖回來了,帶回小區嚇鳥玩。
我媽罵他就這點出息,賺不了錢鼓搗這些東西,把他罵的夠嗆,逼着他拿出小區丟了才放了心。
雖然這次搬家顯得很蹊蹺,但我也沒發表看法,幾個月的時間,二叔在家裡忙裡忙外,周圍也沒再發現疑似風水先生的人。
就這樣,一年時間過去了。
我繼續在單位和公司裡上班,掛着風水協會會長的職務,大部分錢拿回家,有空也幫易超他們去做點公司的生意。
二叔是半年前的一天突然離開的,走之前把他那間屋收拾的乾乾淨淨,留下的東西是一大包給我媽的收拾。時間可以沉澱一切,我媽當時笑的合不攏嘴,只是不一會兒又開始在飯桌上愁眉苦臉的。
:小
正,你說這個老二在外面做生意怎麼掙這麼多錢,萬一折本了不賠死?你有空也多打電話問問他,讓他沒事回來坐坐。
盧老果然是公司的副會長,只是大部分時間辦公室都空着,一年裡只見他到公司來過兩次,他爛了的身子也好了不少,不過顯得更加佝僂了,盧老告訴了我一件事,說當初引邪的八個老頭,包括那個躲在酒店棺材裡的,其中五個都已經死了。最後剩下了三個,也落得一身傷病。
我知道他和二叔保持着聯繫,因爲他那次偶爾“出現“的時間,正好就是二叔離開家的日子。
這天是個週末,單位雙休,我去公司上班。這麼長時間也習慣了這棟大樓,剛進辦公室不久,一個職業裝的女的便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胡哥,出事了。
以前這些人都是叫我會長,後來易超整頓了幾次,才逐漸改了口。年紀大的叫我小胡,年輕的就叫胡哥。
一停出了事兒,我心想難道又是生意被哪裡的同行給咋了?
已經出了好幾次遇到不認識的風水先生,公司雖然沒死人,但是被整的非常的慘。這羣人也是,專做有錢人生意不說,上門給人看個風水也喜歡裝模作樣。只有幾個人眼睛亮,大多數簡直賺外快,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
前段時間,有個職員去給人看墓地,中規中矩的說了一通,也不知道怎麼遇到了一個路過公墓的老頭,對他說你看地就看地,別讓人把香灰在周圍到處撒。
那老頭只是個公墓的管理員,誰知這個職工不聽。辦完事快要離開的時候,覺得自己身後似乎多了一個人,轉頭一看,正是那個管理的老人,問他你困不困?是不是想睡覺。
怪事發生了,職員一頭倒下去就沒起來,被人擡回來之後,睡了三天三夜,差點餓死。最後還是我帶着他們去東邊那個城市的公墓,把那人放在旁邊的一個墳頭,又擺了一個供桌。
易超問我怎麼了?
我告訴他,這人得罪了不該得罪人,被別人引了這座墳裡的鬼,把他的魂兒抓進了裡面。辦完事兒之後,易超見我親自提着一籃子賠禮道歉的水果到公墓的門衛室,將東西放在門口就走。裡面的管理老頭正在吃飯,我們都走了很遠,屋裡才傳來這老頭的聲音。
:小夥子,禮我收了。不過這墳地裡陰氣重,明兒中午他會回家,可惜命斷了三截。
易超見我突然扭過頭,看着那個門衛室。
:會長,他什麼意思?
我舒了口氣,扭頭便走,只說了一句話:斷了三截,就是被減了三年陽壽。
易超臉色變了,轉身就要衝過去,一時間卻又不敢。我已經離開了,回頭喊了一聲:走吧,誰讓你們先惹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