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迪曼准將先從海軍的戰艦分類上說起。
“殿下,自七年戰爭法蘭西海軍全滅後,重建的海軍便是以不列顛人的海軍標準進行重建。不列顛人以噸位、火炮數量和規模尺寸,將戰艦從大到小劃分爲一至六個等級。其中,他們又將一至三等級的戰艦稱爲戰列艦,是海戰的主力艦,基本上擁有六十門以上的火炮搭載數量;四至六等級的戰艦因爲戰力較弱,因此只是被作爲殖民地巡邏艦、商船、運兵船等輔助類戰艦來使用。六種等級的戰艦,除去四至六級艦實在是無法編入海戰戰列外,其餘三個等級的主力艦,可說是各有各的優缺點。”
“一級戰艦,它加厚的船體令其不易沉沒,超過一百門的火炮,令它在火力上佔有極大的優勢,但是,因爲太過沉重以及吃水較深,以致於航速反而很慢,轉向也非常遲鈍。總體而言,是一艘火力、防禦力很強卻機動性不足的戰艦。”他以不屑的語氣介紹完後,又自信滿滿地說道,“在下認爲,如果按照傳統的平行線列戰術,採用火炮對轟的方式作戰,它可以說是毫無敵手,但如果使用加勒比的打法,它根本沒有什麼可怕的。”
“哼……哼!”只聽迪昂在一旁提醒地咳嗽了兩聲,他還不斷地給菲迪曼准將撇去提醒的目光。
菲迪曼准將發現了迪昂的提示,深吸了一口氣,頓了頓,然後轉移話題,開始說起二級戰艦。
“二級戰艦實際上比一級戰艦還要有問題。二級戰艦可以說是一級戰艦的簡易版,同樣具有航速慢、轉向遲鈍、機動性差等缺點,而且相比於一級戰艦那令人乍舌的火力,它的火力減弱了許多,甚至不如三級戰艦。據我所知,重新建造的海軍並沒有建造這一等級的戰艦,即使是不列顛海軍,也只是將其作爲海外殖民地駐守艦隊的旗艦。”
他語氣變的得意起來:“在加入法蘭西海軍之前,我就在紐約的外海,與以一艘二級戰艦爲旗艦的不列顛北美殖民地海軍艦隊交過手,結果只花費了半個小時,這艘二級戰艦便被我手下的四艘四級艦輪番轟沉,而付出的代價僅僅是一艘重創、三艘輕傷。半個月後,這四艘戰艦再次出現在海洋上。”
他話音剛落,迪昂便輕聲提醒道:“讓·菲迪曼將軍,請注意你的言行,這是在殿下面前。”
菲迪曼准將露出了恍悟的表情,急忙向我鞠躬道歉道:“非常抱歉,我失態了。”
“我不介意,”我帶着微笑道,“請繼續說下去。”
他到底是海盜出身,不可能以貴族的標準來要求他。況且,我也並不反感他這“變化多端”的語氣、表情,這反而說明他相當直率,不是一個會搞陰謀詭計之人。
他深吸一口氣,十分拘謹地說了起來:“三級戰艦,這是現在法蘭西海軍裝備的主力艦。因爲我國海軍裝備的三級艦,標準規制是裝備七十四門火炮,所以我們叫它七十四門級戰艦。這類型戰艦可以算是戰列艦中缺點最少的一類戰艦,航速、轉向、機動等方面也不像前兩種那樣緩慢。當然,它也有着極大的缺點,那就是防禦力不如前兩種。不過,如果考慮到雙方都是此種裝備,這個缺點也變得不是缺點。”
准將將一至三種戰艦講述了一遍後,便轉而講起他麾下的戰艦部署情況,我急忙打斷他,問道:“將軍,還有四到六級這三種類型的戰艦。”
他出身海盜,海盜能夠擁有什麼樣的船可想而知。他如果真像迪昂推崇的那般,那麼過人之處必然不是在一至三級這三種大型戰列艦的指揮上,而可能是在四至六級戰艦的指揮上。
他解釋道:“殿下,三級以下的戰艦,因爲防禦薄弱,所以理論上根本參加不了正式的艦隊戰。”
“可是你剛纔不是說過四級艦能夠擊沉二級艦的嗎?”我疑惑道。
他笑着說道:“殿下,如果敵人全部都是二級或一級戰艦的話,四級戰艦當然足夠用了,可是在下剛剛也說了,現在還上的標準戰鬥單位是三級艦。三級艦可以說是火力和機動的綜合,兩者相比較起來,我還是會選擇三級艦。”
原來他是覺得沒有必要去講述剩下的那三種類型戰艦,纔會直接跳過。我問的問題確實有些顯得自己的無知。不過,從他的語氣聽來,他最爲推崇的應該是三級戰艦。因爲,無論是提到過的另外兩種類型戰艦,還是沒有詳細說過的四至六級戰艦,他的評價都是批評多於讚賞,唯有三級戰艦是給出了一個還算中肯的評價。
“我明白了,請說一下你的那支艦隊的戰力配備情況吧!”我指示道。
他便繼續說起來了。
“殿下,現在的地中海艦隊擁有大小艦船二十五艘。其中五艘是剛剛建成下水的三級戰艦;有十艘是原先我麾下的海盜投降戰艦,基本上是曾經俘獲的不列顛海外巡邏艦隊中的四級艦和五級艦;剩下的十艘戰艦,是武裝有限的運兵船,每一艘可以運載八百名陸軍士兵,如果只是短程的話,可以運載一千名士兵。”
“那麼,科西嘉海軍的裝備如何?”這是我最爲關心的問題。因爲對這個時代的海軍實在是沒有多少了解,所以我根本無法判斷這支艦隊的戰力是在一個什麼等級。因此,唯有知己後再知彼,有一個比較下,我才方便做出判斷。
“哼哼哼……”准將似乎是忍不住,所以笑了出來。
“讓……”迪昂在旁輕聲喝道,他的眉頭緊皺,一副後悔之色。
“對不起,殿下!”准將止了止笑聲,解釋道,“不是我故意要笑的,可是殿下的問題實在是……實在是令我忍不住了……哼哼哼!”
他再度笑了起來,而這時,迪昂急忙向我道歉:“抱歉,殿下,回去後我會好好教訓他的。”
“不,”我說道,“沒有那個必要。人到想要笑的時候,即使上帝來了也無法阻止。等他笑完吧,我也想聽聽他笑的原因。”
准將可能是一個性情中人,這還真不是可以從外貌看出來的。初一見面之時,還以爲是一個不苟言笑之人,卻沒有想到如此得具有人性。這或許正是他能夠成爲一支海盜艦隊的頭目的真正原因吧!
准將很快便停下了繼續笑下去。
他喘了幾口氣,喜色說道:“殿下,您不應該說‘科西嘉海軍’,那幾艘破船根本配不上‘海軍’的稱號。就算是加勒比的海盜,裝備都要比他們好。”
“請具體說一下!”我也感到了好奇,想要聽其說明原因。
他隨即說明道:“殿下,我們派出的探子已經送回來了有用的情報。科西嘉的所謂‘海軍’有五十餘艘船,但是,其中有二十條是由完全沒有戰鬥能力的小型商船改造成的戰力有限的小型炮艇,還有二十艘是從不列顛購買下的即將退役的六級艦。以上四十艘船隻,有一多半都處於無法使用狀態,科西嘉能夠打仗的,就只有以一艘四級艦和九艘五級艦。不過,這十艘能夠打仗的船,也是服役年限較長,風帆等部位都已經不如以往堅韌。”
我不懂海戰,但是以前世看到的那些戰爭片得來的知識,也知道在戰爭開始之前,指揮官的謹慎是避免戰敗的首要因素,否則,就算強大如赤壁之戰的曹操,最後落得個一敗塗地的下場。菲迪曼准將的直率雖然爲我所欣賞,可是他的驕傲輕敵,卻令我心生隱憂。
“准將,我雖然不太懂得海戰,可是‘驕兵必敗’,你不覺得你太輕敵了嗎?”我厲聲教訓道,“十六世紀後期,西班牙的無敵艦隊慘敗給了英格蘭,以弱勝強的戰例並非沒有。這場戰爭需要渡海,所以制海權十分重要,我不希望這場戰爭沒有打就敗了。”
我對這場戰爭還是很看重的。雖然不需要直接指揮,但勝利之後所帶來的政治加分還是十分可觀的。同樣的,若是這場戰爭失敗了,那對於我來說,也不是一個好消息。法蘭西人自路易十四之後,便十分看重國王的武功,我的王祖父若非不是因爲七年戰爭的慘敗,又怎麼只可能會因爲單純的財務問題而變得臭名昭著。
我的一番話,似乎頗爲有效。剛纔還一臉輕鬆的菲迪曼准將,現在已經變得嚴肅起來。
“十分抱歉,殿下。我會注意的。”他做了一個誠懇地道歉。
我嘆了一口氣,我懷疑剛纔可能用的語氣有些重了,況且說起海戰,我可是一點資本都沒有,如此“教訓”,不知道是否有些過分了?
“接下來,我想聽一聽海軍的戰略安排。”我選擇改變話題,“陸軍登陸之前,全是海軍的工作,海軍有什麼辦法安全地將陸軍送到科西嘉島上。”
“殿下,”迪昂說道,“可不可以去地圖室說。”
“可以。”我毫不猶豫地便同意了,這也是我原本想要提議的,畢竟戰略之類的事情,可能比劃着地圖更能令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