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二個故事
那個女人懷中的頭顱哐的一聲落地。
“非鳶!”非惑和荒鷲同時嚷道。
非鳶左手緊緊抓住匕首,右掌中的血慢慢流了出來。
非惑驚訝的看着非鳶,擡起自己鮮血淋漓的右手,指尖輕觸着非鳶的臉龐,說道:“何必呢……”
淚花暈開了非惑指尖留在非鳶臉上的血跡,她鬆開握緊匕首的左手握住了非惑的右手,貼在自己臉上,純真的笑道:“我不會讓你死的……”可是非鳶的笑容突然被恐懼代替,她驚道:“不!”
原來從她掌中流出的血並沒有像非惑的血那樣四散流入“紅環”,而是順着右側流向紅環並且被阻擋在紅環圈外!
“不!不!”非鳶抽回了左手,再次將匕首插入自己的右掌。如果是血流的不夠多的話,那麼多插幾刀就好了吧!非鳶又拔出了匕首!而這時她的手已經被非惑握住。
“夠了。”非惑搖了搖頭,嘆道。他怎麼忍心看着非鳶自殘。
非鳶甩開了他的手,直接將右手伸到了“紅環”之中!沒有人可以阻止她,沒有!她絕對不會讓非惑死。然而她的右手剛剛浸入紅環就被一股衝力弾了回來,她左手抓住右腕又將右手按向紅環,可是還是被弾了回來。
非惑從後面緊緊抱住了非鳶,握緊了她的雙手,說道:“夠了,夠了,非鳶別這樣。”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進不去啊?”
“傻丫頭,你這又是何苦呢,是我舉行的這個儀式,你的血又怎麼流的進去。”
非鳶又將雙手按在符陣中央的圖案上胡亂塗抹,淚珠也似斷珠般落下。可無論是血還是淚水都沒有弄亂圖案一分。
非鳶狠狠的拍着圖案,她的手也似被拍爛了。非惑使勁把非鳶轉過身來,抱在自己懷裡,像安慰孩子一樣撫摸着她的頭,柔聲道:“第一次見到長大後的你我就明白你一定是個讓人放心不下的倔頭,總是在鑽牛角尖,但是你要明白事情不會永遠像你想的一樣,而你決定做的事情也不全都是對的,對嗎?這是我的事,不要替我決定我的事好嗎?”
非鳶趴在非惑懷裡不住的搖頭。
“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哥哥,小時候沒有能夠照顧好你,長大了也沒能一直陪在你身旁,是我對不起你。”
“不,不是……”非鳶哭道。
“可是我希望你明白,對你、我已經盡力了,而我還有對不起的人,還有必須要完成的事,聽哥哥的話好嗎?”
非惑又擡起頭,對荒鷲說道:“我把她交給你了,替我照顧好她”
荒鷲站在一旁點了點頭。他已答應過非惑就絕對不會食言,可是他卻從沒有想到非惑是要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來贖罪。
非鳶擡起頭,抓住非惑的臉龐,道:“爲什麼?我身體明明流着和你一樣的血液爲什麼不能替你死啊?”
非惑悲傷的臉龐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抱着非鳶的手也有些顫抖。
“非惑你真是個自私的人,如果你死了那他們不是永遠都不知道真相了?”頽倒在一旁的那個女人突然站起了身,一直抱着的頭顱卻摔在了腳邊。然而奇怪的是從她嘴裡發出的竟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荒鷲驚訝的看着那個女人變得古怪的神情,剛纔的那扭曲在一起的悲傷的五官已經慢慢舒展開來,眉宇間竟似乎透出一股英氣。
“你……”荒鷲驚道。
“荒鷲,你不要驚訝,這個故事也和你有關。”依舊是男人的聲音。
“我?”
“哈貝馬斯,你又何必出來呢?”非惑看着那個女人嘆道,“這本不是你的事。”
原來哈貝馬斯趁那個女人極度脆弱悲傷的時候佔據了她的身體,他繼續說道:“馬爾斯的死也不是你的事。”
“不,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你做的已經夠多了,你沒必要爲我們一家付出這麼多。既然我已經站在這裡就絕對不會讓這次祭祀繼續。而你,也該想想自己的事了,那個秘密已經保守了太久。”哈貝馬斯走到非惑面前扶起了非惑,繼續說道:“事到如今,也該告訴他們真相了。”
非鳶和荒鷲一頭霧水的看着非惑,到底非惑隱藏了什麼? щщщ ●тт κan ●¢o
“我的確隱藏了很久,可是說出來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塗添悲傷罷了。”
“你錯了,誰都有知道真相的權利。”哈貝馬斯繼續道。
非惑放開了非鳶,左手撫着她的臉頰,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嘆道:“其實,我並不是你的哥哥。”又轉向荒鷲說道:“荒鷲纔是。”
“我是……”荒鷲驚訝看着非惑,他知道非惑絕對不會撒謊。
“火祭那個晚上,死的是誰並不重要。” “我不是來和你打架的,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的妹妹並沒有死。” “這不是競爭,是生存之道。” “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顧非鳶。”
突然間,非惑曾經對荒鷲說過的話像碎片一樣涌入荒鷲的腦海。沒錯,火祭那個晚上死的是哪個女孩,除了那個祭司外誰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失敗了妹妹就會死,但是卻沒有親眼看見死的那個人。可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憐兒又是誰呢?非惑又爲什麼要他去救憐兒呢?難道……
“沒錯,憐兒纔是我的妹妹。”非惑肯定了荒鷲的疑惑,“你記不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那個執掌火祭的祭司,他曾經告訴我那個即將被獻祭的女孩面對大火居然沒有哭。而我的妹妹害怕所有陌生的事物,唯獨不怕火,因爲我們的媽媽是在冬天死的,我那個時候以爲媽媽只是被凍暈了,所以拼命的找木柴燒火,想要媽媽醒過來,而這卻無意中讓妹妹愛上了那種溫暖。當祭司形容女孩的那一刻,我想也許那個獻祭的女孩其實是我的妹妹而並不是你的。但是我明明贏了你,爲什麼又要燒死我的妹妹呢?那時我還只是猜測,直到後來我爲了治療非鳶的五更惡夢而進入她的夢我才發現,她兒時記憶裡的那個小男孩並不是我,而是你。”
“可是你……”荒鷲不禁打斷了非惑。
“可是我並沒有告訴你真相,因爲那個時候非鳶剛剛肯承認我這個哥哥的存在,我不能殘忍的告訴她這個事實,而且我也不想失去她,我們都已認定彼此了不是嗎?”非惑摸着沉默的非鳶,又繼續說道:“在那之後我就追查了憐兒的下落,我知道你也一直爲妹妹的事自責,你需要你個救贖的機會,我也知道你一定會照顧好憐兒。”
“你真的想的太多,太自私也太博愛。”哈貝馬斯說道。
而荒鷲這時卻將槍口對準了非惑,怒道:“你錯了,你剝奪了我知道真相的權利,是你讓我恨了非鳶、我真正的妹妹這麼多年!”
“不,你從來沒有恨過任何人,不然她能夠活到現在嗎?”非惑輕輕推了一下非鳶,想要將她推到荒鷲身邊。
一直沉默的非鳶卻搶過了荒鷲手中的槍,將槍抵住自己太陽穴,回身對非惑說道:“你騙我!別以爲你編個故事就能把我打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