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死者是誰?
“你編個故事讓我接受了你是我的哥哥,現在又告訴我你不是我哥哥,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哥哥,你不過是爲了讓荒鷲照顧我而已,是不是?其實完全不用這樣,只要我死了就永遠不用別人照顧了,只要我死了……” 非鳶的聲音沒有任何哭腔,她的手也不顫抖。槍仍然抵在她的頭上,她又說道:“夢,我的夢,誰出現在我的夢中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誰啊。你用了十年時間讓我相信你,卻要在十分鐘內讓我絕望嗎?”
十三歲的非鳶或許還只是個孩子,但是現在二十三歲的非鳶卻不再是個孩子了。她的生命只有她自己能夠掌控。
非惑並沒有動,因爲他看見荒鷲已經行動,這是荒鷲的槍,當然是由荒鷲搶回來。荒鷲左手攬住非鳶的頭同時右手打落了非鳶的槍,說道:“不管是真是假,該死的都不是你。”
非鳶抓住荒鷲的左手將荒鷲摔了出去,“不管是真是假,你都不是我的哥哥。”非鳶沒有再拾起槍也沒有掏出自己的槍,她只是站在那裡,凝視着非惑,她的眼神並不像非惑那般複雜,她的眼中只有非惑、只有堅定,她在告訴非惑不管事實怎樣她的哥哥就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非惑沒有說話,他說的彷彿已經太多。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你的哥哥,”荒鷲只是一個踉蹌又重新站穩了身子,“我來這裡是爲了帶走憐兒而不是來聽故事的,我用了很多年時間才找到憐兒,對於我來說她纔是我的妹妹。”
“你是一個聰明人,但有時卻太過於聰明瞭。聰明到以爲能替別人決定一切。”荒鷲繼續道:“如果當初你以爲保守秘密纔是最好的選擇那今天又何必說出來呢,無論說與不說最痛苦的都只是你,真是自討苦吃。其實從火祭之夜起你和我都已經失去了妹妹不是嗎?不論是死還是活她們都已經出去了正常生活的權利,而我們真正應該做的並不是確認誰是誰的妹妹,而是讓她們得到本屬於她們的幸福,同時也讓自己得到救贖。非惑,也許你一生不曾迷惑,但卻從沒有走出真正的迷惑。”
“真正的迷惑……”非惑喃喃道。
非惑一直覺得非鳶是個任性、自把自爲的人,沒想到自己竟也一直是個任性的人。
“有些時候,感情比血緣更要重要,所以你纔會讓我去救憐兒而不是你自己不是嗎?”荒鷲又道。
非惑不得不承認,他的內心總是在否定自己的決定的,他多麼希望站在自己面前的非鳶就是自己的親妹妹,而這卻使他掉進了迷惘固執的深淵。
“不,不是,我對不起憐兒,我不配做她的哥哥。所以我只能……”
“所以你只能讓我去救她?那麼現在我告訴你,我一定會救到憐兒,我會照顧好你的親妹妹,作爲代價你必須照顧好我的親妹妹。我不允許任何人死。”
“你還真是命令而你命令慣了呢。”非惑嘴上雖然打着趣,表情卻依舊凝重。
“你們這個故事還真是有趣。”那個女人的聲音已經恢復正常,“哥哥妹妹的又有什麼用,儀式已經開始了哪裡還有結束的道理?”她又抱起頭顱,柔聲道:“哈貝馬斯啊,既然你能夠出來,爲什麼不和我說說話而要去管別人的閒事呢?是不是出來的時間有限,那你一定要養好精神等着我們全家重聚的那一刻。”
非鳶早已經發現了非惑還站在符陣內,而她自己也貼在非惑身旁站在了符陣之中:“不可能,有開始就會有結束,沒有任何停不下來的東西!”
“呵呵,”那個女人笑道:“結束?當然會有結束,只要他死一切都會結束!”
“你錯了,也許終究有人會死,但卻不會是他,”荒鷲和非鳶的槍已經對準了那個女人!
“你不要你的憐兒了嗎?”那個女人說道,“非惑本就是憐兒的替代品,如果今天死的不是非惑就是憐兒,而永遠不會是我。如果我死了憐兒就會死,憐兒死了非惑你還有臉活下去嗎?”
“沒有,”非惑嘆道:“非鳶,對於你也許我不是個稱職的哥哥,然而對於憐兒來說我卻從來不配做一個哥哥。曾經我沒能阻止憐兒被獻祭,這次我絕對不會讓憐兒獻祭,所以我不得不死,希望你能夠理解我。”
“我不能。”非鳶扯下一塊衣服多次想要包住非惑流血的右手,而非惑卻一直躲閃,此刻她用自己流血的右手握住了非惑的右手,讓他們的血融合在一起,也許這樣能夠阻止他的血流入紅環,“你是我的哥哥,我不允許你爲別人去死,該死的不是你,是她!”非鳶狠狠的盯着那個女人,“如果沒有你,一切都不會發生。至於那個憐兒,她早就離開這裡了!”
“沒錯,”荒鷲接到,“你叫來看守憐兒的人已經被趕走了。”
“哦?是嗎,那爲什麼她現在不在這裡,難道她會錯過這一場好戲嗎?”那個女人道。
“非鳶……”非惑剛要說話卻又被非鳶打斷,非鳶說道:“我雖然沒有見到憐兒,但是我卻敢肯定一定是非陌把她帶走了,因爲我看到看守憐兒的人身上有刀傷,只有非陌才能劃出那種血痕!”
“憐兒安全了那很好,幫我好好照顧她好嗎非鳶?”非惑道,“收起你的槍吧荒鷲,她並不該死,沒有哪一個思念母親的女人是該死的,更何況我救活了馬爾斯而他的母親卻死了,這不是一場鬧劇嗎?”
“用活人去換死人的命,又有什麼意義呢?你救了憐兒而你卻死了難道就不是鬧劇了嗎?”荒鷲問道。
“不,憐兒並不知道我的存在。”
“那麼這對於我來說卻是一場鬧劇,就算你從馬爾斯一家得到救贖,那麼你虧欠我的又怎麼還?”這是卻是非鳶質問非惑。
面對非鳶和荒鷲的質問,非惑只是淡淡的一笑,“以我的命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