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昊呵呵一笑:“你認爲我們這個階級的人,需要知恩圖報嗎?”
話有點露骨,但藍萱不得不承認,父親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司鴻初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
“你不會是喜歡他吧?”
“爸,你別胡說……”藍萱臉色一紅,急忙岔開話題:“我明白,你看待任何事的眼光一貫現實,只注意是否有利用價值。但是,司鴻初畢竟是我的朋友,出了這樣的事我不能不管。”
“我女兒還很重情義呢!”藍昊瞥了一眼女兒,呵呵一笑:“不過,這件事情你最好別管,否則可能事與願違!”
“爲什麼?”
“我和你打個賭,今天齊雲浩一定會約你出去……”看着藍萱,藍昊似笑非笑的道:“因爲他料到你肯定會有所作爲,那麼一定會仔細觀察你的言談舉止,這樣一來反而會被他利用。”
“我明白了。”藍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可是,我就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看着?”
“看着也挺好。”藍昊倒了一杯茶,吹了吹氤氳的熱氣,慢悠悠喝了一口:“這場戲可是難得一見,平常根本沒機會看。”
說罷,藍昊在那品起茶來,再不發表任何意見。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藍萱看着指針在錶盤上緩緩滑過,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每過一分鐘,司鴻初的危險就多了一分,藍萱實在坐不住了:“爸你怎麼不說話?”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讓我說什麼?”
“司鴻初該怎麼辦?”
“吉人自有天相。”藍昊放下杯子,寬慰女兒道:“這一次,我們不出手,自然會有其他人幫司鴻初的。”
“誰?”藍萱愣了一下:“總不會……是曹珮如吧,那個幫派老大,好像跟司鴻初關係不錯?”
“司鴻初是她的乾弟弟,不過,這一次她也不會做什麼,因爲她有着跟我一樣的顧慮。”
“那我倒糊塗了,司鴻初再不認識誰了,還有什麼人能幫忙?”
“我今天也沒什麼事,你就在我辦公室吧,看着事態怎麼演變。”藍昊說到這裡,神秘兮兮的一笑:“齊雲浩這一次有可能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
市局開會討論過案情,張正林回了自己辦公室,馬上給陳亮打電話。
但時間太晚,陳亮已經休息了,電話一直沒打通。
等到第二天一早,張正林索性直接去了陳亮的辦公室,剛一進門就把案情全部說了出來。
陳亮瞥了一眼張正林,面若止水:“你怎麼看?”
“省長想聽實話?”
“你不說實話,又來幹什麼?”
“齊雲浩家裡死的那些人,與司鴻初到底有沒有關係,我不知道。不過……”張正林拖着長音,緩緩說道:“根據我的分析,這根本是齊雲浩設套,想要治死司鴻初。”
“還有呢?”
“我就不明白了,司鴻初只是個大學生,爲什麼齊雲浩下這麼重的手?”
“能殺這麼多人的話,就已經不是普通大學生了。”呵呵一笑,陳亮若有所思的道:“我能猜到齊雲浩爲什麼這麼做!”
張正林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爲什麼?”
陳亮別的事情不知道,卻知道齊雲浩是通過司鴻初,搭上了自己兒子陳友銀這條線,讓雙方在張愛霞案上達成了和解。
更進一步的,陳亮也可以猜測到,司鴻初與齊雲浩之間必然有很多爭鬥。
陳亮站起身,在辦公室來回踱步,思索着當前的局面。
司鴻初固然是一個小人物,但值得齊雲浩下這麼大力氣設套做局,說明司鴻初身上還是有很大的能量。事實上,他也確實聽說,司鴻初跟曹珮如和藍家關係密切。
陳亮爲官這麼多年,深諳一個道理,敵人的敵人未必是朋友,但可以拿來利用一下。更何況,司鴻初與兒子關係密切,說起來也算是自己這一邊的人。
這一次,如果齊雲浩搞掉了司鴻初,接下來不知道還會對手動手。齊雲浩的身後是齊名章,齊名章的死黨是張豪英,陳亮與這兩個人素來不和,絕對不能任由其勢力坐大。
但是,這畢竟是十幾條人命的大案,如果自己這一邊干涉,只怕要惹來很多麻煩。司鴻初終歸是個小人物,是不是值得付出這麼多,陳亮有點吃不準。
張正林見陳亮不說話,試探着問:“省長,你的意思是……”
還沒等陳亮回答,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陳友銀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爸……”
“沒規矩!”陳亮瞪了一眼陳友銀:“就算是在家裡,進門之前也要敲敲門,更何況這是辦公場所,你怎麼能這麼冒失?!”
“對不起,爸,我着急……”陳友銀注意到張正林也在,馬上打了個招呼:“張叔叔你好!”
“是陳友銀呀,你好。”張正林笑着打了個招呼,隨後對陳亮道:“省長,你先和你兒子說話,我出去抽根菸。”
“不用。”陳亮擺擺手:“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就留下來聽着吧。”
“哦。”張正林應了一聲,不太情願的坐下來。
“爸……”陳友銀瞥了一眼張正林,覺得這個人在場有點礙事,不知道父親到底什麼意思,非要把張正林留下來:“我有事找你……”
“有事就說。”陳亮喝了一口水,不緊不慢的道:“以後,不管有什麼事,都等我回家再說,不要耽誤我的辦公時間,明白嗎?”
“這個……也算是公事。”陳友銀觀察着父親的神色, 很小心的道:“司鴻初被抓了!”
“你的那個朋友?”陳亮點點頭:“你張叔叔這次來,就是跟我說這個案子!”
“爸,他可是我哥們,出了事你不能不管呀!”
“這是什麼話?”陳亮瞪了一眼陳友銀:“如果他卻是犯法了,那麼就應該受到法律的嚴懲,你讓我管,我怎麼管?”
“可是……”陳友銀想到張正林在場,只得把話說得委婉一點:“我非常瞭解司鴻初,這件案子擺明了是被人栽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警方能夠徹查一下。”
陳亮衝着張正林努了一下嘴:“這是你張叔叔的工作。”
“張叔叔……”陳友銀立即來到張正林面前:“我可以向你反映點情況,齊雲浩跟司鴻初有私怨,還曾打算找司鴻初的麻煩。你們警方在調查的時候,應該考慮到這個細節。”
省長本人不表態,省長公子跑過來求情,搞得張正林左右爲難。這局面等於是把火往自己身上燒,張正林本來有點頭痛,聽到這話卻眼睛一亮:“什麼私怨?”
“其實也很簡單……”陳友銀眼珠轉了轉,說道:“齊雲浩的女朋友是藍萱,而藍萱跟司鴻初的關係非常好,所以齊雲浩有些吃醋!”
“哦!”張正林點點頭:“還有呢?”
陳友銀本來還想說,齊雲浩的小弟孫海邦曾經派人對付司鴻初,但考慮到如果真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似乎就搞得司鴻初有了殺人動機。所以陳友銀略去這件事,只是道:“再就沒有什麼了,反正我聽別人說,齊雲浩挺討厭司鴻初……”
“你的這條線索很重要。”長呼了一口氣,張正林看向陳亮:“省長,這個案子看來很複雜,我覺得省廳和我們市局是不是協同審理,搞個專案組?”
原則上來說,對這樣的大案要案,確實應該成立專案組,公安部派人下來督辦都有可能。
但是,如果成立專案組,就意味着會有更多的人對此案有發言權,那麼整個案件的審理也將會超出掌控,受到方方面面的影響。
張正林不知道陳亮的態度,害怕辦錯案惹麻煩上身,所以要求成立專案組,也算是明哲保身。
陳友銀明白這其中的玄妙,馬上對陳亮道:“爸,我以人格保證,司鴻初絕對是冤枉的!如果這個案子不能查明,我就……我就……”
“你就怎麼樣?不認我這個父親了?”陳亮瞪了一眼陳友銀,氣呼呼的道:“你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上了大學還是小孩子的性情!”
張正林再次試探:“關於專案組的事?”
陳亮本來在猶豫要不要介入此案,毫無疑問,陳友銀的態度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此時,陳亮心裡的天平開始傾斜了,決定力保司鴻初。他告訴張正林:“省廳那邊也很忙,專案組就不必了。”
“那這案子該怎麼辦……”
“我主導全省工作,政法方面有專人負責,我不好就此案給出太明確的指導意見。”頓了頓,陳亮一字一頓的道:“我只能從我個人角度出發做些分析!”
張正林急忙點點頭:“願聞其詳!”
陳亮不答反問:“你們現在指控司鴻初的主要證據是什麼?”
“只有一份監控錄像。”嘆了一口氣,張正林詳細解釋道:“錄像並不是很清楚,從犯罪嫌疑人的穿着和身材,我們可以鎖定是司鴻初。但如果只有這一份證據,拿到法院卻有可能被律師推翻。”
“那麼也就是沒有足夠證據。”陳亮點點頭:“沒有足夠證據,就不該判定一個人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