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這次你可真是嚇死奴婢了。”待所有人都走了,一回想起蕭飛飛一反常態的衝撞太后的那一幕,琴容乃有些心有餘悸。
“這就嚇死啦?”收回目光,她的眼神在琴容身上掃了一圈,冷卻的笑容慢慢的變得玩味,語氣更是帶着幾分別有深意的:“那往後可還要好好煅煉煅煉啊。”
在這皇宮之中,她本無留戀,只願貪一時清靜,雖然屢屢遭人隱害,屢屢爲人所不恥,但是她卻可以把它當成是對自已的一種磨練,而在今天,她遇到了他,雖然明知道他們不是同一個人,雖然明知道,她在他的眼裡,最多不過是皇后與太醫之間的僅剩關係,在他的眼裡,或許更多的,她只是一個陌生人。
可是她卻想要,像是上一輩子他護着她一樣,在這一輩子,去護着他。
明知不可爲,卻想要盡力爲之。
完顏軒是在微服私訪近一個月的時間了,這一個月的時間,蕭飛飛依舊是呆在她的無顏宮,腰傷好了之後的一段日子,蕭飛飛也想過要努力繼續的把這身肥肉給減下去,可無奈,每次做完運動,每每把她累得個半死,那身上的肉硬是沒有半點要差事下去的跡象,把蕭飛飛鬱悶得不行,再堅持了近半個月的時間依舊“原封不動”之後,她雖然還是堅持着跑步,堅持着運動,但是已經對於這幅破身體差事肥沒有多大的想法了,只不過天氣越發的冷了起來,她每天的運動雖然沒有把身上的肉給差事下來,倒是行動和靈敏方面相較之前要靈活得多,對她來說也總算是多了一份寬慰。
而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完顏軒沒有傳來回宮的消息,那夜舞媚竟是也在那仁善宮老老實實的呆了一個月,據說還真的是按照太后的命令,在那仁善宮中吃齋唸佛,倒是讓蕭飛飛有些詫異。
“冬日雪荷啊冬日雪荷,別的荷花十月中下旬便是莖葉枯黃期,而你倒好,現在十一月的天氣,如此寒冷,你卻花開獨傲,真是顛覆了我對你的認知。”白雪飄飄,紛飛飄舞,蕭飛飛一身水紅色的長襲紗裙緯地,外套同色系的錦鍛小襖,襄身的白色披風上領口縫繡着雪白的兔子毛,傲立於樓亭之中,微微頜首,雖然沒有纖盈的體態,但是遠遠望着,卻是平生了幾分引人的姿態。
看着那飄飄散散飛落在荷塘之中的雪花,那純白的皎好,蕭飛飛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任由那雪體的冰涼在她手心化開。
“世間花葉不相倫,花入金盆葉作塵;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此花此葉長相映,翠減紅衰愁殺人。”她淡淡的勾脣,望着荷塘之中那隨着日月成長,越發寒冷的天氣,卻越發美得引人注目的冬日雪荷,卻是一首李商隱的《贈荷花》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啪啪啪……”她脣邊的笑容還未化開來,一陣在此刻未免顯得有些唐突的掌聲突然響起,讓蕭飛飛略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脣邊那
還未來得及化開來的笑容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回過身,在看到那拍掌之人之後,一雙柳眉是挑得越高了,怎麼又是這個人。
“好一個‘此花此葉長相映,翠減紅衰愁殺人’,在下還只道皇后娘娘只是略有才智,卻是未曾想,竟是有如此才情。”欣長的身姿,不似厚重的錦袍,只着着單薄的白色長袍,袖口處用暗繡繡着幾朵精緻的細碎梅花,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標緻性的銀色鬼面,那雙只一眼便足以令人記憶一生的雙眸,那樣負手而立,竟是那美得讓人驚歎的冬日雪花在這一刻,也都成了襯托他的背景。
“本宮的才情,遠不比公子‘隱君子’的本事。”雖然驚豔於那雙眼眸,但是每每這個人以這樣防不勝防,悄無聲息的姿態出現,她就感覺十分厭惡,是的,十分厭惡。
她是絕對不會承認,她這樣是在羨慕嫉妒恨的。
“好說,好說。”然而來人卻像是聽不到蕭飛飛語氣中的暗諷似的,脣角微勾,不等蕭飛飛有所邀請,便自顧自的往蕭飛飛這邊所站走來:“行走江湖,隱忍聲息這點本事,區區不才,還是有的。”
此話一出,縱然是再氣定神閒的蕭飛飛也被他氣得面色一變,那暗地裡磨牙嚯嚯的樣子,竟是在不經意間,露出了她原本的最真性情。
“鬼面具,你行走的是江湖,可別忘了,這裡是皇宮。”話說到這裡,蕭飛飛只差沒有吼出一句,這裡是本宮的天下了。
“鬼面具?”似乎是對她後面的話聞所未聞,銀色鬼面下的男子眉頭微挑,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稱呼,有點,不敢苟同的感覺。
“你不是喜歡隱忍聲息嗎?人一般都是不喜歡的,所以,你不就是鬼咯。”她語氣閒閒,聽着他的語氣她便知道他不喜歡這個稱呼,但是他越是不喜歡的,她就覺得越叫得有意思,當下更是有一種名爲報復的快感。
銀色鬼面的男子似乎是有些失笑的搖了搖頭,她真當他聽不出來她這話裡頭其實還有另一層的言外之意在,便是在暗指他不是人。
這放在平常,本該是讓他足以動手的一句話,卻在今日,不知道怎的,只是一笑而過,那雙眼眸的深處,竟是帶着幾分連他自已都未曾察覺到的寵溺。
“皇后,大家閨秀才會是衆人所愛。”他也學着她的,言有所指。
“抱歉,本宮身爲這鳳嘯國的一國之母,着實不大有別的心思再去討別的人的喜歡。”她淡淡笑着,根本連看都不去看銀色鬼面男一眼,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冬日雪荷,恩,還是這些純白的荷花比較養眼。
卻不知,蕭飛飛這話一出,原本還是打趣着跟她鬥嘴的銀色鬼面男突然之間止了聲,遙遙擡頭,看着那一池冬日雪荷,想起剛纔蕭飛飛所呤的那一首詩,惑人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幽沉,莫名。
他站在蕭飛飛身側,如同她一樣站立,都帶着幾分傲然之態,卻是沉默了下來,像是不打算再開口的樣子。
蕭飛飛見着,也抱定了心思不出聲,兩個人都那樣站着,無聲許久,久到打定主意不再開口的蕭飛飛都忍不住懷疑這個鬼面具莫名奇妙的出現到底是要來幹什麼的了。
站在這裡,既沒有打算走的意思,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就這樣站着,有意思嗎?
“喂,我說,鬼面具……”
“夜。”
“啊?”聽着這銀色鬼面突然出聲,蕭飛飛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這話裡頭的意思。
夜?什麼夜?什麼意思?
“我的名字。”他語氣淡淡的,很淡很淡,若不是蕭飛飛仔細去聽,幾乎都要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哦。”她有些呆愣的點了點頭,不知道爲什麼,在剛剛聽到他那清淡的語氣之後,原本想要打趣的鬥嘴的話到了嘴巴里頭,卻是一下子讓她說不出來了。
雖然和平時相差無幾的語氣,可是這次,不知道爲什麼,蕭飛飛卻明顯的聽到了他的暗涌的情緒,那樣的感覺,就好像是在不喜着他的名字,又好像是他的名字,隱藏着許多不爲人知的故事一樣,很複雜,她不明白,但是卻也是沒了打趣的心思,莫名的選擇了沉默。
“你剛剛想說什麼?”見着蕭飛飛突然之間止聲,從自已的情緒之中抽身出來的夜回頭看着蕭飛飛,語氣又恢復了以往的清冷道。
見着夜主動提起,蕭飛飛眉頭一挑,轉過頭看着夜,雙手環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認認真真的打量了他許久,這纔開口道:“本宮只是在好奇,你這張銀色的鬼面具,這麼顯眼,而且,還是在這大白天的出現在這皇宮之中,若是說是皇室中人,倒是還能說得過去,可是也沒見着你有個隨從,想來應該也不是皇室中人,既然不是皇室中人,你這樣大大咧咧的站在這裡,難道就不怕被別人看到?”
其實蕭飛飛最想說的是,他語氣裡頭明明是知道她是皇后的,可是怎麼每次見到她,都沒有見到他向她行禮?而且那態度,嘖嘖,還真不是一般的不是對待皇后的態度。
“皇室中人?”他突然看向蕭飛飛,不知道怎的,那一刻,蕭飛飛明明看不到他的臉,卻似乎恍惚中看到了他那流露出不屑和嘲諷的神態,又聽着他接着道:“是啊,我確實不是皇室中人。”
“既然不是皇室中人,膽子竟然還這麼大,而且明知道我是一國之母,竟然還每次都敢這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本宮面前,難道你就不怕被人發現,或者就不怕本宮揭發你麼?”她雙手環胸,一句話說着說着,看向夜的目光越來越帶着幾分痞痞的味道,那模樣就好像是在威脅良家婦女的惡少。
夜擡眼看着蕭飛飛那眼裡的狡黠,突然輕笑出聲,毫無預照的走向蕭飛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