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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去不過百丈遠,身後鐵蹄聲緊。李大頭心頭一沉,猛地停轉身來。一旁的三人跟着一慢,詫異回望。胡軒急道:“大頭哥……”
李大頭雙目圓睜,頭也不回地怒喝道:“沒人斷後,誰都活不了!你他娘再不滾開,老子豈不白死了……”其拎着手中的大斧,獨自衝向了五頭高大凶猛的虎駿。這一回,他不再躲避,兇悍異常……
胡軒與司雨遲疑不決,進退兩難。是逃命,還是拼了?逃,有李大頭斷後,或可逃得一條性命;而直接與虎駿相拼的下場,死路一條……
李大頭的舉止,讓林一頗感詫異!他不及理會身旁的兩人,雙眉一挑便返身追了過去。忽見前方危急,其手中的斷刀猛地揮起……
一騎率先追來,鐵蹄怒踏。李大頭身形一晃試圖躲避,並順勢掄出了手中的圓斧。那虎駿之上的騎士冷笑着,揮動馬刀便斬。
“嘡啷——”
金戈交鳴,圓斧脫手,李大頭吃禁不住,猛地往後跌了出去。虎駿的鐵蹄趁勢踏來,他忙於落地的瞬間一個翻滾避過那致命一擊。而一道寒光突至,叫人已無從躲閃。其心頭一沉,要死了……
“砰——”
便在李大頭等死之時,異變橫起。一聲悶響炸開,隨即又是一聲嘶吼,那道奪命的刀光隨之往上一蕩,竟是貼着他的頭頂劃過,還順勢掠去一撮毛髮。其嚇得趴在地上不知所措,卻是看清了原委。虎駿被一塊堅石擊中了頭顱而受驚躍起,上面的騎士猝不及防,這才刀鋒走偏……
誰救了自己?李大頭詫異之際,身子忽而騰空往後飛去。“撲通”一下摔在胡軒與司雨的腳旁,他顧不得起身,擡頭已是滿目驚愕。
只見‘趙聾子’已高高躥起,手中的斷刀橫掃而出。寒光所至,“咔嚓”一聲,形同摧枯拉朽一般,方纔那個騎士已連同鐵甲斷成了兩截。污血飄灑之中,他赤裸的雙腳在虎駿的腰腹上用力一點,霎時便如下山的猛虎一般撲向了臨近的又一騎。
“撲——”
刀光過後,人頭沖天而起。林一再次斬殺一人之後,身手愈發的矯健。他好似回到了往日,刀鋒所指,橫掃八方……
鵲起雀落的剎那,四個赤桑壯漢屍首異處。餘下一騎未至近前已察覺不妙,掉轉虎駿便要遠離是非之地。林一急追三四丈,尚有不及,猛地擲出了手中的斷刀。一道暗影驟然而去,瞬間擊中了對方並透體而過……
林一這才追上前,俯身拾起了斷刀。四周血腥狼藉,五頭虎駿落荒而去。其本想琢磨一下那畜生與尋常的馬匹有何不同,只得作罷。他從一旁的死屍上脫下一雙靴子穿上,又撕了兩根布條拴緊了,轉過身來……
“他孃的,我大頭該喊你一聲哥……”當李大頭三兄弟回過神來,又是一陣驚歎。各自忙着跑過來問東問西,還不忘順手割去地上赤桑士兵的首級……
此時天色已晚,赤桑大軍敗退。號角聲傳來,爲這山谷平添了幾分沉悶與悲壯……
篝火燃起,煮肉的香味飄蕩着,而四下裡的血腥,卻揮之不去……
山坡上,林一與那兄弟三人圍坐在一起,各自捧着一塊煮肉吃着。他從司雨的口中得知,虎角駿極善奔跑,專爲戰馬之用。農用或是拉車的,自有駑馬或其他的畜生。
“聾子!你今日功勞最大,接着……”李大頭又從不遠處的鍋裡撈出一大塊肉,用樹枝叉着拿來過來。他滿臉的笑容裡,有討好、有敬佩,還有幾分自然的親近!
林一搖了搖頭,舉着手裡的肉塊示意道:“不必客套!”李大頭坐在他的身旁,好心地勸說道:“這虎駿肉的味道不錯,難得吃一回,怎可不多來幾塊呢?”
一旁的司雨與胡軒嘴上吃個不停,不忘笑着附和道:“大頭哥說得極是……”
林一將斬殺敵騎五人的手段,佯稱是家傳的武功。李大頭、胡軒與司雨爲此驚羨不已,卻不敢上報邀功。誰讓這個‘趙聾子’並非真正的趙聾子呢!見其本人無心提及過去,他兄弟三個便識趣地不再糾纏。再者說了,當時天色暗淡,戰場混亂,那一切並無他人留意……
一番謙讓無用,李大頭滿不在乎地說道:“老子纔不喜客套呢……”他抱着煮肉狼吞虎嚥起來,吃相猙獰而急切,仿若從未吃飽過一般。
林一默默瞥了一眼李大頭,轉而遠眺。十餘位修士穿行在夜色裡,焚燒死屍的火光之中,隱約可見有人祭出圓珠,其狀不明……
見此情形,林一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便於此時,身旁的李大頭忽而嘀咕道:“娘啊!大頭吃飽了……”其長嘆了一聲,將肉塊塞入懷中,仰面朝天地躺下去,隨即鼾聲如雷。
不知是被李大頭觸動了心事,還是疲憊所致,胡軒與司雨匆匆吞下了手中的肉食,各自抱着兵器倒在地上沒了動靜。或許,只有睡着了,才能遠離了生死動盪,才能見到了孃親……
林一跟着三人慢慢躺了下去,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拿着肉塊慢慢啃食。浩瀚的夜空之中,只有那輪明月依舊,而散落天際的星斗,卻是如此的清晰而陌生。這其中便藏着羅家所說的‘十八仙域’嗎?
若想有一日橫跨罡風而馳騁於星宇之間,只怕化神、煉虛的修爲都難以如願!尚不知那個衡天仙域之中,可有踏破虛空的高人!不過,那一切突然變得如此的遙遠,眼下的自己不過是一個凡人,一個身份低賤的邊關兵士……
林一將肉塊塞入口中,囫圇吞了下去。自己是真的餓了嗎?天曉得!他的眼光忽而落在溼漉漉的右手上,神色微愕。少頃,其擡起了手臂,並藉助篝火的亮光默默打量。
汗水、血漬夾雜着菸灰塵屑,使得林一的整個人都污穢不堪。即便其赤裸全身,怕是亦難以分辨出本來的膚色。不過,此時他手臂上的污漬卻是一塊一塊的,還有微不可查的黑氣一閃即逝。
林一將手臂橫在眼前,兩眼一霎不霎。形同甲片的污漬,頗爲詭異。那已無跡可尋的淡淡黑氣,豈不就是曾熟知的魔嬰煞氣……
此時,有人低聲吟唱——
昔我往矣,
垂柳依依。
今我來思,
赤日灼灼。
行道遲遲,
載渴載飢。
我心傷悲,
莫知我哀……
……
翌日來臨的時候,烏幹大軍在山谷中結營自守。而跳蕩、破風、前鋒等五千之衆,卻領命突入赤桑境內探路……
崇山峻嶺之中,蜿蜒山徑之上,五千人逶迤前去。怎奈腳下崎嶇難行,一日不過二、三十里。
半月過後,這一夥探路的先鋒深入赤桑五百里。才過了一個狹窄的山谷不久,有斥候來報,前方被大石封死。衆人只得在山徑的兩旁歇息,以待疏堵之後繼續前行。
五千人趕至此處,已近黃昏時分。而山中無風,依舊是酷熱難耐。
林一抱着斷刀歪倒在一塊石頭旁,模樣狼狽。其披頭長髮髒亂不堪,便是三寸多長的鬍鬚上亦沾滿了草屑,唯有一雙眸子明澈如舊。臭味瀰漫而來,一旁的李大頭罵道:“拉屎拉尿的滾遠些,薰死老子了……”幾丈外,胡軒與司雨等人撅着光屁股嘿嘿直樂。
李大頭啐了一口,低聲說道:“今晚若在此處宿營,怕是不妙……”見林一看來,他又接着說道:“走了半個月,皆暢通無阻。而眼下突然斷了去路,依着你聾子看來,又將如何……”
自從林一顯示了一番身手之後,李大頭三人不再嘲笑他的矮小與瘦弱,而是將其視作一個不可或缺的兄弟!即便是李大頭本人,但有所想亦總不免與‘趙聾子’說上兩句,圖個心頭的一時安穩。
此時的李大頭卻面呈憂色,話語裡亦不似往常的閒聊。林一仰頭看了下兩側陡峭的山峰,又打量一下左右疲憊不堪的兵士,若有所思地說道:“赤桑真若派兵於此設伏,我等插翅難逃!”
“如此淺顯的誘敵之計,便是你趙聾子都能看出來……”李大頭坐直了身子,瞪着雙眼,大手一攤。少頃,他無奈地嘆了一聲,復又躺了下去,抱怨道:“我昨日曾與葉厚百夫長提起此事,卻被吳將官罵了回來。說是軍令難違,我一個小小伍長再敢擾亂軍心,便剁下我的大頭……”
喘了口粗氣,李大頭恨恨罵道:“他孃的,但願莫要被我言中,這可是五千條人命啊……”
林一默然片刻,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人微言輕,自古皆然!無論仙凡,都他孃的如此!”
李大頭驚訝一聲,湊了過來,讚道:“聾子,你他孃的罵人都這麼高深莫測……這個……那個……
”其奉承過後又變得吞吐起來,好似遲疑不決。片刻之後,他才從坎肩的夾縫裡摸出一樣東西,又帶着幾分鄭重與幾分窘態說道:“聾子兄弟,哥哥我求你一件事,不知成不成……”
林一的眼光落在李大頭的手中,那是一塊小小的竹牌,比起軍中的稍有不同,上面還刻有一行小字。他有些好奇地說道:“有話但說無妨!”
李大頭哈哈一笑,佯作輕鬆地說道:“我總覺着,此次難逃一劫!你聾子卻有一身的真本事,若僥倖迴轉,可否念在同袍之情,與我家中的老孃捎句話,就說……”話至此處,他忽而垂下了大腦袋。見其如此,林一不置可否地說道:“你年底便可榮退,何須急於一時呢……”
重重嘆了一聲,李大頭擡首看向林一,眼光中的潮紅一閃即退。他正色說道:“那一日,若非你出手相救,我早便屍首異處了!而臨死之前,才知辜負了家中老孃的十載等候啊!我可不敢再有僥倖的念頭,還是有所交代方能安心……”
將士難免陣前亡,李大頭自然知曉這個道理。見林一點頭應允,他緩了口氣,釋懷一笑,說道:“你若迴轉,便與我娘說,我大頭吃得下,睡的着,活得好好的!”其將那塊牌子塞入對方的手中又道:“若有意外,我同樣會去你家中走一趟。你之爹孃,便是大頭的爹孃!”
“闞裡郡,隴下村,李大頭……”林一打量着手中的牌子,聽李大頭分說道:“我不識字,這是我娘找人刻下的牌子,怕我回家迷了路!你這個假‘聾子’家住何方……”
意外?人死尋常事!不死,纔是意外!當孃的,都怕孩子迷了路。卻不知,遠行的那一日,家便裝在心裡頭,從未忘了!
林一收起了竹牌,搖頭說道:“我爹孃早亡,不勞費心……”話未說完,他神色一變。“轟隆隆”的悶響之中,兩側的山峰之上突然有大石墜落。司雨與胡軒拎着褲子便跳了起來,大聲驚叫道:“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