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波斯明教的那艘大船上已經炸了鍋,十二寶樹王聽到號角聲響,急忙披衣起牀,急匆匆的來到船頭,彼此對視一眼,個個都是一頭霧水,不明就裡。
這時,之間執勤的教衆首領上前請罪,用波斯語道:“是輝月使發現有人潛入,因此吹響號角示警。”
第一大聖王道:“將輝月使帶來。”
不一會,輝月使從令一艘大船上躍過來,前來拜見。大聖王道:“輝月使,你將看到的仔細說來。”
輝月使道:“是。屬下練功完畢,想要出來看看月亮,卻見到諸位寶樹王的大船上有兩個人跳入水中,看衣着絕不是本教之人。”
十二寶樹王對視一眼,心中大驚。輝月使不僅在教衆的稱號爲輝月,她本人也對月亮情有獨鍾,只要是有月亮的夜晚,她都會欣賞一陣纔去睡覺。若非被她恰巧碰見,豈不是有人在寶樹王的船上來去自如而無人察覺。
第二智慧王皺着眉頭,四處掃視一眼,突然心中一震,道:“輝月使,你去看看教主在不在。”
其餘人也反應過來,船上這麼大動靜,可小昭房間中仍然漆黑一片,連個燈都沒有,若說此時她還在沉睡,衆人誰也不信。
輝月使急忙掠到三樓,推門而入,不一會又臉色難看的走下來,躬身道:“教主房中空無一人,想是已經被賊子劫走。”
十二寶樹王臉色大變,急忙嘰裡呱啦一通討論,隨後命令整個船隊都動起來。一時間,數十艘船上頓時燃起一支支火把,將夜空照得一片通明。
寶樹王命令所到之處,衆教衆迅速行動起來,開動大船,四面八方搜尋敵人蹤跡,甚至直接對着海中胡亂開炮,就算不能命中敵人,至少也能阻攔他一陣。更有不少精通水性的教衆直接跳入海中,從水底追蹤。
十二寶樹王急的濃密的鬍子不停翹動,一臉焦急的坐在那十二把虎皮交椅上。片刻之後,有教衆前來稟告,言是在半里外發現一艘小船。
十二寶樹王精神一振,急忙命令風雲月三使先行乘坐快船追過去,他們自己則開着戰船隨後跟上。風雲月三使躬身領命,解下一艘小船,徑直朝着那艘小舟的方向划過去。
蕭璟爲躲避亂射的炮彈,直接沉入水底,拉着小昭一路朝着先前小船處游去。他見小昭有些承受不住海水壓力,便運起神照功和乾坤大挪移,給小昭渡入一股內力。
小昭感受着從蕭璟手中傳入的內力,丹田中也不自覺的按照她學過的乾坤大挪移秘籍上記載的方法運轉起來,一時間她體內的內力竟然和蕭璟的內力練成一片,讓她壓力大減,只覺四周的海水彷彿有了靈性一般,甫一接近她,便被內力撥擋着朝一邊滑過去。
在水中游了半盞茶時間,蕭璟見小昭一口氣漸漸用盡,臉現痛苦之色,急忙將她拉過來,嘴巴噙住她的櫻脣,一口真氣渡過去,讓小昭再次恢復過來。
此次下潛位置較深,海水壓力大很多,因此速度比起蕭璟來的時候要慢的多,他先後爲小昭渡了三口真氣,才堪堪遠離波斯人的炮彈籠罩範圍。
二人探出頭來,小昭俏臉暈紅,美目含羞帶喜,一串串晶瑩的水珠從她臉上滴落,好似梨花帶雨一般,看得蕭璟心頭一熱,突然間心中激動,伸手將她嬌小的身軀抱在懷裡。
小昭“嚶”的一聲,身子微微顫動。蕭璟在她櫻脣上深深印了一吻,說道:“小昭,你真美。”
小昭羞喜道:“小昭永遠是哥哥的人,這輩子不論哥哥去哪裡,小昭都願意跟隨。”
蕭璟微微一笑,抱着她在水面上急速遊動,片刻之間便已接近那艘小舟,身軀一縱,二人輕輕巧巧的落入舟中。
小昭十分乖巧的走過去,抓住船槳,開始划起船來。蕭璟正要說什麼,突然遠處響起一陣水浪聲,只見一艘大船乘風破浪而來。
蕭璟面色一凝,舉目一看,只見那船上除了划船的水手之外,另有三人站在船頭。
那三人都身穿寬大白袍,其中兩人身形甚高,左首一人是個女子。三人背月而立,看不清他們面貌,但每人的白袍角上都繡着一個火焰之形。
那三人雙手高高舉起,每隻手中各拿着一條兩尺來長的黑牌,只聽中間那身材最高之人朗聲說道:“何方賊子,無端劫走本教之主,還不速速領罪,更待何時?”話聲語調不準,顯得極是生硬。
小昭驚呼道:“是風雲月三使,他們手中拿的的是聖火令。”
蕭璟道:“小昭,你在這船上等我,我過去會一會他們,不先將他們打發了,咱們輕易脫身不得。”
小昭嗯了一聲,蕭璟身軀拔地而起,在水面連續點動,霎時間掠過幾十丈的距離,直接落在了那艘大船上。
風雲月三使大吃一驚,急忙執着聖火令搶攻上來。
蕭璟隨意一瞥,藉着火光和月光已是看清了他們的長相。最高那人虯髯碧眼,另一個黃鬚鷹鼻。那女子一頭黑髮,和華人無異,但眸子極淡,幾乎無色,瓜子臉型,約莫三十歲上下,雖然瞧來詭異,相貌卻是甚美。
還不等蕭璟落地,那三人已是身形晃動,同時欺近,三隻左手齊往他身上抓去。蕭璟不閃不避,一掌向三人橫掃過去,不料這三人腳下不知如何移動,身形早變,讓他一掌落了空。
蕭璟早知波斯明教之人武功怪異,等閒不察之下,極是難以招架,因此打起十二分精神,雙掌連連揮動,每一掌都有開山裂石之威。
但這三使步法既怪,出手又是配合得妙到毫巔,便似一個人生有三頭六臂一般。輝月使欺身直進,左手持令向蕭璟天靈蓋上拍落,蕭璟一掌拍過去,只等砰的一聲,輝月使被他一掌震的倒翻個跟頭,踉蹌落地,但便在這一瞬之間,流雲使滾身向左,已然一拳打在他腿上。
蕭璟身軀被打得一晃,隨即一腳踢過去,卻被妙風使用聖火令擋住。輝月使和流雲使再次從兩側搶攻而上,手中聖火令一戳他背心,一切他腰腹。
蕭璟縱身而起,剛要翻身避開,突然頭頂一黑,只見妙風使不知何時竟然躍在半空,直直的朝着他坐了下來。
這一招攻勢怪異至極,竟以臀部攻人,天下武學之道雖繁,從未有這一路既無用、又笨拙的招數。蕭璟豈能讓他坐中?身軀一個倒翻,一腳踢向他的屁股。妙風使身軀一團,將聖火令交叉墊在臀下,只聽一聲悶響,那妙風使猶如一個皮球一般落入海中。
那聖火令質地堅硬之極,便是屠龍刀也損毀不得,因此反倒替妙風使擋了一災,免去他臀骨碎裂之厄。
蕭璟踢飛妙風使,甫一翻身落地,便聽啪啪兩聲,左肩和後背竟各自被抽中一記。雖然都被他護體神功遠遠彈開,但還是他的他氣血翻涌,疼痛鑽心。
蕭璟接二連三被打中,心中大是驚異。他只道聖火令神功乃是旁門左道之術,雖然佔着一個奇詭難防,但到底遠不如中原武學博大精深,因此心下不免看輕。但此時一交上手,卻接連吃虧,想他自練成神照功和乾坤大挪移法以來,縱橫宇內,罕逢敵手,卻不意險些栽在了這幾個胡人手中。
蕭璟趁着雲、月二使聖火令被彈開的瞬間,欺身直進,左手一抄,一把抓住輝月使左手握着的聖火令,內力一震,便要搶奪過來,豈知輝月使忽地放手,那聖火令尾端向上彈起,拍的一響,正好打中蕭璟手腕。他左手五根手指一陣麻木,只得放下左手中已然奪到的聖火令,輝月使纖手伸處,抓回掌中。
波斯二使見蕭璟被接連擊中兩令,竟似並未受傷,也是驚奇不已。妙風使忽然低頭,一個頭錘向他撞來,如此打法原是武學中大忌,竟以自己最要緊的部位送向敵人。蕭璟端立不動,知他這一招似拙實巧,必定伏下厲害異常的後着,待他的腦袋撞到自己身前一尺之處,這才退了一步。
此時空中再次傳來呼嘯聲,卻是落入海中的妙風使躍回船上,三使各持鐵令,再次圍攻過來。
經此幾個回合的接戰,蕭璟心知憑這三人功力,每一個都和自己相差甚遠,只是武功怪異無比,兵刃神奇之極,最厲害的是三人聯手,陣法不似陣法,套子不似套子,詭秘陰毒,匪夷所思,只要能擊傷其中一人,今日之戰便能輕易獲勝。
但他擊一人則其餘二人首尾相應,掌法連變,他接連攻出幾掌,卻沒能打破這三人聯手之局,反而又被聖火令打中了兩下。
蕭璟眉頭一皺,見遠處水聲滔天,波斯船隊排山倒海一般壓上來,頓時沒了跟他們耗下去的耐心。
他忽然鼓動內力,一招時乘六龍,將三人同時震出丈遠,隨即右手屈指成爪,對着輝月使手中聖火令遙遙抓過去。
但聽一聲龍吟聲響,擒龍功中的‘沛然有雨’之招應聲而出,一道強大的內力搭在輝月使左手握着的聖火令上,隨即內力鼓盪,如雨打芭蕉一般,來回震盪不絕,剎那間,那輝月使左手聖火令如被炭火烤的通紅一般,滾燙之極。
輝月使痛哼一聲,手一鬆,那聖火令如乳燕投懷一般,嗖的一聲飛到蕭璟手中。蕭璟眼神冷冽,一不做,二不休,在三使駭然的眼神中,雙手連連抓動,但聽嗖嗖聲不絕於耳,片刻之間他手中已經多了六枚長短不一的令牌。
波斯三使失卻了令牌,如何肯幹休?雖然驚駭於蕭璟的手段,但仍然雙眼噴火的衝上來,一頓拳打腳踢,攻勢仍是怪異至極,不一會已經接連打中蕭璟十幾下。
只是此時沒有了聖火令在手,他們僅憑拳腳不但傷不了蕭璟,反而震的自身內力潰散,拳腳疼痛。
蕭璟淡淡一笑,對他們的攻勢不做理會,只避開要害之處。他見這三人糾纏不休,又想到波斯明教之人是韃子皇帝請來助拳的,自己又搶了他們的教主繼承人,未來是敵非友,因此下手也不留情,降龍十八掌連拍而出。
但聽砰砰數聲悶響,夾雜着慘叫聲,妙風使被他一掌拍在左肩,將整個肩膀擊的粉碎,算是徹底廢了他。流雲使丹田中招,數十年苦修亦是一朝盡廢。反倒是輝月使,蕭璟本可以一掌斃了她的,但見如此嬌滴滴的美人,心中倒有些不忍,最後只是一掌將她掃入了海中。
眨眼間波斯三使盡數敗北,非傷即殘,後面十二寶樹王目呲欲裂,嘰裡呱啦聲不絕於耳,大聲喝令屬下加速前進,另一邊又派人下海去救援落水的輝月使。
蕭璟瞧着波斯人氣急敗壞的模樣,哈哈一陣大笑,這段時間被他們逼出來的火氣消散大半。隨即抓着聖火令,白衣一閃,身軀如白鶴沖天一般扶搖而起,接連跨過數十丈的距離,落到小船上,雙腳內力鼓動,那小船如箭一般飛速前進起來。
波斯人窮追不捨,甚至直接開炮,只聽轟隆巨響聲接連在身邊響起,一顆顆炮彈如流星雨一般飛來,在海上激起一片片的浪花。
那小舟頓時在浪濤中顛簸不止,仿似隨時都要被大海吞噬一般,但在蕭璟內力灌注之下,卻猶如黏在水上一般,不管怎麼搖晃,就是不翻。
蕭璟駕着小舟,在波斯人炮火連天中左閃右避,竟然遠遠的將波斯船隊甩在後面。小昭坐在船頭,牢牢的抓住船舷,身上衣服被海水澆的溼透,露出玲瓏的曲線。但她毫不在意,眼前一幕讓她總是不停的想起當年在長江上的一幕。
那時候也如今天一般,她和蕭璟駕着小船左衝右突,四周都是凶神惡煞般的敵人,那少年男子面色從容沉靜,將圍上來的兇徒一一打落水中,直到再也沒有一人敢衝上來爲止,與眼前的一幕又是何其相似?
小昭看着那站在船上,白衣翻飛,飄逸如仙一般的郎君,一時心中沉醉,不由道:“哥哥!”
“嗯!”蕭璟道。
“嘻嘻,上岸之後我就叫你公子,從此以後就是你一個人的丫鬟了,這樣也免得郡主和周姑娘不高興,讓哥哥爲難。”小昭笑着道。
“只要你喜歡,怎麼叫都隨你。”
“以後沒人的時候,我還叫你哥哥。”
“嗯,好。”
“哥哥,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就像那一次一樣。”
“哪一次?”
“就是當年小鎮上那次,我第一次唱給你聽!”
“好,你唱吧,我聽着呢!”
“世情推物理,人生貴適意,想人間造物搬興廢。吉藏兇,兇藏吉。”
“富貴那能長富貴?日盈昃,月滿虧蝕。地下東南,天高西北,天地尚無完體。”
“展放愁眉,休爭閒氣。今日容顏,老於昨日。古往今來,盡須如此,管他賢的愚的,貧的和富的。
“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百歲光陰,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