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後的第二日,奧地利宮廷出面舉辦了狩獵會。客隨主便之下,路易雖然不願出席,卻也只能勉強隨『性』。
狩獵地點就是美泉宮周圍的樹林,而在約瑟夫二世和利奧波德回維也納的霍夫堡王宮的情況下,負責狩獵會的是他們的弟弟斐迪南大公。除了路易之外,同時應約的還有帕爾瑪公爵、那不勒斯國王和泰斯辰公爵。令路易不解的是,除了男士們外,夫人們也來了。不僅是他的妻子瑪麗?安託瓦內特和泰斯辰公爵夫人,就連正懷着身孕的帕爾瑪公爵夫人和那不勒斯王后也出席了。
夫人們不是來狩獵的,她們只是來觀禮的。到了狩獵地後,路易首先看見的便是剛搭建好的帳篷,以及在帳篷下的高檔白木小圓桌和圓桌上的茶具。而後,他便見帕爾瑪公爵夫人、那不勒斯王后和泰斯辰公爵夫人徑直走到了小圓桌旁,坐到了放在圓桌旁的椅子上。此時,唯一還沒有過去,留在他身邊的就只有瑪麗?安託瓦內特。
“真沒意思,我討厭狩獵。”路易輕聲對瑪麗?安託瓦內特抱怨了一句。
“我倒是沒發現,在貢比涅時,你不是常常出去嗎?”瑪麗?安託瓦內特微笑着問道。
“我更多時只是騎馬,並不是狩獵,只是偶爾纔開槍。”路易解釋道。
他說的都是事實,相比起前代法王,他確實不沉『迷』於狩獵,他堅持每年夏天去貢比涅的原因,只是爲了利用騎馬的機會鍛鍊身體,防止身體發福。至於狩獵,那也是在發現大獵物或是有客人在旁的時候,纔開槍炫耀一下槍法。
瑪麗?安託瓦內特微微一笑。
她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帳篷下的姐姐們,臉『色』突然認真起來,對路易輕聲說道:“看見了嗎?我的姐姐們。”
路易聞聲才向她們望了一眼,而後回答道:“她們有說有笑的,似乎感情很好。”他有些意外,還以爲帕爾瑪公爵夫人和那不勒斯王后不可能對泰斯辰公爵夫人展現笑顏,可現在所見,她們三人不但互相說笑,更是非常熱情,熱情得都有些虛僞。
“她們正在較量。”瑪麗?安託瓦內特神情肯定地說,“她們一定是在互相吹捧着自己的丈夫。”
“她們在比較誰打的獵物多嗎?”路易問道。
“是的。”瑪麗?安託瓦內特點了點頭。
“通過丈夫來較量嗎?不愧爲瑪麗婭?特蕾莎女王陛下的女兒,真是到哪兒都不願認輸啊!”路易冷冷一笑,接着問道,“你要我怎麼樣呢?幫你贏她們嗎?”
“就算你不認真,也絕對不會輸的。”瑪麗?安託瓦內特自信地說,“帕爾瑪公爵是一頭豬,那不勒斯國王是個漁夫,泰斯辰公爵只對音樂和藝術品有興趣,他們都不是你的對手。”
“所以你要我贏了?”路易心中不悅,他並不想成爲哈布斯堡姐妹們爭鬥的工具。
“我想你也不想輸給那些人。”瑪麗?安託瓦內特並沒有察覺丈夫的心情,她雖然已經是法蘭西王后了,可現在卻又不自覺地恢復成奧地利公主的身份,變得和姐姐們一樣。
路易看了已經牽來馬的帕爾瑪公爵等三人一眼,冷冷說道:“確實,我不想輸給他們!”他將另半句話留在了心中:“他們連讓我贏的資格都沒有。”
“那好吧!一路小心。”瑪麗?安託瓦內特說着便準備離開,向帳篷低下的茶桌走去。但就在這時,她的手被路易握住了。她不解地回過頭,問了一聲:“怎麼了?”
“昨天你走後,女王陛下和你說了什麼?”路易憂慮地問道。他昨天爲這件事想了整整一夜,幾乎夜不能寐。經過昨日晚宴一事,他已經瞭解了女王對不同女兒地不同待遇,因此,他非常在意妻子在與自己分開後遭遇到了哪些“不公正”。
“她……”瑪麗?安託瓦內特猶豫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說道,“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把我留在了她的房間中。”
“只是這樣?”路易根本不相信。
“是的,就和以前一樣。”瑪麗?安託瓦內特神情閃爍,道,“我不是和你說過嗎,在和你結婚前的幾年,我都是住在她的房間中。那張小牀很不舒服,可居然還留着,使得我一夜都睡不舒服。”
“只是……這樣?”路易試圖正視瑪麗?安託瓦內特的雙眼,可她卻一直有意閃避,最後甚至側過了身去。
路易見狀,也不勉強,但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昨夜,瑪麗?安託瓦內特和她的母親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這件事不能說。他猜測,瑪麗?安託瓦內特一定是被訓斥了一番,否則不可能還有其他原因會令其如此隱晦。
“好吧!我走了。”
路易說着便從身旁的侍從手中接過馬繮,牽着白馬沿着先走一步的帕爾瑪公爵等人留下的馬蹄印走去。而瑪麗?安託瓦內特也在沒有回頭的情況下去到了帳篷下。
路易在上馬之前最後看了瑪麗?安託瓦內特一眼,只見她已經坐在了那不勒斯王后的身邊。接着,路易便騎上了馬,帶領着一批屬於他的狩獵侍從離開。
這一次的狩獵被安排成一場比賽,帕爾瑪公爵、那不勒斯國王、泰斯辰公爵和路易四人,各有各的狩獵隊,這四隊人將會展開角逐,至於勝利者的獎品,卻還未透『露』。但可以確定一點,勝利者的妻子必然會在姐妹中擁有一項炫耀的資本。
四隊狩獵隊全已離開了休息區,但坐在帳篷下的哈布斯堡姐妹們卻根本無心丈夫們,她們正在和諧地玩着紙牌遊戲,只是在這看似安靜的氣氛下,卻隱藏着激烈地勾心鬥角。
兩局過後,數匹馬突然從遠處跑了過來,並在帳篷前停下。
“斐迪南,你怎麼回來了?”那不勒斯王后驚訝道。
“馬克西米利安,你也怎麼回來了?”瑪麗?安託瓦內特也疑『惑』了。
回來的是斐迪南大公和馬克西米利安大公,以及他們的侍從。這次狩獵比賽,他們兩人是以狩獵侍從的身份出場。斐迪南大公是那不勒斯國王的侍從,馬克西米利安大公是路易的侍從,至於泰斯辰公爵和帕爾瑪公爵,也有類似的助手,只是他們並非是王室成員。
“這是母親的指示。”斐迪南大公跨下馬來,徑直走入帳篷。他的弟弟馬克西米利安大公也是如此,只是動作遲鈍了些。
“母親?”那不勒斯王后驚疑一聲,不解道,“和她有什麼關係?負責安排狩獵的不是你嗎?”
“是的,名義上是我。”斐迪南大公點了點頭,同時找了張椅子坐下,接着說道,“她將所有事都安排好了,然後就交給了我,並指示我在陪同半小時後就回到這裡。”
“是的,母親也是這麼命令我的。”馬克西米利安大公滿頭大汗,一邊尋找椅子一邊氣喘吁吁地說話。
“她這是什麼意思?”那不勒斯王后疑『惑』地喃喃自語。
這時,帕爾瑪公爵夫人自顧自地洗好牌,並開始發牌。
“你不必這麼擔心,國王陛下是一位出『色』的獵手。”泰斯辰公爵夫人邊說邊拿牌邊笑,只不知她在取笑那不勒斯王后,還是在慶幸手中的牌很好。
“再好的獵手也不可能在陌生的地方狩獵,沒有嚮導怎麼可以?”那不勒斯王后立刻反擊。
還不待泰斯辰公爵夫人說話,沒能找到椅子,只能席地而坐的馬克西米利安大公便說道:“不用擔心,他們的身邊還是有人的。那些人都是維也納最出『色』的狩獵侍從,他們比我們對這一帶還熟。”
“謝謝,我的弟弟,但請你先擦一擦汗。”那不勒斯王后氣憤地咬牙切齒,卻只能將手絹交給身邊的侍女,命侍女送去。
“卡洛琳娜,你正在懷孕,還是不要動怒。”帕爾瑪公爵夫人語氣安寧地勸道,她已經將牌發完了。
圍坐在圓桌邊的四姐妹再次開始玩牌,但除了泰斯辰公爵夫人和帕爾瑪公爵夫人,其他兩人都心不在焉,繼而大失水準。
再兩局後,泰斯辰公爵夫人開心地笑道:“哦,非常感謝,我的妹妹們。”
“反正又不賭什麼,輸贏無所謂。”那不勒斯王后顯得很大度,因爲確實沒有什麼抵押品,而且她最在意的是另一場賭局。
“是的,是沒有什麼抵押品,但是,如果你連這一場都不贏的話,就需要在同一天面對兩場失利了。”泰斯辰公爵夫人得意地笑道。
“你難道以爲泰斯辰公爵殿下贏定了嗎?”那不勒斯王后輕笑着問道。
“也許那不勒斯國王確實是一個好獵手,但是,維也納並不是那不勒斯。哪兒有獵物,哪兒的獵物多,可不是隻有嚮導就可以的。”泰斯辰公爵夫人得意地笑道,“嚮導可以指引回來的路,可不會指揮公爵殿下去哪裡打獵啊!”
“你……”那不勒斯王后繃起臉來,她已然發覺了不對勁之處。
“我和我的丈夫雖然長居匈牙利,可每年都要回來,他自然也會來此打獵,所以,他知道哪裡的獵物最多。”泰斯辰公爵夫人挑着眉『毛』說。她顯然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那不勒斯王后立刻癱坐在椅子上,她的臉『色』可怕得嚇人。但是,也只有她一個人如此。帕爾瑪公爵夫人依舊錶情冷漠,彷彿事不關己。瑪麗?安託瓦內特卻像是在思索着什麼,彷彿並不擔心狩獵的勝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