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佑一身黑色軍裝,肩扛上校軍銜,小公雞翎子抖起來了。威風凜凜站在隊列前訓話:“你們都是郭總司令精心挑選出來的所謂精英,在正式的訓練沒開始前,我要先問你們一個問題,爲什麼扛起槍?”
當日在訓練場上被顧天佑一拳放倒的某衛隊長大聲道:“爲了保護總司令!”
顧天佑點點頭,道:“說的不錯,但不是全部,誰還有補充的?”
另一名衛隊長舉手,得到允許後大聲答:“還爲了家中一家老小的溫飽,金三角是個只相信槍桿子的地方,我們要跟着總司令一起保護我們的飯碗子,誰來搶就跟誰玩命!”
顧天佑啪啪鼓了兩下掌,道:“說的好,還有嗎?”
隊列前排一個精悍少年,身背一把狙擊步槍,大聲道:“爲了讓我們的女人和孩子過上好日子!”聲音有些稚氣,竟似不到二十歲的樣子。小小年紀保護誰的女人和孩子?
顧天佑聽他口音似乎是江南一帶的人,隨口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你有女人和孩子嗎?”
少年把胸脯一挺,似不願被人小瞧了,大聲道:“報告長官,我叫蘇幕遮,十九歲,帶着老婆和兩歲的兒子來到這裡兩年了!”
顧天佑又問:“這麼說你不是本地人?”
蘇幕遮道:“我是南通人,但是這並不影響我成爲這裡最出色的狙擊手!”
少年身邊的隊長很有眼色的:“報告參謀長,這個小蘇是兩年前從內地逃過來的,這小癟犢子真有個漂亮媳婦,說是強暴了鄰居家的姐姐,搞大了人家的肚子還把人拐到這邊來了,進郭家軍賣命兩年了,是我們所有人當中斃敵最多的一個!”
顧天佑看着後發言這位隊長,好奇問:“你是東北人?”
此人一敬禮,大聲道:“報告參謀長,我叫羅家豪,黑龍江人,犯了事兒,國內待不下去逃出來的。”
臥底不好做,金三角地區的臥底更不好做。每年死在湄公河裡的各國警察多不勝數,這塊土地上大大小小的武裝組織上百支,家家都有一套識別臥底的法子。如果不是有胡三變這老妖怪做引路人,顧天佑想憑空就這麼混進來還竊據高位不亞於癡人說夢。顧天佑要的是絕對信任,既然走馬上任總要露兩手才顯誠意也更容易取信於郭家兄弟。
顧天佑上任後的第一把火燒在精兵政策上,不是要壓縮編制和規模,而是在現有規模的基礎上選出一支兩百人組成的精銳。這支隊伍要擁有絕對的忠誠,最出色的軍事素質,要能夠熟練掌握最先進的單兵設備。顧天佑把從賽璐達那裡學到的一套在郭全興面前現學現賣,滔滔不絕,從兵法的貴精不貴多說起,說到世界各個軍事強國的強兵特點,又以徐曉峰作爲標準,把郭家軍現有的所謂精銳衛隊批的一錢不值。
郭全興最後被說凌亂了,說了一聲好,我現在就派人採購你說的那些先進單兵裝備,再從我的隊伍裡挑出最精銳的兩百人交給你訓練,接下來就看你這參謀長的
本事了!他伸出三根手指:三個月,我要看到成績!三個月以後就是罌粟收穫期,我要跟張長青幹一架,到時候就看你的本事了。
顧天佑伸手將他兩根手指扳倒,留下一根,道:“這些人的基礎都非常好,並且有實戰經驗,心理素質過硬,這就節省了我很多時間,最多一個月我就讓你看到成果,在此之前,我就一個要求,你必須讓他們絕對服從我!”
龍爺說過,一支沒有理想和信念的軍隊是打不了硬仗的。最出色的軍人永遠是那些忠於信念愛惜生命有所執的傢伙。眼前這二百人,看似個個彪悍桀驁,但距離一支合格的戰鬥團隊卻還需一段時日的錘鍊。他們都是參與過武裝押運毒品,與三國軍方和其他販毒組織火併過的職業殺手,心理素質不是問題,也適應山地作戰,這一個月當中最重要就是給他們灌輸進一個信念,將他們捏合成一個整體,教會他們使用連顧天佑自己也是隻聞其名的單兵裝備。
什麼是信念,就是一個人內心當中最深的執念。一個人的信念容易建立,難的是給一羣人建立相同的信念!
顧天佑大聲說道:“你們生活在這塊土地上,這裡就是你們的根,你們的愛人孩子都在你們的身後,你們後退一步,他們的生活就會變的更糟糕,這一點我想你們都已經很清楚了,現在我再問你們一個問題,這塊土地是誰帶給你們的?不必回答,我來說,是郭家軍!今天站在這裡的人當中,沒有參謀長和士兵,只有一個名字,就是郭家軍!只有一個老大就是郭全興!”
“蛇無頭不走,咱們郭家軍需要一個核心,所以忠誠於這個核心也就是忠誠於郭家軍,保衛他就是保衛我們擁有的一切!”顧天佑開始用偷換概念的方法進行精神催眠:“你們每一個都很出色,但作爲個體比起最出色的你什麼都不是,這一點我無需再向你們證明,現在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就算最出色的在你們這個整體面前,一樣會無所作爲!”
“只有把你們團結成一個你,忠誠於團隊,忠誠於家園,忠誠於郭家軍,忠誠於團隊的核心,我們這支團隊才能所向無敵,才能開闢新的幸福生活,才配擁有更多!”
天忽然陰沉下來,不大會兒下起豆子大的雨來。顧天佑巋然不動站在隊列前,眼神從每個人臉上掃過,氣氛肅靜如鐵。
人羣中,一個傣族女孩兒尖銳的叫聲率先響起:“保護家園,保護老大!”彷彿被引燃的炸藥包,剎那間所有人都跟着吼了起來。聲音此起彼伏,氣勢越來越高,到最後,連四周的人都受到感染,也跟着舉手吼了起來。
站在木棚下的郭家兄弟本該是看客的,到這會兒卻也似不由自主的走出木棚站在雨中,跟着舉拳吼了兩聲。直到眼睜睜看着顧天佑忽然發出一聲大吼:目標米臘山主峰,所有人跟我衝!這支隊伍就像一陣狂風般衝進雨幕中,頃刻間走了個乾淨。
郭全民放下手臂下意識的看了郭全興一眼,哥倆對視,良久,郭全興壓抑着興奮衝他點點頭,道:“胡老
師真是兌現承諾來的,這小子太邪性了,他要換套說辭說不定能把我忽悠的拎槍跟他跑。”
科學家做過一個試驗,將六個人關在一個封閉的屋子裡,屋子裡有一個蘋果和一個桔子,五個人說這個桔子比蘋果大,剩下的那個人就會相信,五個人說今天是星期二,剩下的那個人儘管知道不是星期二,但也會對自己產生懷疑,最終被別人說服。人類有着盲從的心理,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流行打雞血就是個例子。
古代人不會總結科學道理,卻有些江湖組織總結出一些控制人心的門道。謊言有時候會有無窮的魔力,只要堅持說謊,天天講、時時講、分分講,再堅強的人也會動搖,再荒謬的事也會變成真理,不僅能騙倒別人,連自己都會信以爲真。這一招應用在這支缺乏信仰的隊伍裡再合適沒有。
這支二百人的隊伍彷彿一羣被狂風席捲在一處的魔鬼,每日裡吼的震天響的口號只是一個步驟,一次次突破自我的勝利和優越於其他人的待遇更對他們形成了巨大的心理暗示。沒用上一個月,兩星期後這支被洗了腦的隊伍就已經形成了一股子相當可怕的凝聚力。在顧天佑的調教下,他們原本就具備的殺戮潛能被激發出來,只要一聲號令,二百個人會像一個瘋魔附體的狂人般向目標衝擊。這是病態的狂熱,卻印證了顧天佑的邪術是成功的。
短短半個月時間,郭全興已經愛死了年輕的參謀長。不僅軍銜給升了一級,幾次重要會議都邀請顧天佑列席,機密大事也都開始詢問顧天佑的意見。顧天佑清晰的感受到郭全興對自己越來越信任。很多事情也敢有意打探了。隨着對那個桃園化工的由來過往瞭解的越多,一個曾經模糊真相也越來越清晰。
現在該是時候向指揮部彙報這裡的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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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萊,旅館裡沒有了胡三變,伊人已隨黃鶴去,街面上只留下三鞭老妖生冷不忌的風流傳說。
一輛美式悍馬軍用吉普車風馳電掣般行至旅館門前,駕車者肩扛少將軍銜,眼戴墨鏡,手提黑色教鞭,足蹬皮靴,趾高氣昂的走了進去。角落裡,一箇中年人正低頭享用當地特產的水果鮮榨飲料。味道太甜,戴總隊有些擔心自己的血糖。
“嚯!”他一擡頭就看見了顧天佑,吃驚的幾乎沒敢認,低聲道:“我看再給你幾個月時間,咱們這獵魔行動就可以取消了。”
顧天佑安靜的坐在他對面,隨意道:“不用這麼偷偷摸摸的,這塊地頭上當地警方看見我那輛車都得繞着走。”
戴曉樓白了這貨一眼,真不知該表揚他還是該狠批一頓這猖狂的傢伙。
“你這軍銜相當於三級警監了吧?我是不是該起立給你敬禮?”
顧天佑嘿嘿一笑:“這兒遍地這種草頭班子,動輒就自封個將軍,我這算客氣的,你要是過來他們能給你個大元帥乾乾。”
戴曉樓神情嚴肅:“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還是說說你瞭解到的情況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