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公子,請!”薛無鹽一面在前方引着“李龍淵”和“辰豪”上樓,一面也不忘記以目光延請一步不離的緊跟在辰豪身後的中年僕從,端的是做到了面面俱到,卻惹得林筱媚一臉不忿的跟在身後。她總是認爲薛無鹽此舉太失身份,也有辱白鯨幫的江湖名望,給她大哥林平臉上抹黑。至少,在她心裡,就算是風度翩翩的朱宸濠值得薛無鹽這般“屈膝”,那土的掉渣的李純鈞卻是絕對不配的!
這座古色古香的“月白樓”共有三層,不但是白鯨幫的產業,更是天權堂的私產,其盈利無需與其餘六堂共享的!但此樓只開放下兩層,而頂層是薛無鹽用來宴請大客商、武林大派前輩和坐鎮大明東南一方的朝廷大員的!
而現在,她正引着李純鈞、朱宸濠、玄音魔劍向三樓走去。
“夫人,這麼巧,你也在這兒!”薛無鹽剛走上三樓,便看到了在窗邊用午餐的孟如羽和站立在她身後的親信許川。
“怎麼,薛堂主,我這幫主夫人就不能來你的‘月白樓’做客嗎?噢?小妹也在!”孟如羽眼尖,一眼便瞧見了薛無鹽身後的林筱媚。
“嫂子可真有閒心啊!幫裡那麼多兄弟受了難,你還這麼優哉遊哉的坐在這兒賞景、吃茶!”與自己那習慣了聽人呼喝的二哥林飛不同的是,林筱媚對自己這位大嫂可沒有絲毫好感!在她眼裡,自己大哥林平這輩子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娶了這個貪婪狐媚、做作刁蠻的嫂子!
自從自家大哥娶了孟如羽,家產是一點一點豐厚了,卻再也沒有被幫衆誇過“清廉儉樸”;幫主的位子是坐上了,卻總因爲孟如羽對奢侈品的貪婪而被雲夢澤那小肚雞腸、心懷不軌的“花花公子”所詆譭;在江湖上是更有名望了,“嘯林虎”的名頭不但震懾一方,更名揚四海,但卻總被一些無聊又無恥的江湖人士在背後稱爲“嘯林軟腳虎”……
這些還不算,大哥對孟如羽的溺愛已經超出了一定的界限,甚至允許她插手幫務!原本幫內一些萬分支持大哥的堂主、把頭也因爲孟如羽在理事上的私心和大哥身爲幫主對幫務的懈怠,而漸漸生了異心,甚至轉投雲夢澤麾下!還記得前兩年孟如羽三十歲生辰時,大哥廣邀東南英豪,引起諸位堂主大爲不滿,結果大哥不但一意孤行,還要求七大堂主各自準備祝詞,逼得秉公無私的吳瑞海只能當衆誇讚孟如羽這位幫主夫人的存在使得幫主林平得以立身嚴謹、遠離美色、廣受“糟糠之妻不下堂”的“讚譽”!
凡此種種,都讓林筱媚恨透了孟如羽!因而,她見了這女人又怎會有好氣兒!
“呵呵,小妹這話是怎的說的?弟兄們受難,我也是傷心欲絕、難以進食,但我總不能因爲死難的弟兄們而把自己給餓死吧!”孟如羽對林筱媚話語中的七分火氣置若罔聞,反而“和氣”的說道:“對了,小妹,你來‘月白樓’做什麼?是給兄弟們的家屬們拿飯嗎?”
薛無鹽自打碰上了孟如羽便心知不好,卻沒想到這姑嫂二人渾不顧外人在場,就這麼針尖對麥芒的對上了!對孟如羽也沒好感的薛無鹽當然更在乎林筱媚,但她深知林筱媚絕不是她這大嫂的對手!這不,孟如羽一張口便施展了“斗轉星移”的高超功夫,愣是用林筱媚自己的邏輯將林筱媚逼到了死角。
“我……我……”林筱媚可不想承認自己是來吃飯的,那樣自己不就跟孟如羽一樣成了不管不顧幫衆死活之輩?!
見林筱媚無力招架,薛無鹽急忙出言解救:“夫人高見!我和小妹上午在街面上陪着死難的弟兄們的家屬爲弟兄們送行,剛纔見她們腹中飢渴,便跟小妹趕回月白樓來,讓樓中的廚子趕快爲她們準備飯食!我和小妹也順便墊墊肚子,以便下午能堅持下去、陪伴這些苦命人!哦,對了,這兩位公子分別是我今天在街面上遇到的江湖俊彥及有爲商賈,我正好要與他們談談我天權堂所管轄的業務,夫人你一向熟諳幫務,要不要留下來陪我參詳參詳?”
李純鈞和朱宸濠剛在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便“欣賞”了這三個女子之間這麼“精彩”的一場論戰,雙雙對視一眼,毫無意外的發現對方的臉上掛着跟自己一樣無奈的苦笑。
孟如羽絕不會是個笨人,薛無鹽雖然出言“挽留”,但那言下之意分明是掃客出門!要是幫內別人這番作爲,她必定要還以顏色,可薛無鹽的特殊身份卻讓她不敢妄動。因爲薛無鹽不但是薛閻王之女、林筱媚的閨中密友,更是林飛苦苦追求的“窈窕淑女”、掌管幫內最大財源的天權堂堂主!這要是換了餘慕鐵、雷閔敢這麼對她,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雖然不便與薛無鹽來硬的,但若要孟如羽就這樣鎩羽而歸,她是決計不甘心的!正當她想在嘴上討點便宜時,二樓通往三樓的樓梯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以及樓下小二的呼叫聲:“小鬼,不行!你不能上去!上面不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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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花,遊蕩半天了,咱們回去吧!”北條公延隨着北條花道奔波了大半日,兩條腿早就跑細了。他雖然也懂功夫,但與北條花道相比可差遠了。走街串巷這麼久,北條花道連汗都沒出,他卻已然氣喘吁吁、難以爲繼。
“真是‘拖累’啊!”北條花道白了他一眼,又道:“好吧,咱們今天再去最後一個地方!去完了,要是還沒碰到那夥欺世盜名之輩,咱們爺們便‘打道回府’便是!”
“太好了!去什麼地方?”
“朱雀街,白鯨幫普通幫衆的聚居地!”
“好!……什麼?!你瘋啦!……”北條公延大驚失措的叫道。
這次他沒“犯傻”,雖然叫得很大聲,但起碼是用的漢語,只是他仍然被北條花道像提着雞鴨一樣提着衣領、拖到了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