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流氓,無外乎大小有別。小流氓耍流氓的時候還有法律約束,大流氓耍起流氓來連法律都不講。
鄒海濱就夠流氓的了,他的姐姐卻是個真正的大流氓。顧天佑鬥不過曹鴻恩,她就拿走錢龍控股的一切。怎麼鬥是顧天佑的問題,她只負責後面拿走一切那個環節。這流氓耍的,野蠻傲嬌,真讓人羨慕不已。
顧天佑意識到沒有什麼外力可依仗了,跟鄒海濱的姐姐見面後,立即向學院請假,驅車回到飛虎嶺來見遊北望。
王凱拿回來的資料顯示,幾乎是用了半強迫手段促成臥龍塘與裕泰集團合作的那位領導正是時任秦州市長趙衛安。當年的庭辯非常激烈,從這些記錄材料上就不難看出,顧宇飛曾作出過怎樣激烈的抗爭。
遊北望的敘述則更加直觀。
那一年,田向農在中央退下來,臥龍塘一夜之間就成了沒孃的孩子,曾經風雲一時名揚全國的吳東第一村,成了一塊每個夠資格的流氓都想咬一口的肥肉。
裕泰集團曾經是秦州市的明星企業,至少在趙衛安擔任市長,裕泰還沒成爲他的小金庫之前是這樣。趙衛安擔任市長以後,裕泰集團開始問題不斷每況愈下。遊北望這個總經理就是個傀儡,不管是跟外資合作搞假項目申請貸款,還是找臥龍塘來背黑鍋,都是趙衛安大力促成的。
那筆四十億的貸款一到賬就被划走了,遊北望也不得不接受被失蹤的命運。事實上,當年如果不是他夠機敏,早就已經揹着四十億的黑鍋被滅口了。
顧天佑問他知不知道都有誰參與那件事。結果遊北望給出了一個令人驚訝的答案,包括時任秦州市委書記呂春江在內,秦州市委的七大常委或多或少人人有份。
“口說無憑,你留下什麼證據沒?”
遊北望說:“什麼證據都沒用,九年前裕泰集團的副總叫蘇向輝,拿着證據去省紀委實名檢舉趙衛安,結果就在省政府機關大院門前被車撞死,死的時候身上一片紙都沒留下。”
“你的意思是這個蓋子現在還不能掀?”
遊北望很悲觀的:“不如永遠就這樣相安無事最好。”他躲了六年,爲了莫須有的罪名,不僅看不出懷恨在心,甚至還在爲能夠生存至今而感到慶幸。只盼着這窩囊日子能一直過到死。
顧天佑也知道時機太不成熟,花開花謝,潮起潮落,這是宇宙萬物生長興衰的規律,天下興亡世事更迭亦是如此。趙衛安和他背後的家族還在鼎盛時期,現在想要動他,常規渠道根本沒有機會,除非豁出命去跟他拼了。
現在有個人正跟他拼命,綁架了趙衛安的獨子,計劃的也貌似周祥,然而顧天佑根本不看好他能成功。
席志明已經上了飛洛杉磯的播音747,估計這會兒正跟哪個空乘女孩兒聊得火熱。
顧天佑想起郭茂祥這會兒還在建鄴某地等着自己去解救。戴曉樓盼這事兒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邊的事情一時半刻的也找不出什麼解決的法
子,還是先回建鄴把幾件重要的事情落實了再說。
人活着只要有口氣就不該絕望,否則這口氣喘的還有多大意義?遊北望是沒想開,總覺着誰離開他就不能活了,卻從未想過生當男兒,有所爲有所不爲,否則不過一具行屍走肉。就算跟親人們同在屋檐下苟且偷安,也不會有什麼正能量傳遞給他的子孫後代。顧天佑臨走前告訴他,就在飛虎嶺村住下,慢慢等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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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鄴的深秋開始有黃葉飄落,滿街傳播着破敗的氣息。就彷彿整座城市都在盛傳着的那個關於律師殺人案的傳聞。
顧天佑在席志明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半昏迷狀態的郭茂祥,送醫的路上他都是昏昏沉沉的,估計是被用了藥物。席志明和他乾爹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既然把他帶回了老巢,就肯定不可能由着他記下來往進出的路徑。顧天佑在送郭茂祥去了醫院後,又去了一趟總隊見到了正忙於綁架案的戴曉樓。順嘴打聽起樑必達的案子。
拋屍用的繩子找到了,纖維物與屍體衣服上的吻合,甚至連作爲兇器的那根大頭針上遺落的塑料頭也被馬萬良找到了,每一樣證物都在訴說着一件事,樑必達就是兇手。
網絡新聞媒體都在推波助瀾,馬萬良鐵了心要一仗成名,還在積極收集證據,而樑必達卻還在保持沉默中。顧天佑對此感到詫異,什麼時候偉大的無產階級專政變的這麼講理了?如此證據確鑿的案子,還跟他費什麼話啊。
記着當初在號子裡認識一位,仗着學過幾天法律,就妄圖跟人民專政對抗。剛落網那會兒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中國人民共和國公民,享有人身自由和公民權利,此高論讓聽者無不偷笑。人民專政對付這種死硬派的壞蛋最有辦法,派了一個審訊小組,24小時輪番上陣,強光燈開着,一打盹就拿電棍捅,熬了兩天半,這小子終於垮了,癱在椅上像一堆爛泥,千哀萬告只求睡個好覺,讓招什麼就招什麼。
“爲什麼不對樑必達上點手段?”
戴曉樓面無表情道:“你以爲樑必達是哪個貓三狗四的小癟三呢?對他上手段要承擔多大風險你不清楚嗎?”
連向來堅持傳統且剛正不阿的戴總隊都這麼說,可想而知這案子正面臨多大阻力。
顧天佑又問起綁架案的進展。
戴曉樓說:“嫌疑人提出要三千萬現金,口氣咬的很死,昨天寄回來一根尾指,家屬當場就崩潰了,領導震怒,蠻不講理的提出限期破案,現在專案組的壓力十分巨大。”他嘆了口氣,又道:“特調組那事兒我已經按照先前說好的條件把你報上去了,部委那邊能否通過就看你自己的了。”
部委那邊全憑李教授一言可決,顧天佑對此有百分百的把握,這事兒看來大局已定了。
戴曉樓從頭到尾沒有問一句關於郭茂祥是怎麼帶回來的,他只說了一句,許久不見老耿,請代我向他問好。看樣子是誤會了。誤會了也好,倒省了一番口舌。
驅車去了趟陸子琪那
裡,把紫醉金迷的房地契都交給她,自然免不了一番親熱。顧天佑沒啥心情陪她,找了個由頭說學院有事就匆匆告辭了。子琪姐姐滿腔感激之情,恨不得結草銜環來報答,顧天佑就這麼走了,她不免有些意猶未盡。
當下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因爲鄒海濱那位大姐的出現,許多事都要重新計劃一番。連她都知道自己要跟趙衛安作對,可想而知,隨着臥龍塘項目工程進展順利,吸引到越來越多得關注,這件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這是個大發展的時代,京郊五環外一個幾十萬平方的地塊蓋起樓來就能賣到數十億。蘇城一個鎮的黨委書記前些日子因爲給兒子大辦婚宴被網絡曝光,紀委一查,竟查出個十幾億的貪腐大案。不過一科級幹部而已。但是在幾年前,臥龍塘背下的那四十億,還是一筆駭人聽聞的天文數字。
趙衛安們現在大概不會再爲了錢關注臥龍塘,可是並不等於他們會坐視臥龍塘死灰復燃。鄒海濱姐姐的出現,證明了臥龍塘已經成功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他們一個個都會跳出來的,但顧天佑還沒想好要怎樣去報仇。
下一步,明王的錢不能隨便往錢龍控股的賬戶裡打了,好在目前公司賬上的錢支應正在運營的填海造島項目還綽綽有餘。這部分資金顧天佑已不打算抽出來。唯一值得頭疼的是怎樣才能繼續把明王的錢洗乾淨。前期的幾筆錢運作的都很順利,明王對此非常滿意,接下來進展突然慢了,不知道那貌似和氣其實火爆異常的老胖子會不會多心。
思來想去,關鍵時刻還是自家人靠得住,楊文山和飛虎嶺是自己的根據地,明王在海外賬戶裡的錢可以暫時放在那裡,搞些穩當的商業地產投資。只是這麼一來,收益肯定要減少,投資速度也會慢下來,未必跟得上那羣暴徒在海外賺錢的節奏。
連續數日,顧天佑充耳不聞窗外事,心無旁騖的遙控指揮這件事。重新安排好資金渠道後,立即命楊家老四來建鄴,弄了個投資公司。肥水不流外人田,第一個項目就選中了趙子琪的私人醫院。下一步就要把經濟產業的重心放在這邊了,當下還缺一位經驗豐富,搞經濟擺弄手術刀都是一流的大國手。
這段日子裡,鄒海濱其實沒有多大變化,仍舊一心一意的撲在工程項目上。但錢龍控股對顧天佑而言,卻已經不能算是堅實可靠的金融後盾。顧天佑有把握掌控海濱,卻沒有半分把握應對鄒海濱家族的貪念。錢龍控股投資集團發展的越好,就意味着那邊投入的力量越多。同時也意味着,他們完全不看好自己能在不久的未來與趙衛安的對抗中取勝。
席志明的報仇行動算夠毒辣的了,但就是一個樑必達,在證據如此充分的情況下,硬是扳不倒他。檢察院以證據不足不能提起公訴爲由已經拒絕了馬萬良一次。顧天佑知道,在席志明的計劃裡有一招勝負手,能否幹翻樑必達,就看戴曉樓能否及時找到綁架案中那條與樑必達有關的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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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