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夏果以爲貝嵐是住在住宅區裡的某一棟某一層,誰知車子徑直駛進了一棟獨立的別墅裡。那是一棟三層的小洋房,有一個很大的院子圍繞着房子,整體看上去很漂亮。
她跟隨着貝嵐進到房子裡面,貝嵐一邊脫下外套一邊指了指客廳的沙發說:“你先坐,我去換一下衣服。”
紀夏果坐在沙發上,眼睛在四周不斷打量,房子很大,但貝嵐並沒有安置許多傢俱,所以看起來四周挺空蕩的,客廳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盞巨大的玻璃燈,散發着柔和的光,照得整間房子都特別夢幻。
不一會,貝嵐就換好了衣服出來,穿着家居服的她讓紀夏果眼前一亮。一直以來,在鏡頭前的貝嵐都是光芒四射,打扮時尚的,像是包裝精緻的洋娃娃,這樣子在家中穿着寬鬆的家居服的貝嵐,似乎從來沒有在鏡頭展現過。
其實,明星也只是有着七情六慾的凡人,卸下了光環,和我們並沒有什麼兩樣。
貝嵐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坐了下來。
“你突然來找我是爲了什麼事?你不知道外面找你找瘋了嗎?”
紀夏果一愣,“找我?”
貝嵐似乎有些無語,說:“你真的都不看新聞的嗎?”
“我沒帶手機,新聞……”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話題一轉說:“你可以借電話給我打一下嗎?”
貝嵐有些疑惑,指了指一旁的座機說:“你用吧。”
紀夏果趕緊給付書遠撥了個電話,要不是貝嵐說起手機,她幾乎都忘了答應給付書遠打電話了。電話接通後,紀夏果撒了一個小小的謊,付書遠相信她是安全到達了醫院,這才掛了電話。
“我們剛纔說到哪了?”紀夏果掛掉電話說。
“新聞……”
“嗯,新聞,你說的是什麼新聞?”
貝嵐拿出手機,找了一下,頁面停在一則新聞上,她將手機遞給她。
新聞上顯示了幾張圖片和一段文字,上面寫說:紀姓演員在醫院被記者採訪時被一神秘男子帶離,不知去向。
附帶的圖片正是付書遠拖着她奔跑的照片,雖然只是背影,但是這種帶有猜測性的報道還是引起了許多網友的瘋狂評論。
“怎麼這麼快就有新聞出來了?”紀夏果感到吃驚。
“這不奇怪,網民們對這件事的熱潮還沒有過去,至今爲止也沒有人出來解釋一下,你現在已經是公衆人物了,有些風吹草動記者們都會撲過去的,你應該注意一點。”
“那時太混亂了,我也不知道那些記者怎麼突然就跑來醫院了,還一直追着問我,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逃了。”紀夏果表現得心有餘悸的樣子。
貝嵐忽然笑了笑,帶着幾分自嘲的意味,“你或許應該感謝那
些記者,若不是他們,你不知要努力多少年纔能有現在的知名度,他們願意追着你是因爲你有市場價值,觀衆也關心愛看,換個角度想想,這也是因禍得福了。就你現在的名氣,我努力了整整十年。”
紀夏果從她那平淡的語氣中卻能清晰感受到這十年她過得有多麼艱難,如履薄冰,是一步一個腳印地蹚過去的。
紀夏果也是那時心裡忽然有了一個疑問,也是她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夢想:這條路她走得究竟對不對?自己能像貝嵐一樣,獨自一人承受那些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壓力嗎?
她有些失神。
“說回之前的話題吧,你找我究竟什麼事?”
紀夏果擡起眼看着她,說:“沒別的事,就是想當面找你道歉。”
“爲了之前視頻那件事?”
紀夏果點點頭。
“沒那個必要。”貝嵐靠在沙發上說,“你又不知情。”
“不,那件事本來就是因我而起的,要不是我三番四次找你,方彥也不會做那樣的事,於情於理,我都欠你一句抱歉。”紀夏果很認真地說。
貝嵐忽然笑了笑,說:“有時候你確實是天真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紀夏果不解地看着她。
貝嵐繼續說道:“就算不是你,那些視頻終有一天也會成爲方彥拿來要挾我的籌碼的,他就是這樣狡詐的一個人,改變不了的,那次只不過恰好有這樣一件事讓他不得不提前拿了出來,我只能說,他確實很看重你,爲了你,他多重要的東西都可以輕易拿出來。”
紀夏果沉默着,目光復雜,許久,也不知如何迴應。
方彥這個人,已經太讓她捉摸不透了。在她面前,他永遠是那副紳士的樣子,很溫柔,也從來沒有強迫過她做任何事情,永遠寵着她,愛着她,等着她。可是忽然之間他好像變了一個人,充滿着算計,陰謀,城府,讓人感到難以靠近,甚至是不敢靠近。
其實,她從付書遠那裡出來後就沒想過要回到醫院或者回到住的地方,因爲她實在不知如何去面對這樣的一個方彥,她沒有信心讓自己能夠平靜地對待他,現在她只想躲,躲到看不到他的地方,只有這樣,心纔不那麼難受。
“無論他的出發點是什麼,錯了就是錯了,他有時候做事情的手法確實是不太光明磊落,不僅你感到憤怒,我也覺得難以接受,我也不應該爲他辯解的,但是我還是想說一句,他不是你想得那麼壞的人。”
“他在我眼中是什麼人根本不重要,我也不想和他再有任何交集了,至於你的道歉,我也覺得沒必要,是我不應該讓別人抓到自己的把柄,爲了事業承受那些事根本算不了什麼。”
紀夏果默了一下,忽然問:“那麼,我問你一件事,之前在片場時你爲什麼
要借那件裙子給我,那時候你明明不喜歡我的,我從你的眼神裡就看出來了。”她想起貝嵐看着她露出的那個嘲諷的笑。
貝嵐沒想到她提這件事,怔了一下,忽然淡淡地笑了笑,說:“是,我確實是不喜歡你,當我知道你突然之間成了演員,我就覺得好笑,你一個什麼經驗都沒有的人還來拍戲,換做是誰都覺得想笑。而且我看了你片場的表現後,更加難以理解爲什麼那麼嚴格要求質量的王導會讓你來拍那個角色,當然,我知道方彥和王導的關係一向不錯,這樣就不會難理解了。”
紀夏果就知道,貝嵐肯定是認爲她的這個角色是走後門得來的,單從自己那次在片場的表現,有這種誤會也很正常,自己再解釋,無憑無據的她也很難相信。
“借裙子給你的事,你也不要想得太複雜了,我就是習慣性地走通告的時候備多一套衣服,看你需要就借給你了,其實我也沒有打算要回來,那件裙子對我來說現在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貝嵐說。
“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紀夏果猶豫了一下問道。
貝嵐淡淡地說:“等待刑罰。”
“綁架會很大罪嗎?可是他真的沒有對我怎樣。”
“這件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就算他沒有傷害你,但也不能抹去他綁架並將你困了幾天的事實。”
“你們以前不是情侶嗎?你難道不能幫他一下嗎?”
“呵。”貝嵐冷笑一聲,“紀夏果,你認爲我可以怎麼幫他?是出面求法官留情還是能夠動用什麼關係?”
紀夏果低聲有些失落地說:“我只是覺得,或許能夠幫他一下,畢竟他看起來挺可憐的。他每天都是一個人生活在那間房子裡,可能那裡有你們的回憶,所以他一直都沒有搬走,每天早上他很早就出去了,晚上天黑的時候纔回來,他總是很疲憊的樣子,我想,一個深愛着別人的人,總歸不是壞人。”
貝嵐從她的口中得知遲瑞的生活,心裡頓時五味陳雜。這麼久了,他還一直守在那間房子回憶着她嗎?他好像就停在了過去,留在了原地,他苦苦守候,難道是爲了等到有一天她願意回頭嗎?遲瑞,你做的這一切究竟還有什麼意義呢?我們都回不去了,永遠回不去了!
貝嵐恍惚間,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她失神地拿過手機,是默默的來電,她機械性地接聽了。
“喂?”
“喂,貝嵐,你在哪呢?”
“在家,怎麼了?”
默默似乎有些着急地說:“貝嵐,你要不要來一下醫院?”
貝嵐心裡忽然有些慌,“發生什麼事了?”
“遲瑞……進醫院了……有些嚴重,我也是剛知道的消息。”
貝嵐徹底愣住了,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