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正毅滿意的點點頭:“看來你讀過不少書,我很喜歡這一點。”
“謝謝。”
“無論如何,我要改變這一切……”深吸了一口氣,郭正毅又緩緩吐了出來:“於是我走上今天的這條路,現在完全可以說我成功了!”
“你成功地從被剝削者變成了剝削者,可這個社會的本質仍然沒變。”
“這個社會的巴別塔不是我能改變的,我只是不想成爲被壓榨的窮人,我只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可別的剝削者只要錢,你不僅要錢還要命!”
“錯!”郭正毅伸出一根手指,緩緩晃了晃:“ 你從小到大,在學校裡、在CCTV裡、在報紙媒體上,看到的各種正能量,告訴你這個社會多麼陽光,當官的一個個多麼大公無私、社會上到處都是雷鋒這路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東西……你是個聰明孩子,應該知道是在忽悠人,這些都特麼的是什麼?其實都是精神毒品!”
司鴻初很無奈的承認了:“沒錯。”
“我郭正毅從來不逼任何人抽白麪,但這些精神毒品卻不允許你拒絕……”深深抽了一口煙,郭正毅緩緩說道:“所以我自認爲要更高尚一些!”
仗着對郭佳妮有救命之恩,司鴻初纔敢頂撞郭正毅。
司鴻初倒是不擔心郭正毅把自己喂獅子,只是以爲郭正毅會大發雷霆。
沒想到的是,郭正毅根本沒發火,只是不溫不火的說了這麼幾句話,就讓司鴻初啞口無言。
因爲郭正毅所說的這些,與司鴻初的觀點完全相同,唯一的不同只是司鴻初對毒品有一種本能的排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販賣***的。”
郭正毅沒理會司鴻初的話茬,好像根本沒聽到,換了一個話題道:“我猜你可能會說,就算是剝削別人,也用不着把別人喂獅子。”
司鴻初想說的話完全被猜中了:“沒錯。”
“如今這個社會,人不狠,站不穩。”冷冷一笑,郭正毅接着道:“你剛到菁華的時候,只不過是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特招生,但你把市長公子打進了醫院,讓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因爲你夠狠,所以沒幾個人還敢招惹你,即便你後來得罪了超跑俱樂部,對方也沒敢把你怎麼樣。”
“你知道的還真詳細。”司鴻初心裡有點忐忑,因爲不知道郭正毅對自己的瞭解程度到底怎樣。自己的身份已經悄然發生變化,成爲國家秘密機構的一員,如果郭正毅連這件事情也知道,只怕要給自己帶來很**煩。
“所以,我要是不把沈老五餵了獅子,早晚有一天他會把我剁碎了當狗糧。”冷冷一笑,郭正毅一字一頓的提醒道:“陳老六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你早知道陳老六要炸死你,對吧?”
“我估計你應該已經有了一些猜測,現在我來把這些猜測證實……”郭正毅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接着道:“陳老六身邊有我安插的人,我早就知道他會對我動手,於是我將計就計。一方面,我最近被警察盯得太死,做事不方便,我可以借這個機會擺脫警方的跟蹤;另一方面,在鬧市區搞爆炸案,陳老六會徹底激怒官方,到時國家機器會把他及其全部勢力一網打盡,我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好了。”
“一舉兩得,借刀殺人,伯父夠高明。”望着郭正毅,司鴻初深深的問道:“我離開大廈後,金虎子藉口幫我提車,然後故意拖延時間,也是你安排的?”
“沒錯。”郭正毅微微一笑:“我在計算時間,不能讓你太早離開,剛好可以成爲爆炸案的目擊證人。”
“爲什麼讓我做目擊證人?”
“由於種種原因,你跟警方有點特殊的關係,口供比較容易被警方採信。”
司鴻初本來想從側面試探,郭正毅對自己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但郭正毅的這個回答太含糊了,司鴻初沒能獲得任何有用的信息:“我還有一點不明白,爆炸那麼劇烈,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那座大廈,是廣廈最早擁有停機坪的建築,我當時準備了一架直升機。”
“你坐飛機逃走了?”
“沒錯。”郭正毅看着司鴻初的目光充滿了得意:“直升機的引擎聲音有點大,雖然距離很高,又被街路上的車流聲遮蓋,仔細聽的話還是可以覺察,可你卻沒注意到。司鴻初,這件事教給你一個道理——不管到什麼時候,都要注意觀察周圍的環境。可能是最爲細微不起眼的跡象,卻偏偏可能是整件事情關鍵所在。”
司鴻初無奈的笑了笑:“我倒要多謝伯父指點了。”
郭正毅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不客氣,以後我會經常指點你。”
“不過你損失也不小。”
“半年前我就給大廈投保了,如果徹底被炸,我從保險公司那裡能多賺幾百萬。可惜陳老六炸得不夠乾淨,還讓我少賺了不少錢。”撇了撇嘴,郭正毅告誡道:“所有被剝削者都想翻身成爲剝削者,但爲什麼只有極少數人才能成功,基本都是因爲目光短淺。你要想擺脫被剝削的地位,一定把目光放長遠,別人如果只看眼前一步,你至少要看三步甚至五步、十步。”
“有道理……”司鴻初心領神會的點了一下頭:“你通過爆炸案,成功的掩蓋了自己的行蹤,但今天這場江湖宴只怕又暴露了吧?!”
“我回到廣廈之後,沒有見任何人,連妮妮都沒見。但今天我必須擺酒,把所有問題一併解決……”郭正毅說着,又喝了一口咖啡:“所有來參加的人,必須確保自己沒有被追蹤,這次酒席是在高度隱秘的情況下舉行的。說起來,在場的只有你一個外人,而你的態度至關重要。”
“伯父在冒險。”
“如果,你對警方出賣了我,或者無意間泄露這次酒席的信息,那麼我會用另外一種方式舉辦這次酒席,另外找機會收拾瀋老五。”郭正毅說到這裡,嘉許的點了點頭:“結果你沒讓我失望,一直守口如瓶,雖然我冒了點險,但也值得,因爲我可以更加清楚瞭解你的爲人,至少可以知道你是否值得信任。”
“你爲什麼要了解我的爲人?”
郭正毅不答反問:“你說呢?”
有一些問題,郭正毅不會給出太明白的答案,司鴻初索性也就不糾結了,而是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一件事:“我能見妮妮嗎。”
郭正毅搖搖頭:“暫時不能。”
“你爲什麼反對我們來往。”
“我有我的原因。”
“不能告訴我嗎?”
郭正毅沒有回答,而是看了一下表,說道:“我還有事,你應該回去了。”
話音剛落,一個手下走進來,冷聲對司鴻初道:“我送你。”
司鴻初無奈的點點頭:“既然下逐客令了,我就回去吧。”
手下請示郭正毅:“要帶頭套嗎?”
郭正毅閉上雙眼,把頭靠在沙發上,說了一句:“不用了。”
手下把司鴻初請上車,然後開着車子在廣廈兜了一個多小時,司鴻初本就是路癡,這一下子徹底被兜迷糊了,根本不記得郭正毅住在什麼地方。
等到了學校,司鴻初從車上下來,感覺有點暈車。
拖沓着腳步,司鴻初來到宿舍樓下,遠遠看見有一個女孩,頭扎圍巾,戴着太陽鏡,正在樓下徘徊。
竟是大明星詹悅然,司鴻初走上去,厚着臉皮問道:“你在等我嗎?”
司鴻初本來是開個玩笑,熟料詹悅然恬淡的點點頭道:“我等你很久了。”
司鴻初詫異的道:“等我幹什麼?”
詹悅然笑了,她的笑容總是讓人如沐春風,如同出塵的蘭花般綻放:“你還真是貴人事忙,你要給我治傷的,上次不是約在今天進行第二療程嗎。”
“哦,我沒忘,我辦事你放心。我剛纔有點事,現在忙完了,去給你治傷吧。”司鴻初揮了揮手,其實早就把這件事給拋到腦後了。
“那就好。”詹悅然輕嘆了一口氣:“我一直在打你電話,可總也打不通。”
“這個嗎……”司鴻初咳嗽兩聲以掩飾不自然的表情,之前自己跟大毒梟在一起,估計可能是受到了干擾,早就注意到手機根本沒信號:“我去聽講座了,所以把手機關了。”
“什麼講座?”
司鴻初感慨的嘆了一口氣:“社會達爾文主義!”
“是嗎。”詹悅然當真了,把司鴻初請上了自己的保時捷,隨後慢悠悠地開了起來。
“去哪?”
“我另租了一套別墅,就去那吧。”詹悅然瞥了一眼司鴻初,試探着問道:“我聽說,你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幫派,這是真的嗎?”
“桃花幫。”
“桃花幫?”詹悅然笑了起來:“成員大多是女的嗎?”
司鴻初厚着臉皮道:“也有男人,不過很少。”
“那我可以加入嗎?”
“雖然我不是你的FANS,不過看在你是大明星的份上,我答應了。”司鴻初哪裡是看明星的面子,而是看美女的面子。
“你真的允許我加入?”
“當然,不過……”司鴻初呵呵一笑,提醒道:“別忘了,我們可是黑幫,如果你加入了,傳出去就是醜聞一件。”
“這倒是……”詹悅然聽說司鴻初有一幫小弟,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小弟,出於好奇的心理,想要加入進去玩玩。聽到這句話,她突然意識到,幫派畢竟不是超跑俱樂部,可能會帶來嚴重的負面影響。
但司鴻初的那幫人到底算不算黑的,詹悅然又有點吃不準,覺得也許可能只是一幫小孩子湊一起玩。
“別看我們是黑的,但也是盜亦有道。”司鴻初見詹悅然不說話,以爲是要跟自己正邪不兩立,急忙提醒道:“我要是沒有這個身份,怎麼能擺平王一刀?!”
陡然間,保時捷開得快了幾分,詹悅然古怪的看了一眼司鴻初:“其實,我正要說這件事……”
“怎麼了?”
“那件事情真的要謝謝你了……”長呼了一口氣,詹悅然語氣有點複雜的道:“如果不是你出面,被王一刀那種人纏上,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司鴻初一拍胸膛:“有我在,沒人敢惹你。”
詹悅然的聲音很低,既像是對司鴻初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王一刀到底是怎麼才肯放過我的……”
“很簡單,我跟他報出了桃花幫的名號,他嚇了一大跳……”
詹悅然打斷了司鴻初的話:“不對吧,王一刀好像是給郭佳妮面子!”
“這個嗎……”儘管牛皮被揭穿,司鴻初卻臉不變色心不跳:“你也不想想,郭佳妮好好的爲什麼要管你這檔子閒事,還不是給我面子?!這也就是說,王一刀是間接給我面子!”
“你說的也有道理……”詹悅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個郭佳妮到底是什麼人?”
“你還是別問了,知道多了沒好處。”
“我還有個問題……”詹悅然說着,又瞥了一眼司鴻初:“那次慈善晚會都是我們圈子裡的人,你是怎麼去的?”
司鴻初大言不慚的道:“我有個小弟是娛樂圈的,送了我兩張請柬!”
詹悅然咯咯一笑:“不會是陳玄彬吧?”
司鴻初有點坐不住了:“你怎麼這麼說?”
“因爲我注意到,陳玄彬總是往你那邊看,而且神情很緊張。”
“難道他看上我了……”司鴻初長嘆了一口氣,頗爲感慨的道:“我竟然這麼有魅力,通殺男女……”
“我十分肯定陳玄彬不是基友……”詹悅然笑了笑,緩緩說道:“從他的表現來看,你們兩個好像有什麼協定,只不過我不知道!”
“能有什麼協定?”
“你在慈善晚宴上,見到我就跟不認識一樣,還莫名其妙的出言挖苦我……”頓了頓,詹悅然接着說道:“你知道嗎,我當時很生氣,可事後我卻沒跟你提起過這事。因爲我明白了,你是在演戲,演給陳玄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