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國位於亞平寧半島中部,北靠托斯卡納大公國,南鄰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國,佔據着第勒尼安海與亞得里亞海之間的中意大利地區。
教皇國的前身是教皇的私有領地。當基督教成爲羅馬帝國國教之後,貴族、皇帝等以各種方式贈予教皇或教會以土地,這些土地最初不過相當於地主所有的私人土地,而後隨着羅馬帝國的崩潰,教皇或教會的土地便由私人土地發展爲領地,繼而成爲了一個獨立的國家,這便是教皇國。
教皇國的領土主要是在中意大利,以羅馬爲首都,教皇爲教皇國世俗權力的最高統治者。而在歐洲,由於教皇的特殊地位,因此,所有國家內的教會領地亦可看做爲教皇領地,不過,這其中在政治意義上作爲教皇國國土的屈指可數,但是,這屈指可數的例外,在法蘭西便有實例。
在法蘭西的南方,位於里昂與馬賽之間的以亞維農爲中心的羅訥河東岸地區,便是教皇國位於法蘭西國土之內的一塊飛地,數百年前,教皇曾經離開羅馬,改以那裡作爲教廷所在,對羅馬教會來說,亞維農是僅次於中意大利的國土。
路易本就對教皇和天主教會沒什麼好感,更是對法蘭西國土內有一塊他國飛地一事耿耿於懷,今次聽了瑪麗?安託瓦內特的話,更是打算對教皇施展一系列權謀之術。
羅馬教皇雖然是天主教會最高領袖,中世紀時更是權傾歐洲,然而,在文藝復興和宗教改革的兩次打擊下,羅馬教皇的世俗實權便再也無法達到中世紀時的那種能令皇帝下跪乞求的高度,當年的卡諾莎之辱也只能永久地成爲歷史和傳說。
法蘭西經歷百年戰爭後,國王藉着戰爭時建立起的軍隊,逐步消除了各地的強勢封建主,並通過將英格蘭國王在法蘭西的領土兼併的方式,最終成爲了法蘭西真正意義上的國王和西歐最有權力的世俗君王,自那時起,歷代法蘭西國王便已經將王權凌駕於教權之上,當初的教廷由羅馬遷移至亞維農便是這一公式的體現。
法蘭西國王在歷史上便只是依靠自身的信仰才尊重教會,而非是因爲教會的力量而對其敬畏。作爲現任國王,路易更是將宗教和教會分開,他一方面不排斥天主教,另一方面卻並不真的重視羅馬教廷,因此,他完全有能力在法蘭西這個君權至上的國家,對現在已經勢微的教會展開致命打擊。而他在洛林、阿爾薩斯統治時,也正是如此做的,至於法蘭西全國,只是時機還不成熟。
“路易”看着路易沉思的樣子,瑪麗?安託瓦內特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皺着眉問,“你該不會要對教皇陛下宣戰吧”
路易繃着臉看了瑪麗?安託瓦內特一眼,嚴肅地回答說:“如果他不自量力,想要在這件事中插手的話,我會這樣做。”
對教會的宣戰只是遲早的事。教會掌握了法蘭西十分之一的肥沃耕地,而且每年可以從法蘭西農民手中得到鉅額稅款。即使是爲了這些土地和錢,路易也不會放過教會,更何況當教會成爲他的一個政敵之時。他對敵人,從來是不手軟的。
“路易,這件事你需要仔細想一想。法蘭西現在的盟友中,奧地利、波蘭、西班牙都是天主教國家,而且都是保守的天主教國家,若是你想要對教會動手的話,就必須冒着失去盟友的危險。”瑪麗?安託瓦內特憂慮道。
“放心吧這點我自有打算。”路易隨意地敷衍了一句,並不想再多說什麼。然而,他的想法不會改變。教會的勢力早就不如宗教改革時那麼強了,沒收教會土地後的民衆反彈也根本無需顧慮,因爲這些沒收後的土地,最終都會送給數之不盡的農民。對於農民,自古以來都是自己的胃勝於十字架上。
“對了,路易,還有一件事。”瑪麗?安託瓦內特比之前更爲緊促地說,“這次出征,財務總監泰雷神父發出了一份警告,他說國家的財政可能會因此而出現一個百萬裡弗爾的缺口。”
“沒有關係,這次我從都靈得到了價值上千萬裡弗爾的戰利品,足夠充實國庫。”路易對國庫之事不以爲意。
雖然薩丁尼亞是一個小國,但這個小國也算是讓路易大開了眼見。畢竟是擁有王冠的國家,其首都都靈雖然不比巴黎,卻也是到處是寶,只是這些最有價值的寶都已經到了巴黎。法蘭西是搶劫了都靈,而且還是有組織地搶劫,但是,所有的搶劫證據都在其後的民衆暴*中被一把火燒燬,因此,誰也不會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瑪麗?安託瓦內特對路易口中的戰利品有所瞭解,因此也一解之前的愁眉,喜笑顏開地感慨道:“這樣就好了我接手了政務後,才發現法蘭西的財政居然糟糕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因爲這場戰爭而導致債務危機,那就得不償失了。”
沒有人比路易更瞭解瑪麗?安託瓦內特所說之話的真意。
法蘭西一年的財政盈餘大約爲三百萬裡弗爾,這筆錢是在總財政收入扣去官員薪金、宮廷開支、軍隊維護費等必要開支後剩下,若只是如此,財政尚且不會赤字,關鍵的一點是每年所要支付的債務。
法蘭西經路易十四和路易十五兩代國王的無節制開銷後,其總債務已達到三十億裡弗爾,每年都需要支付給銀行一筆高達一億兩千萬的利息,因此,債務不但不會每年降低,反而會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錢永遠是路易最爲在意之事,若按照法蘭西現在的財政狀況,即使什麼也不做,也會導致財政赤字,不過,在想好具體的措施之前,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加強王權,爲有這樣,他才能夠向教會、貴族收稅,以此減輕民衆的負擔。
“路易,在這段時間中,我和你的財政顧問杜爾哥先生和內克爾先生商量過,他們……”瑪麗?安託瓦內特的興致很高,可是,路易卻在這個時候冷漠了下來。她意識到事情不妙,便停了下來,好奇地問,“你怎麼了?”
“沒有什麼。”路易呼了口氣,站起身來,對瑪麗?安託瓦內特說,“我要去看看瑪麗婭?安娜,我想她現在應該需要我。”
瑪麗?安託瓦內特有些失望,可一想到那個女人失去了孩子,她也不得不釋懷。
正在這時,路易在走到臥室房門前突然轉過頭來,對瑪麗?安託瓦內特說:“對了,這段時間你出了很大力,所以國家纔可以穩定運轉。”
瑪麗?安託瓦內特一聽這句話,心中不由得生出欣慰之情。
然而,路易繼續說道:“我想你應該很累了,所以你就不必再操心政務了。至於財政問題,我會親自去找杜爾哥和內克爾商談,這點你就不必再管理了。還有,我想最近一段時間你還是搬去聖克勞德吧你們都來了愛麗舍,沒有人在那兒,我不放心孩子們。”
話一說完,路易便頭也不回地開門離開。
瑪麗?安託瓦內特有一種從雲層之中墜落入地的感覺。
“這算什麼?”她喃喃自語着,“是在責備我不該插手政務嗎?”
她呆坐了幾分鐘,乾脆把心一橫,叫來侍女,收拾東西便準備走。
路易除了瑪麗?安託瓦內特的套房後,心中不禁後悔,可是,他又不得不如此做。
他剛纔對瑪麗?安託瓦內特是過分了一點,可那也是爲了大局着想。在現在的法蘭西,他不能讓一個奧地利女人太接近權力中樞,這會導致許多人的非議和攻擊,特別是在內閣中有一位親奧地利的實權者的情況下,爲了防止樹立不必要的敵人,更是不能如此。
路易本人對瑪麗?安託瓦內特也不是沒有一點恐懼。他能夠允許她偶爾耍些小性子,但絕對不能允許她介入到政治中。因爲一位奧地利出身的王后,和一位親奧地利的實權大臣,足夠操縱整個國家。
杜爾哥和內克爾都是路易在經濟方面的顧問,也是他心目中下一任財政總監的兩位候選人。
杜爾哥是一位重商主義者,提倡平等關稅、單一稅制和平等納稅,他的每一項理論都是路易所需要的,這也是他會被路易從洛林時代就重用的原因。
內克爾是一個瑞士出身的新教徒銀行家。與杜爾哥不同的是,他在金融方面具有一定的能力,善於利用銀行業規則和自身人脈關係借款。
這兩人的能力、專長不同,也令路易在下一任財政總監上的選擇很明確,不過,由於內克爾也是一位金融人才,所以路易也不打算將其丟棄。
法蘭西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單一依靠稅制可以改觀的,必須從稅制和金融兩方面入手。因此,一個徹底地金融稅收改革方案正在路易的腦中被描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