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童和顧年打開了辦公室大門, 裡面空無一人，巨大的落地窗把窗外的繁華之景照耀得一覽無遺。
每當這時，顧年就會各種讚歎這個辦公室的朝向和採光, “老哥, 我真的很有給這房間來上一幅畫的衝動。”
顧童只是尷尬地笑笑, “你大可以試試把所謂我們看不懂的藝術品放在這間辦公室, 賀蔚南不把你扔下樓算我輸。”
顧年聳了聳肩, 他今天畫了極爲誇張的眼線，整個人似乎接下來就要去參加搖滾重金屬的演唱會似的，“話說他人呢？”
顧童也覺得奇怪, 每每賀蔚南約他們見面，都非常的準時, 他一直是個很守時的人。
顧年搖頭：“秘書小姐說他在辦公室。”
顧童退了出去, 打算給賀蔚南打個電話, 突然聽到隔壁房間傳來了爭吵聲，聲音非常的熟悉, 張狂又不遜。
“這玩意怎麼這麼難。。。不學了不學了，我投降！我放棄！”
緊接着是另一個熟悉的語氣，“投降？放棄？你野狗散人何時會輕言放棄二字？你一向自由自在灑脫逍遙慣了，何時會聽別人好好說話了。”
“你。。。你這是在秋後算賬麼？這都算了幾晚了還沒算夠？師兄，這都那麼多年前的事了, 都是爛賬, 算不清了。”
“你這個程序又錯了, 我教了你多少遍了, 你不是一直號稱天資聰慧無人能敵麼。”
“師兄, 這話又錯了，是你讓我來實習的, 絕非我本意，你這麼懂不如你自己來好了。。”
“呵呵，不學無術，毫無目標。”
“你。。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我沒毅力又不上進？你這是人身攻擊！誰說我不好好學了！”
“要我信你可以，你要是一週內能把這些程序和數值理順，那就算我輸了，僅從往後我都聽你的，如何？”
“一言爲定，你就等着日後都怪怪聽我話吧。”
安靜了沒一會兒，只聽那人又說道：“真的好難啊，這長得像蚯蚓似的，怎麼看都是一樣的東西，你到底是怎麼看懂的，還有那些晦澀難懂的英文你花了多久才說得這麼順溜。”
“沒多久，不過幾年罷了。”
葉書北怔住了，從前幾日的促膝長談到幾乎掀桌發怒又到後來的不可描述，總之信息量太大，葉書北一直覺得他處於混沌狀態。
他只知道閒鶴道人比他早重生幾年，而他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後沒多久，又被賀雲給送去了國外，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可想而知，當時他的壓力可比現在的葉書北強多了。
他瞬間覺得也許曾經的閒鶴道人面對他這個不學無術又不走正道被人唾棄的師弟，同樣也是頂着巨大的壓力，但是過去的種種，野狗散人並未多問，並非他不想知道，而是不願意去想。
賀蔚南看他又這副發呆的模樣，以爲被什麼難住了，好笑道：“剛纔教過你的程序，又不會了？”
賀蔚南湊得很近，隱隱能聞到他襯衫上的香水味，葉書北閉起了眼，好像回到了在師門的時候每日靜心打坐的日子，雖然他靜不了心，可這隱隱的香味像極了香爐裡的薰香。
葉書北不知道爲何心裡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衝動，他眯着眼微微一仰頭，便在賀蔚南下巴處親了口。
賀蔚南先是一愣，聲音卻越發的掩蓋不住了，儘量平靜地說道：“你太不專心了，難怪在學校裡什麼都沒學到。”
葉書北仰頭又往上親了口，“不是有你在麼。”
門被大力推開了，一個巨大的“噗通”聲，顧年直接摔在了地上，配上他濃濃的妝容，這模樣非常的滑稽可笑。顧童站在他身後，靠着門，臉色也非常不自然，伸手把他弟給拉了起來。
一時之間不知道誰該先開口說話。
葉書北厚臉皮一個，倒想看看這個一向冷靜沉默的賀蔚南要如何解釋剛纔發生的一切，不料賀蔚南半分尷尬之色也沒有，很自然地低頭看了眼手腕，“抱歉，忘記了時間，讓你們等急了，回我辦公室再說。”
不知死活的顧年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時機，打趣道：“我們還以爲你不在公司，心想你可從來沒有錯過約定的時間。”
賀蔚南迴頭笑道：“罪魁禍首就坐那裡，你們有什麼想知道的問他去。”
葉書北一臉懵逼，他又給自己挖了個坑。
賀蔚南補充道：“等我回來的時候，希望我給你出的題都完成了。”
“。。。。。。”
這個房間在賀蔚南隔壁，他的文件太多，這間房本來只是用作儲物的功能，可就在昨天賀蔚南讓他搬了進來。於是葉書北在衆目睽睽之下揹着書包跑進了boss旁邊的房間，就這樣一件小事，葉書北感覺又成了遊戲部衆人的焦點。
小趙不僅一次來找他，旁側敲擊地問他和老闆是什麼關係，又說了些葉書北聽不懂的話，還號稱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找他。當然跑來和他說話的不止小趙一人，葉書北都一一回絕了。他突然想起了應承洋，或許他現在就像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葉書北看着這些蚯蚓似的程序實在一籌莫展，心想不虧是學霸級別的師兄，從前在師門的時候，師兄也是學什麼都很快，到了這裡更是全能，葉書北心裡頓時酸酸的。
這些平日裡他看着就頭疼的程序竟然變得好看了起來，沒道理他師兄行，他不行啊！
麻利地打開了微信，寫道：“各位兄弟朋友們，我葉書北在此發誓要努力學習，天天向上，現在開始是提問時間，麻煩大家幫我看看這個數值的意思，我先說明了不是要你們幫我做，我在努力學習中，事後請大家吃飯作爲報答。”
然後平日裡有事沒事就炸開鍋的微信，竟然在等了十幾分鍾之後沒有一人回覆。
葉書北：“喂喂，不可能沒人在吧，算了，不請吃飯了，直接給紅包，要紅包的就出來。”
依舊沒人回答，就連對金錢最感興趣的蕭正義和宋豪情也沒出現。
就在葉書北以爲手機壞了的時候，他那大哥葉向東第一個跳了出來，“你爲什麼在上班，我還以爲你在葛優躺。”
葉書北：“。。。。。。”
緊接着葉向西也現身了，“老弟，我想知道這事你跟家裡人報備了沒有，作爲二哥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老爸對這事的接受度應該不高，至於你媽，我覺得可能性無限接近或者等同於零。”
有人開始說話了，其他人就接二連三冒了出來。
蕭正義：“雖然對方是頂級的鑽石王老五，可是，哎，你不是說你是直的麼！”
宋豪情：“他只是對陸明風是直的。。。。”
陸明風對着手機本來是圍觀，或者應該說他一直沒想好說什麼，看着自己莫名其妙被人拉下了水，心裡更是一言難盡，可他竟然成了第一個祝福的人，“那啥，葉書北啊，你開心就好，雖然俗氣了點，但是我詞窮，恩，祝你幸福。”
衆人：“。。。。。。”
陸明風又補充了句，“你還拿我當朋友的對吧，以後出任務，還是會喊上我的是吧。”
葉書北：“嗯，各位，我只會想問一個程序問題，那個。。。”
葉向東：“老弟，我要不先去幫你探個口風，對方是大名鼎鼎的賀蔚南啊，我覺得老爸這裡或許還能有周旋的餘地。”
葉向西發了個邪笑的表情：“老弟，比起這些有的沒的，我只想知道你們是怎麼成的，搞了半天這個從來零緋聞的賀蔚南竟然看上了我們的小老弟，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葉向東：“就是啊，你當初和他一起出現的時候我就覺得有貓膩，他是怎麼把你攻陷的，話說他有沒有帶你回家，你有沒有見到傳說中的商業大亨賀雲？”
葉書北：“這些都等等，我只想問下這個程序。。。”
蕭正義：“我們對其他的都沒興趣，只想知道你們之間不可描述的事，快說，這幾天我忍着沒找你，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個口，你正好撞上槍口了，非要給我們說個明白不可。”
葉書北：“等等等。。程序。。。”
宋豪情：“你把你男人拉進這個羣，我們來問他，等下，他確實是你男人吧。。還是。。恩。。反了？”
葉書北：“。。。。。。”
宋豪情：“我總覺得有人沒說話啊，咦，白小生去了哪兒？”
蕭正義：“這個時候應該在寢室吧，我們都去實習了後，他和陸明風不是住一塊兒去了麼。”
陸明風：“我好幾天沒見到他了，我還給他打過電話，無人接聽，然後他媽也來找過我，說聯繫不上他。”
宋豪情：“臥槽，這麼嚴重的事，你怎麼現在才說。”
陸明風：“他媽說他常常一個人遠足，只是現在有事找他，又聯繫不上，就打來找我了。聽他媽口氣也不認爲是什麼大事，我就沒說，而且這白小生的確最近常常一個人出去，我感覺他在查些什麼。”
宋豪情：“他有什麼好查的，無非是他那消失不見的道宗和仙逝已久的師父。”
葉書北：“我那個程序。。。。。”
葉書北感覺自己被淹沒在了茫茫人羣之中。
他等到了下班點都不見顧家兩兄弟出來，於是走到了賀蔚南辦公室門前，厚重的仿窺玻璃看不清裡面的情形，葉書北正打算敲房門，這顧家兩兄弟正好開門走了出來。
看到葉書北，擠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倒也不多說什麼，道了別就走。
隨之賀蔚南也披上了衣服，說道：“我去取車，你去門口等我。”
賀蔚南開車的速度很穩，既不像是葉向東那種恨不得在賽道飆車的架勢，也不像白小生那樣時不時抖一抖，葉書北發誓自己也要學會開車。
天回暖了，六點多的夜幕還能看見淡紅色的夕陽，葉書北覺得城市下的夕陽也別有一番味道，雖然他更喜歡靈山的朝暮，趴在車窗邊看了會兒，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回公寓的路。
“這是要去哪兒？”
“回我家。”
“你家不是這條路。”
“我的意思是我爺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