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到樊樓後,樊樓五座連體樓最中間那一座門前已經圍滿了人,裡面還時不時傳出桌椅碟杯被砸碎的聲音。
官兵分開人羣,武植剛走到了大門前,便有禮部的一名郎中慌張的迎上了他。
“武大人,這事不怪我呀!是金人太過野蠻……”
這名郎中武植認識,叫薛立,是這次專門負責接待金國使團的負責官員。
“這是怎麼回事?你先如實與我細說一遍。”
武植瞥了瞥樓內,對薛立詢問了起來。牽扯到外交事件,不能馬虎,他總要搞清楚事情原委,這樣面對金人心裡也好有個處理的章程。
“遵命!是這樣的,今天上午,金人突然要來樊樓用餐………”
經過薛立的一番解釋,武植也大概搞清楚了狀況。
原來金人覺得朝廷慢待了他們,甚至歧視他們,才故意藉機找茬的。
他們來到汴京的這幾日,朝廷對他們都是按照禮部例行接待使團規格招待的,每日三餐都是在汴京上等的酒樓,遊玩的一概費用也都是朝廷出。但樊樓是什麼地方?是汴京最奢華最熱鬧的酒樓,用來接待外賓太過浮誇,本就不是朝廷的官方指定接待的酒樓。
但金人可不管這些,來了汴京幾日稍微熟絡了後,他們就知道樊樓纔是吃喝最好的去處,便強要求禮部官員以後每日改到樊樓用餐。
禮部的官員倒也沒難爲金人,向上請示了一番後,就答應了。
但答應後金人還在抱怨着宋人太磨唧,但好在樊樓的酒菜確實無比美味,遠遠不是他們在金國能吃到的,他們吃喝一陣這事便也過去了。
但金人天生貪婪,有朝廷付錢,在樊樓這種銷金窟,他們肆意的揮霍浪費着,點的都是些名貴的山珍海味玉盤珍饈,而且量特別大,他們吃不完的菜也要夾幾筷子。
因爲這個,薛立之前提醒過金人,吃可以但不要揮霍浪費。可金人蠻橫,不予理睬,還仗着身強力壯險些打了薛立。後來,他們變本加厲,不僅在樊樓胡吃海喝,還叫來了青樓的名妓跳舞助興。
最後就在今日,金國使團仗着醉酒,居然試圖強,暴請來唱歌跳舞的名妓。
這些正牌名妓可不是暗娼,實際上她們只是大宋的文藝工作者,又都是官辦青樓的人,和樊樓也有着長期合作,這下薛立再也忍不住,直接派人強行從金人手裡救出了那些名妓,樊樓的一批保安也出手幫忙了。
就這樣,徹底激怒了金人,金人個個體壯如牛,力大無窮,太子兀朮常年征戰沙場,更是有萬夫莫敵之勇。名妓們被突然救走後,他們便找到藉口,開始在樊樓撒野,並又打又砸了起來。
樊樓上下沒有一個人是他們的對手,只好暫且躲避通知武植,任由他們在裡面打砸。
“反了天了他們!”
武植得知緣由後也怒由心生,金人從野蠻的原始部落到現在不到十年,身上野性難消,自私,貪婪,殘暴,狡詐從這次事件中就可見一斑。
之前武植也見過遼國使團來汴京,人家遼使團恪守外交禮儀,但凡超支的需求都會自己掏腰包,絕不會爲一點點蠅頭小利,毀了國家形象。
而金人如今幾乎把遼國給滅了,掠奪了大量的金銀財寶,不會缺錢,卻偏偏如此自私貪婪,武植真的不敢想像,若是這繁華如夢的汴京城被金人佔領後,會是怎樣的一幅慘狀!
後世汴京被金人佔領後,歷史上的開封就徹底沒落了。這一世,武植絕不會讓悲劇重演!
“弓弩手!”
一聲爆喝,武植率領數隊弓弩手衝進了樊樓。
“住手!”
任金人再強壯再囂張,在別國都城被弓弩手包圍也只能乖乖收斂,是以武植呵斥一聲後,金人紛紛停手。
“放肆!此處乃我大宋都城,豈容爾等胡作非爲?”武植環視金人,冷聲道:“給我統統抓起來收押!”
“哼!你們宋人可真會護短啊!也不問清事情緣由,就胡亂抓我金人嗎?”
就在官兵們打算動手的時候,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緊接着走出了一個身披頭戴氈帽,身披狐狸皮裘的大漢。
大漢身高一米八以上,虎背熊腰,三角細眼中透露着一股狡猾和陰桀。
“你就是完顏兀朮吧!”武植上下打量了下兀朮,冷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搞清楚事情原委,難道你們沒有強迫我大宋伶人?沒有打砸我大宋樊樓?”
兀朮也冷笑着三角眼環顧了下左右弓弩手,微微對武植抱手道:“如此年輕就能穿紫色玉帶袍,還能調動汴京巡防營的人,想必閣下就是武植武大人吧!”
武植一驚,這個兀朮果然名不虛傳,竟然有如此細緻準確的判斷力。更重要的是,之前宋金只是隔着遼國接觸,就算現在宋金之間還隔着燕雲十六州,而兀朮居然對大宋官制如此熟悉,實在讓武植莫名心驚。
要知道,即便是在有報紙的大宋,大家對於金國的瞭解也十分有限,武植也只是大概知道些金國的軍事動向和軍事實力,對於官制什麼的完全一無所知。
兀朮繼續笑道:“你只聽信你們宋朝官員的一面之詞,當然會偏袒他。
不知武大人要不要聽聽我們金人的委屈呢?還是你本就打算偏袒你們宋人到底?”
這一問,倒讓武植身邊的薛立不淡定了,立即對武植解釋了起來。
“武大人,屬下句句屬實啊……”
武植擡了下手,示意薛立不要說話,他知道薛立不敢說謊。
“既然兀朮太子知道我的名號,那麼也應該知道這座樊樓也是我的產業吧?”武植環顧下四周被砸的稀巴爛的樊樓,繼續道:“你說我偏袒也好,說我不公也罷,總之誰砸了我的店,我就要教訓誰!來人,把這些鬧事的全部給我抓起來押到開封府打板子!”
武植一聲令下,官兵們立即行動,把金人都給押解了起來,有弓弩對着他們,他們雖然滿臉不服,卻不敢反抗。
但官兵們沒人敢去押兀朮,兀朮站在那裡不動,卻給人感覺煞氣逼人。
“兀朮太子,想必你貴爲太子,是不會動手砸我的酒樓的。沒事的話就趕緊離開,你這些手下我替你教訓好了會還給你,你以後也要好好管教纔是!”
武植本就沒想抓兀朮,畢竟他是金國使團的頭領,本身在金國又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抓了他那可就真成外交事件了,武植這點分寸還是有的。
“哈哈哈……”
兀朮見武植把他手下的人全抓了後,居然非常爽朗的仰天大笑了起來:“好!好!好!有意思!不愧是名動天下的武植!果然沒人能從你這裡討到便宜啊!”
大笑着,兀朮邁開大步,走向了大門。
“但是我完顏兀朮最喜歡從別人嘴裡搶肉了!武植,你的嘴裡有一塊肉本王可是眼饞的很吶!”
即將出門的時候,兀朮突然回過頭看着武植,說話時的眼神似餓狼一般歹毒。
“那你大可試試你能不能搶的到。”
武植淡淡回了他一句。
不過武植心底還是起了疑惑,他和兀朮素未謀面,而且毫無瓜葛,自己能有什麼讓兀朮眼饞的?即便是有,也無非都是在大宋境內的官銜啊,產業啊,銀行什麼的,這些確實讓人眼饞,但又如何能搶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