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終於趕上了!”當衛州城門關閉時,剛好駛過南門的一輛豪華馬車上,趕車人暢快的鬆了一口氣。
“三弟,你最近趕車的水準越來越高了,真不愧爲‘慧心車伕’啊!”馬車右側的黑色駿馬上,李純鈞出聲打趣道。
馬車前方開路的仇昌和馬車裡的徐愛竊笑不已,渾不顧因爲比生日在正月的仇昌晚了十個月出生而“淪落”成“老三”的孫瑾瑜那羞赧的面容。
“咳咳……咱們還是趕快先去瑾瑜哥哥家吧,一會就要打更、清道了。”韓紅英立馬向同在馬車中的徐愛表現出自己乖巧懂事的一面。
“好!三弟,你家在哪個方位?”仇昌肅然問道。
“城北最大的那家就是!你頭前開路吧,二哥!”孫瑾瑜看着周圍熟悉的街景,左手不自覺的摸上了身旁的湛盧劍,近鄉情怯之感油然而生,心中暗歎道:“衛州,我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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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少爺,您回來了!”當“馬車伕”孫瑾瑜出現在傲氣凌人、不肯爲仇昌通報的門衛面前時,這羣狗眼看人低的護院立刻蔫了下去,慌忙的向孫瑾瑜問好。
“三哥,他們好像很怕你啊!”五人一邊通過三丈高的大門向裡走,徐愛一邊心生好奇地問道。
“嗯……因爲他們全被我揍過……在我十一歲的時候……”一臉緋紅的孫瑾瑜想了想,最後還是加上了自己的“犯案”年齡。
“誰要再說我暴力殘忍,我就跟誰翻臉!”仇昌雖然是繃着臉說這話的,但其餘幾人看得分明——他的眼中早就漾滿笑意。
李純鈞卻沒管這些:“三弟,他們怎麼叫你七少爺?你不是就一個哥哥嗎?”
“唔,沒出五服的統一序齒,我大哥排老四,我排老七,我們這一輩現在序齒了的就十個,但實際上算上那些六七歲以下的小毛孩子至少已經三十來人了!這還是專算男丁呢!”孫瑾瑜一邊解釋着,一邊直勾勾的向堂屋內望去,他的右手一直緊緊地抓着自己的湛盧寶劍,左手攥拳,拳上毛孔滲出的汗水隱約可見。
“七哥,你回來了!”五人剛來到會客大廳坐下,一個清脆婉轉如百靈般的聲音便從內堂中傳了出來,讓人小鬼大的韓紅英秀眉微蹙——她的聲音和留在龍場照顧王守仁的王守讓是何其相似!
“喲,五妹,你又長高了!我都認不出你來了!”孫瑾瑜張開雙臂擁抱了飛奔而來的二八年華的娉婷少女,兩隻眼眶已然微微泛紅。
這少女早已涕下淚來,左手捶打着孫瑾瑜的肩膀,右手捏着孫瑾瑜的臉頰,笑罵道:“臭哥哥,我都兩年沒長過個了!嗚嗚……你三年沒回家了,我好想你……”
孫瑾瑜抹去少女臉頰的淚痕,握着她的手對衆人介紹道:“這是我五妹,閨名玲瓏,跟若梅一般大。她是我所有兄弟姐妹中跟我關係最好的。”
“也是唯一一個關心你的!”孫玲瓏補充道。
“五妹這麼說就有失公允了吧!難道偏得你關心瑾瑜,我們卻都是那冷血無情之人?!”一個風儀玉立、器宇川渟的英偉青年緩步從屋外走了進來,其相貌與孫瑾瑜有着五分相似,但其滿腹詩華的氣質卻與俠骨鏗鏘的孫瑾瑜截然不同。他的身旁跟着一個身材略矮卻目光深沉的青年人,此人相貌本來也頗爲不俗,但在前者的映襯下就顯得黯淡無光了。
“三哥,哥!我回來了!”孫瑾瑜撇開孫玲瓏,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孫玲瓏卻衝着進門的兩人做了個鬼臉,然後就慌忙跑進內堂去了。
“舍妹頑劣,讓諸位貴客見笑了!瑾瑜,你還不向我和你三哥介紹介紹你的朋友!”那英偉青年一番談吐間眸子中精光四溢,其風度令在場諸人無不心折。
“二弟,此人想必就是‘無瑕公子’孫瓊瑰了吧?”李純鈞密語仇昌道。
“是!比之我見過的畫像尤爲俊朗非凡!你看他眉目神態之間是不是與殘月有幾分相似?”
“非也!殘月雖然外表高傲,其氣度卻是俯窺天下、容納百川的王者風範,倒是易於相處;此人看似平易近人,骨子裡卻有着幾分冷傲,比之三弟胸中的清高又過了三分……也不知我看得準是不準?”
從龍場北上的路上,李純鈞曾與韓紅英談論兄弟四人的脾性。他論仇昌時,言其冷峻表現在外,卻實是外冷內熱之人;而他認爲孫瑾瑜骨子裡的傲氣,除了親近之人,很難被外人發現。此刻,李純鈞謂之“清高”只不過是不願貶斥結義兄弟罷了。
仇昌微微頷首,仍舊密語道:“大哥所言甚是!不過,我不得不承認他‘儒風俠骨’的美譽不虛啊!若是沒有見過殘月,我一定會被他的容止震驚到!這也算得上是‘人外有人’了吧!”
這邊李、仇二人還在密談,那邊孫瑾瑜已經開始爲在場衆人介紹起來:“老大、二哥、四弟、紅英妹妹,這位是胞兄孫瓊瑰,江湖人稱‘無瑕公子’的便是;那位是我堂哥孫璇璧,在族內排行第三。這些年父輩漸漸將家族大權交到了我們這一代人手上,由於我大哥英年早逝、二哥潛心學問,因此族內大小事務皆由三哥和我哥決斷……兩位兄長,這三位是我浪跡天涯時義結金蘭的八拜之交,與我皆有過命的交情!這是我結拜大哥李純鈞,他出身儒教朝聖殿,他身邊的這位韓姑娘是他的師妹,不過尚未習武;這是我二哥仇昌,錦衣衛最負盛名的高手之一,‘八爪游龍’龍千前輩的唯一入室弟子;這位是我四弟徐愛,是一名舉子,兄長大婚後他便會赴京趕考,雖然會些武功但只算半個江湖人……”
“半個江湖人的內力就比咱們孫家全族任意一名族人的功力都高?瑾瑜,照此看來你的兄弟們都絕非池中之物啊!”一個爽朗而洪亮的聲音從後堂傳來,夾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