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山河永寂
非惑右手拇指稍一用力深入非鳶右手背傷口半釐米,趁她負痛之際攔腰抱起扔向了荒鷲。荒鷲猝不及防的接住了非鳶,擡頭卻發現非惑從懷裡掏出一把古銅色的匕首,匕首的刀柄之上凸出着一個怒目圓睜的羅剎,而刀鋒已經深入他的右掌,瞬間血光大溢!非惑也已經跌倒在了地上。
非鳶從荒鷲懷裡跳下來跑向非惑,卻被那個女人一把拉住,“如果你現在過去,他立刻就會死。”興奮之意充滿了那個女人的眼睛,“沒想到他居然會用這種方法!”
“什麼方法!?”荒鷲一面拉住非鳶一面追問那個女人。
“加速的方法,最初的生命轉移儀式是需要九個小時來使鮮血充滿符陣的,但是隻要接住古老匕首的魔力就會使血液瞬間充滿!但是這樣太傷害身體,儀式完成之後即使馬爾斯得到了非惑的身體也不得不修養一陣子了。”
對於那個女人來說,一切都已成定局,接下來要做的事不過是等待馬爾斯接受非惑的身體,等待馬爾斯的復活,等待一個終於擺脫詛咒的馬爾斯。
“呵呵”看着焦急的荒鷲和非鳶,那個女人又說道:“我勸你們還是別再想怎麼救他了,你們越是要救他他死的就越快,是你們逼他走這一步的不是嗎?你們……”
那個女人並沒有接着說下去,她的話已經被槍聲打斷,一股溫熱之感蔓延了她的胸口,胸口涌出的鮮血蓋住了本已經幹了的羊血,似一朵新落的紅花落入春泥。那個女人的手開始顫抖,她的身體也在顫抖:“你……”
“哈哈”非鳶的身體雖然被荒鷲桎梏住,手卻沒有約束,她舉着槍的手還沒有落下,“砰。”又是一槍打入那個女人的咽喉,“一直以來笑的都是你,現在終於輪到我了!”
現在的非鳶已經不是非鳶,她只是一個失去哥哥、失去理智的妹妹!
那個女人喉中噴出的血濺到荒鷲的臉上,荒鷲猛的回過神來打掉非鳶手中的槍,“非鳶你……”
“哈哈……”非鳶故意捂着肚子放聲大笑,可是她的眼中卻流出了眼淚,淚水滑入嘴角沁出一股苦澀。笑窩中駐着淚珠,又是怎樣一種悲哀?淚是真心的淚,笑卻不知道是裝給誰看的。
荒鷲跑過去抱起躺在地上的那個女人,子彈已經貫穿了她的喉嚨,鮮血不斷的涌出來,她的嘴角也掛滿了鮮血,張大了嘴想要說話卻沒有了聲音,她伸出雙手抓着荒鷲的臉龐,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在他的臉上抓出了血痕,兩人的血混合在一起刺痛了荒鷲的神經。
“啊。啊……”顫抖的不甘的聲音穿透了整個房間,她不能死,儀式馬上就要完成了她又怎麼能死,馬爾斯醒來不能看見一個死的媽媽!她不能死,不能!她的手緊緊的抓着荒鷲,眼睛卻死死的盯着非惑。可是她的手已經漸漸沒有了力氣,她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剩下的只有不甘。
這時荒鷲緊緊握住了她沾滿鮮血的手,托起她的頭輕輕一吻,說道:“夠了,你做的已經足夠,你受的苦也已足夠,我爲娶到你這樣的女人而驕傲。回我身邊來吧。”
我爲你而驕傲。
一個女人的一生所追求難道不正是這個嗎?
也許她的方式不對,也許她過於狠毒,也許她過於自私,可是對於她來說只要他的男人、她的兒子、她的家庭能夠重圓又有什麼罪孽是她不敢去、不能去揹負的呢?她付出的已經太多,她受的苦也太多。她需要肯定需要安慰需要見證結局。
“哈貝馬斯……”她的眼中沁出了淚水,她終於能夠再聽到愛人的誇獎,終於能夠再次擁抱她的愛人,只是她已經沒有了擁抱的力氣。
人間自是有情癡,香消玉殞有誰憐?
她已死去,所有的罪孽也隨風而逝。
荒鷲黯然放下她的身體,憂傷的看向頭顱。暗紅的頭顱瞬間變成了黑色,眼眶裡流出了淚珠。
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此刻終於是結束,此刻終於能夠重圓。活着已經承受了太多痛苦,也許死去纔是解脫,纔是救贖。
“啊……”
荒鷲聽到非鳶的叫聲猛地回頭才發現紅環和符陣中央的符號裡都充滿了鮮血,而非惑已經暈倒在了符陣內,右手卻依舊緊緊握着匕首。非鳶跪在符陣外,右手逐漸深入符陣,伸入符陣內的部分都已經燃起了火焰!
非鳶的胳膊已經燃燒!她已經要觸碰到非惑的手掌!
荒鷲跑過去抱住了非鳶。
“別碰我!”非鳶大嚷道。
“你瘋了嗎,你這樣會害死他的!”
“要死也死在一起,他是我哥,我哥啊!”
非鳶左手按住地面,右手使勁伸向符陣。荒鷲正要把非鳶拉出來,腦中卻閃現了一個聲音。
“不要阻止她。只有這樣才能救非惑。”
荒鷲身子略微停頓,看見一個衣着破舊,四肢與脖子都有被割裂的傷口的男孩站在符陣旁邊,說道“拔出匕首,插入頭顱的中央,只有這樣才能救非惑。”
男孩蹲下身子,將頭貼到非惑的頭上,親吻了非惑的頭。“我感謝你爲我做的一切,但是希望你明白我絕對不會接受你的命。你的命只屬於你自己。”
馬爾斯將意念傳達給非惑後便消失不見。
而非鳶此時也已經抓住了非惑的右掌。荒鷲趕忙抄起了頭顱扔向非鳶,喊道:“把匕首插進去!快!”
非鳶的右手已經被燒焦,但是她沒有猶豫的時間,左手抓住燒焦的右手全力將匕首插進頭顱,原本堅硬的頭顱卻被匕首貫穿到底!
“哈啊,哈啊……”非鳶雙手握住匕首,不停的喘着粗氣。而這時頭顱卻開始劇烈的晃動!荒鷲的雙手在關鍵時刻覆蓋住了非鳶的雙手,將匕首又插入頭顱一寸,直至地面!
最終,頭顱停止了晃動,逐漸化爲一灘血水。
荒鷲抱着非鳶深深吐了一口氣,再回頭看向非惑,符陣內的血也流出了紅環漫向四方。
“結束了,非鳶。”
非鳶並沒有迴應,她已經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