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地利分到的任務是東取俄羅斯南部的烏克蘭和克里米亞,這一任務並不需要先攻取華沙,所以約瑟夫二世早早回國,奧軍主力也改走東路。不過,他在臨走之前爲表示同盟道義將勞東元帥部5萬軍隊留了下來。
華沙是中歐與東歐之間的交通要隘,法蘭西北上聖彼得堡需要經過此地,普魯士東進明斯克-斯摩棱斯克亦要經過此地。華沙城市外圍有着完好、堅固、科學的防禦棱堡,薩克森軍團圍困三日卻不敢主動進攻,只敢用野戰火炮轟擊城牆。棱堡的設計結構本就是爲了防禦敵方攻城火炮,24磅攻城火炮尚不能洞穿城牆,更不用說區區的12磅野戰火炮。
4月1日,普魯士軍、巴伐利亞軍、奧地利軍和法軍阿爾卑斯軍團到達,圍城兵力增至27萬,不過,各軍至多裝備12磅野戰火炮,面對華沙堅牆仍是毫無辦法。
路易、腓特烈二世、布倫瑞克公爵、勞東元帥一同去到迪昂位於華沙城下的指揮部。華沙城外戰壕密佈,迪昂將指揮部安置在城西的第二線戰壕中。指揮部半埋在地中,前後左右都用甬道與四面戰壕相連,其頂上支了一個黑色棚子,顯得十分顯眼。不過,因爲指揮部所在的第二線戰壕已在守城火炮的射程範圍之外,所以即使顯眼也不可能被炮彈打擊。
“轟轟”一陣炮響,佈置在第一線戰壕中的百門火炮齊鳴。這不是第一次發動炮擊,卻是第一次在同一位置集合如此多的火炮發動炮擊。薩克森軍團區區5萬,火炮僅有180門,之前需分兵東、南、北三面把守,每一面僅有45門火炮。在單門火炮威力不足的情況下,迪昂決定孤注一擲,趁着普軍、奧軍、巴伐利亞軍進駐陣地的機會,將本軍所有火炮集結在一起,來了這一次百炮齊發。
炮聲振聾發聵,硝煙瞬間佈滿戰場。連續十次轟擊後,炮聲方纔停下,硝煙方纔逐漸散去。硝煙散去,恍如撥開雲霧見青天,偌大的華沙城巍然聳立在迷霧煙瘴中,其牆面不但未有破損,甚至連一塊大石都未墜落。
路易等人在指揮部中清楚地見識到了華沙城牆之堅固,但沒有人對此感到驚訝。
“怪不得去年圍攻了半年才攻下,華沙城果然與衆不同。”路易暗暗想道,“我當年幸好得到了波蘭人的相助,否則不就也會受挫堅城嗎?可現在,城裡面沒有了波蘭人,我要用什麼辦法才能入城呢?”
“沒有重型攻城炮是打不下華沙的。”勞東元帥忽然幽幽說道,“華沙如若不能儘快攻下,等俄羅斯援軍到來就危險了。”
腓特烈二世嘆了口氣,問路易道:“路易,你怎麼看?”
國王之間存有某種說不明道不白的“友誼”,這種“友誼”自然是純政治性的,但這並不影響兩位國王互道其名。只是路易出於尊重和敬老,仍然稱腓特烈二世爲“陛下”。
路易沉思片刻,緩緩道來:“華沙地處交通要隘,不能放着不理,不過,攻略堅城從來不是一件易事。我覺得可以兵分兩路,一部分圍攻華沙,一部分渡過維斯瓦河去進攻明斯克。您覺得如何,陛下?”
“兵分兩路確實是一個好辦法,論兵力聯軍佔有優勢,可是……”腓特烈二世隱晦地搖了搖頭。
路易會心一笑,問道:“陛下是擔心補給線會因華沙未攻下而出現隱憂?”
腓特烈二世神神秘秘地又搖了搖頭。
“那您擔心什麼?”路易大感疑惑。
腓特烈二世道:“我並不擔心華沙。聯軍現在的兵力完全可以無視沿途所有的堡壘,只需留下小股部隊圍困,確保交通線,主力就能繼續以優勢兵力進攻莫斯科和聖彼得堡。我擔心的是哥薩克。”
哥薩克,衆人一聽這個詞都愣住了。在場之人都是當世最傑出的軍隊統帥,雖無一人是俄羅斯軍官,也無人指揮過哥薩克騎兵,可他們對這支東歐勁旅聞名遐邇,內心深處多少帶有幾分懼意。
腓特烈二世道:“哥薩克擅長襲擾、偷襲,我不擔心正面的敵人,只擔心會突然從天而降的他們。如若留下部分兵力圍困華沙,無論這支圍困軍還是主力,都有可能遭受侵襲。他們的破壞力不高,可屢次三番過來也頗爲頭疼。”
路易點頭同意道:“哥薩克幾乎沒什麼敗績,但也沒有大勝。他們擅長將小勝積累成大勝,最終利用這一大勝改變戰爭形勢。”
腓特烈二世點頭道:“哥薩克人在馬上是無敵的,無法殲滅他們,甚至無法追上他們,要防備他們,必須像鋪地毯一般平行推進,而不是隻取一條直線深入腹地。”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陛下?”路易皺眉暗思,“他想做什麼?平行推進好日持久,他難道想將戰爭拖入冬天?”
腓特烈二世解釋道:“先收復波蘭的所有國土,而後再向東歐推進。”
“這不是會浪費很多時間嗎?”路易疑惑道,“我們可沒有時間浪費。”
“我明白您的擔心,但這是沒有辦法的。”腓特烈二世義正詞嚴地說,“我們無法保證補給線不被哥薩克侵襲,所以必須將補給線縮到最短。”
路易默然暗笑:“果然是有着自己的目的,是想着控制波蘭後與俄羅斯公分波蘭吧!我又怎麼可能會讓你如願以償。”
腓特烈二世的戰略即是攻下華沙及其他波蘭城市。其他城市或許不如華沙,甚至還未有守備,可只一座華沙城就有能力將時間拖入冬季。一到冬季,聯軍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留下了,但爲保證在波蘭的戰果勢必與俄羅斯談判。那時,波蘭縱然復國,亦不會有什麼改變,它依舊處在大國包夾之中。可經過幾場大戰,俄羅斯非是昔日只俄羅斯,普魯士反而有可能取代俄羅斯成爲波蘭的新宗主。
路易想的透徹,卻按下不表,虛與委蛇地說:“陛下的戰略確實謹慎穩妥,我覺得有必要這麼做。不過,攻城需要利器,12磅火炮明顯無用,法蘭西距離此地又太遠,您看是不是從普魯士調來一些攻城火炮呢?”
腓特烈二世愣了愣,思慮一番,猶猶豫豫地說:“普魯士自然願意提供一切幫助,不過,普魯士不是法蘭西,攻城火炮是有,數量卻不多,恐怕沒有太大用處。”
攻城炮和野戰炮之分只是根據兩者的威力差異,而非是功能差異。24磅火炮及比之威力更強的火炮是攻城炮,可一二門火炮亦不足以攻破一座棱堡。12磅火炮及比之威力弱小的火炮是野戰炮,這是因爲它們的機動性更好。
法軍、普軍和奧軍都以野戰爲前提配置裝備,攻城炮早已不見,更不可能有大量存貨。腓特烈二世所言非虛,他最多隻能拿出10門攻城火炮。與之相反,法蘭西倒是可以提供上百門24磅及以上等級火炮。24磅及威力更強的火炮因爲機動差而消失在陸地上,可它們卻是海軍戰艦的主力,法蘭西爲了滿足海軍所需,預備了大量這一規格的火炮。然而,法蘭西距離波蘭太遠,運來需要時間,最後還可能拖到冬天。
路易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攻城炮不到,強攻就不可能成功。看來也只能繼續圍困,等守軍糧斷。”
在場之人除兩位國王,一位是其中一位國王的部下,另一位是第三國的元帥,他們在兩位國王交談之中根本說不上話。
此次炮擊失敗,腓特烈二世等人皆返回了自己的軍營,只有路易還留在指揮部。
迪昂垂頭喪氣地進入了指揮部,對着路易喪氣地低下了頭。
路易深吸了口氣,嚴肅地質問道:“你是怎麼了?我從你的臉上看到了失敗、認輸,你真的認輸了嗎?”
迪昂悲憤地擡頭看了一眼,泄氣地感慨道:“火炮完全沒用,這和去年一模一樣。去年圍了半年,今年他們早有準備,也許……”
“沒有也許。哼……”路易冷笑道,“你覺得我在戰前會忽略了華沙嗎?我早已經瞄準了這座城市,把它和聖彼得堡、莫斯科放在同一層次。在我的計劃中,俄羅斯只有華沙和聖彼得堡是重點。”
“陛下,您有辦法攻下?”迪昂問道。
“不,我沒有。”路易堅定地答道。迪昂聽此不禁沮喪。
路易長吁了口氣,意味深遠地說道:“華沙固然重要,可圍困和攻陷並無不同,既然我軍已經圍困了華沙,又何必勞費心力將其攻下呢?將它留着,吸引他人的注意力,這豈不是更好?”
迪昂若有所懂地說:“陛下想要吸引俄羅斯主力過來?”
“算是吧!”路易微微一笑,暗想道,“波將金只怕不會來主動送死,但他絕對會緊盯着華沙和華沙背後的明斯克,如此一來我就有機會分兵進襲了。”
軍事機密不能爲外人道,路易連迪昂都選擇了隱瞞,更何況腓特烈二世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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