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會館外面的門面雖然是一座氣派的三層樓閣,但過了閣樓後,裡面是一處安靜的別院。
最中間的主屋大堂就是商人們開會的地方,與別處家裝不同,大堂裡面擺設的傢俱並不是太師椅,而是一張張棕色的真皮沙發,沙發很厚很敦實,扶手骨架外露的結構並不是木材,而是大理石!
此時,大堂左右已經坐滿了衣着華貴,帶着員外帽的大商人,沙發雖然很軟很舒服,可大商人們坐在上面個個都如坐鍼氈,肥屁股不停的挪來挪去,眼睛都向着大門的方向張望着。
“大家稍安勿躁,武大官人一定會來的。”
大堂正北主位有兩張沙發,右邊沙發上一名中年員外則比較篤定的對衆人安撫道。
而左邊一張沙發上,座位是空着的。
“錢會長,馬上過年了,武大官人今日若是還不來,那我們只好趁拜年的時候登門說事了。”一人急道。
坐右邊沙發上的是山東商會汴京分部的會長,是汴京最大的米糧商人。
“你們就放心吧……”
剛說完,錢會長看向大門的眼睛突然一亮,然後立即起身,大步上前了起來。
“說曹操曹操到,大官人這不是來了嘛!”
衆人聞言一回頭,果然看到武植帶着鄆哥和蔣敬一起走進了大堂。
“哈哈!諸位久等了,不過我可不是寧負天下人的曹操啊!”武植大笑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大家聽武植說這樣的話,頓時一個個心裡踏實了不少,武大官人說不負我們,那就一定不會負我們,看來加商業稅的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
衆人紛紛起身迎接,錢會長帶着幾名分會長躬身執禮拜道:“拜見武大官人,鄆總,蔣總,可算把你們盼來了!”說完,他又爲武植引見了身邊幾位大腹便便的員外道:“這幾位是山西江南四川等地商人的代表,今天會議事關我大宋商運,所以各商界同仁都很上心。”
武植很客氣的對那幾位商人一一抱拳寒喧了幾句。
現在的大宋,山西江南四川那邊商業雖然也很繁榮,但比起山東要落後很多,山東商會發展壯大後,山西四川江南等地各地都學着建立了各自的地域性商會,但是那些商會規模很小,作用也有限,各地商人依舊以山東商會爲尊。
其實如今山東商會已經不再侷限在山東地區了,整個大宋北方以及江南一府四州都有山東商會的分部,商會裡面有人無數次的對武植建議把山東商會更名爲大宋商會,讓武植當大宋商會的總會長。
不過這些建議都被武植擱置了,因爲雖然山東以及北方商界如今已經被整合的鐵板一塊,但是朱勉一家在商界的爪牙還是很多的,在沒有除掉朱勉的勢力之前,武植暫時還不敢接納山西四川尤其是江南地區的商人入會。
“武大官人,咱們就別廢話了,談談商稅的事情吧!”
那幾位別地區代表明顯對武植有意見,說話的語氣也很不客氣。
“好,諸位請坐。”
武植暗自苦笑一下,面上卻十分淡定。
他知道那些商人心中的不滿所在,這在大宋商界已經不是秘密,誰都知道,是因爲武植得罪了朱勉,才引的朱勉提出加商稅報復武植,因爲武植就是大宋最大的商人,還是最大商人羣體的頭目……而其他商人都覺得是被武植連累了,自然對武植頗有微辭。
武植若是不得罪權貴朱勉,哪裡會有加稅這檔子事?
確實,加稅這事就是因武植而起,商會內部商人們和武植榮辱與共,自然不敢多言,外人就沒那麼客氣了。
“大官人,我等風聞朝廷加商稅三倍之多這件事東府那邊好像已經確定了,慕容國舅他也無能爲力嗎?”衆人依次坐定後,錢會長小心翼翼的問了起來。
“這個……”
武植頓了下,繼續道:“慕容國舅那邊確實已經盡力了!”
“大官人!”
一位性急的分會長立刻站了起來,意識到自己失態,他又緩聲道:“事關我大宋全體商人的生死存亡,大官人誰都知道您和慕容國舅關係匪淺,你就再讓他堅持反對一下,他是國舅相公們不敢拿他怎麼樣的!”
“是啊!商稅提高三倍,我們商人還怎麼活?大官人你常伴君側,又深的陛下恩寵,您倒是也諫諫陛下啊!”
“實在不行,求皇后娘娘吹吹陛下的枕邊風也行啊!提這麼多商稅無異於殺雞取卵!”
……………
衆商人一聽武植話裡的無奈,料到事情果真如傳言那樣已經敲定了,頓時都齊刷刷的對武植叫起了苦。
武植悠悠的拿起茶杯品了口熱茶,然後意味深長的緩聲道:“實不相瞞各位,商稅取十分之一這件事中書已經敲定了,明年開朝就會下旨推行全國………”見衆人臉色難看,武植繼續道:“還有,這件事慕容國舅不會在管了,我在陛下面前也不會提半個字。皇后向來不問朝事,諸位就不要想了。”
堂下衆人一個個目瞪口呆,儘管他們已經料到事情不妙,但聽武植親口說出此事,而且還如此決絕,他們一時不解,自然全都懵比了。
見衆人愕然,武植笑了下,繼續道:“方纔你們說的不錯,若是慕容國舅堅持,再加上我勸一下官家,加稅這件事情倒真不一定能推行。”
“但是……”
“但是什麼?!”
武植話說了一半,下面山西商人那個代表立刻坐不住了,氣的紅了臉,跳到堂中指着武植的鼻子道:“武植,我今個就和你挑明瞭,加商業稅這件事全是因爲你而起,這件事你必須負責!”
“你自己沒眼力見得罪了朱勉大人,連累了我們全體商人跟着你受損失,你現在還在這裡恬不知恥的大放厥詞,真是不知羞恥!”江南的那個商人代表也起身喝斥道。
“總之,武植這件事你必須想辦法解決!”四川那個商人代表倒是沒那麼刻薄。
首座上的武植已經沉下了臉,他在這山東商會開那麼久的會,還從沒有人敢跳出來呵斥打斷自己。
“你們休得無禮………”
錢會長見武植臉色不善,便起身打圓場道,其實他心底倒是覺得他們除了無禮外,道理卻說的沒錯,武大官人心底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他要眼睜睜的看着商人們受損嗎?
“是誰敢在我山東商會放肆?!”
就在這時,一聲蒼勁的怒喝聲從大堂外面傳來,衆人都被這聲音嚇了一下,武植也擡眼看向了外面。
“老王!”
武植看清來人後,立刻站了起來。
“老劉?老蕭!你們這麼快就………”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王剛,劉安和蕭讓三人,他們本該在青州趕來汴京的路上,這會突然見到他們出現在這裡,武植還有商會等人都大感意外。
“哈哈!早就知道大官人在今天要來商會開會,我們只好舍開輜重,快馬加鞭的趕來了!”劉安爽快笑道。
“大官人,久違了!”蕭讓激動的對武植抱拳道。
“老弟,看來你這個會開的很不順啊!哈哈!”王剛笑呵呵的道,他原本保養的極爲細嫩的老臉上滿是風塵僕僕。
苦笑着搖了搖頭,武植攙扶着三人道:“有些話還未說清罷了,誤會誤會………”
“王會長,劉會長,蕭大總管,還是先坐下來說話吧!”錢會長他們恭敬道。
“好,先坐下。”
王剛劉安他們這羣青州商人都是有大宋銀行乾股的人,在商會裡面地位崇高,有他們來,錢會長他們自然要排後面。而蕭讓則是和鄆哥蔣敬坐到了一起,位置也是靠前的。
衆人坐定後,武植換了一副冷臉對堂下依舊一臉怒氣的幾位代表道:“商稅雖然是因我而起,不過對於加稅這件事我武植是支持的,從始至終都是支持的!諸位憑良心說,稅收就算加到十分之一,真的就能讓你們沒法活了?”
“呵呵!好啊,武植,既然這話你挑明瞭,那麼我們也無話可說,這事你還是和你自己商會裡面的商人交待吧!”
那江南商人代表聽武植把話說明,便不再停留,揮了下衣袖,便與其他幾名代表轉身憤然離開了。
“我們走!”
“不送。”
對於這些不知背景的商人,就算他們不走,武植待會也會找藉口把他們支走的。
那幾名代表走後,剩下青州商會的衆會員們都直勾勾的看着武植。
“大官人,你剛纔是故意說話氣他們的吧?”一名商人小心問道。
“我說的是實話。”
“……………”
頓時,在座的所有商人們都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沉默中了,他們雖然不敢公然質疑武植,可是沉默的意思很明顯,武植身爲商會會長,卻這麼支持損害商人利益的朝政,總要給個解釋。
“武植,你爲何要支持朝廷加商業稅?那可是朱勉對付你的手段啊!老夫快馬趕來,正是要和你商討解決此事,老夫在朝中也有些人脈………”王剛鎖眉對武植問道。
“老王,你別急嘛!你還不知道大官人?大官人這麼做肯定有他的打算。”劉安驚愕過後倒是看的很開。
“是吧,大官人?”
還是老劉知我。”
武植笑了笑,然後提高聲音,對着堂下衆人道:“諸位,大家都是經商之人,關於商稅提高的事情,到底會不會傷我們的筋動我們的骨,大家也心知肚明,別說傷筋動骨,就是損我們商人皮毛都有些不夠!所以加商稅這件利國之事,我武植義不容辭的支持!”
武植聲音有力,再環視衆人,衆人皆不敢和武植對視。
“我們大宋商稅歷來爲天下各國最低,連遼夏都不如,我聽說,西方大食波斯諸國,商稅高達十分之三四,人家的商人不是照樣沒餓死嗎?”頓了下,武植繼續道:“身爲商人不能處處爲一己之私,更要心繫大宋,心繫國運,商稅提高,我們只不過是少賺一點,可是對於我大宋來說,則是國庫充盈,國本昌隆!”
武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主要是訓斥的意思,這裡面有些連他自己都不信,比如國庫充盈又怎麼樣,真正能用在國家的錢又有多少?還不是拿商人的錢肥那些貪官污吏。
下面不乏有這種想法的人,可是在武植的厲聲訓導下,他們不敢發問。
下面噤若寒蟬,似乎是被武植說的不好意思,又似乎是在無聲抗議武植……總之,見訓斥起了效果,武植轉頭微微對王剛他們點頭安撫了下,便緩緩起了身,離開了座位。
“當然了,雖說我支持朝廷加商業稅,不過也是給大家,給我們商人在朝廷爭取了一份保障的!”
武植這番說話的手段叫做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果然,武植話音剛落,下面衆人頓時都擡起頭,眼睛都發起了光。
“我們就知道,武大官人決計不會坑我們!”
“是什麼保障?”
…………
(下月開始古力恢復每日雙更,請大家監督鞭策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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