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好記性。”
“那個醜八怪?她也在嗎,三個你就不要讓她出來掃興了。”上官屠蘇惡意道。
“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在場的小姐們都表演過了,總不能厚此薄彼。”二皇子點頭。“父皇,我倒是對這位從未謀面的表妹感興趣的很。”
論起關係,安家倒是的確能和皇家攀親。
“如柳她年紀還小,加上自小膽小,怕驚擾聖駕。”安以知不敢擡頭道。
“無妨,我也未曾見過你的小女兒。現在何處?”
安如柳嘆了口氣,這個上官傾城,真是麻煩。“民女拜見聖上。”慢吞吞的從人羣后挪過去。
上官鎏龍有些吃驚,這個灰頭土臉的小人居然是安家的女兒,“你就是安如柳?”
“民女正是。”
“擡起頭來。”
安如柳看着上官鎏龍臉上一絲絲的期待磨滅的一乾二淨,心底卻是微笑,這也是她預料之中的事情。
“果然和你姐姐們,很不同。”憋了半天,上官鎏龍才找出個不是很傷人的詞,這孩子倒是不容易,上官鎏龍莫名的一絲同情。“你可有節目要表演?”
“沒有。”安如柳搖頭。
“那就算了吧。”
“父皇,這安六小姐可是個聰明人,您可別被外表欺騙了。”上官傾城走過來,“安小姐,怎麼如此喪氣?”
“都說三皇子一字千金,今日倒是浪費了諸多口水在小女子身上。”安如柳無奈,也不再低着頭。“民女自知相貌醜陋,不能與兩位姐姐相提並論,加上生性粗笨,不善才藝,三皇子難道是要讓小女子丟醜於人前嗎。”
“反正已經丟醜了。”上官屠蘇和那些大臣小姐一樣都是濃濃的鄙夷,反正他心情不好看誰都不順眼。“你如果不表演就是蔑視皇家,這項罪責你擔當得起嗎。”
“既然如此……”安如柳突然站起來,在所有人吃驚擔憂的目光下走近上官鎏龍。
“幹什麼!”兩旁的侍衛立刻拔出劍防衛。
“住手。”上官鎏龍阻止。“你想做什麼?”
“皇上做得太高,擡頭太累。”安如柳實話實說。
上官鎏龍一愣,第一次有人這麼和他說,但是隨即哈哈大笑。“不錯,你看得累,我坐的也累。”
自古高處不勝寒,可偏偏有那麼多人爲了那個位置擠破頭,安如柳的話打動了上官鎏龍,嚴肅的氛圍也緩和了幾分。
“皇上,我聽說您爲了水患的事情勞累不已。”
“臨城水患,民不聊生,你一個小丫頭知道的還不少。”
安如柳繼續。“民女無才無德,不過若是必須要表演,民女寧願受罰。”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真是膽大妄爲。”上官屠蘇冷笑。
“小女不懂事,皇上切勿動怒。”
“民女以爲將鐘鼓奏樂花費用在救濟災民,將歌舞酒宴錢銀用於重整災區這纔是當務之急。一國之內,有人流離失所,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而我們卻在這裡魚肉歌舞,在這種環境下還讓民女笑,讓民女表演,民女做不到。”安如柳挺直身板道
。“國之興亡匹夫有責。”
“這丫頭在諷刺我們嗎?”
“她憑什麼。”
“安大人教導的好女兒。”
安以知冷汗嗖嗖,身邊同僚聲聲怒斥讓他更加後悔留下這個禍端。
“你是認真的。”上官鎏龍沉着臉盯着安如柳。
“是。”
“國之興亡匹夫有責。你可知你這句話將你父母都罵了進去?這場宴席可是你安家所爲。”
“安家有喜,擺酒慶賀無可厚非。可因爲皇上的到來,一家之喜變成羣臣之喜,可內憂未平,何喜之有。”安如柳轉身,平凡的面容上帶着不可侵犯的威嚴。“就是因爲民女知道餓肚子的滋味,所以纔會在面盤珍饈面前念起那些災民。如此,皇上還有興致繼續奏樂賞舞嗎?”
“好大的膽子!”上官鎏龍猛地一拍桌子。“你這是在指着朕的不是。”
“是。”安如柳的膽大就是上官傾城也萬萬沒想到。
“好啊,安以知,你教出的好女兒。”
“如柳閉嘴。”安以知怒斥。“皇上不要聽小女胡說。”
“安如柳,你這是找死。”上官屠蘇拔劍揮去。“冒犯皇威,罪無可恕。”
“不行。”
“住手。”
一隻筷子一個酒杯同時打開上官屠蘇的劍。
楚香手裡拿着另外一直筷子,有些害怕,她一時情急竟然忘了對方是皇子。
“給我抓住她。”果然上官屠蘇動怒。
“我不是故意的。”楚香怯怯道,但是想起剛剛的事情頓時又惱火。“你就是皇子也不能隨便亂砍人。”
“五弟,父皇面前你就大動干戈,這恐怕不妥吧。”二皇子依舊是絲毫未動的坐着看熱鬧,卻是餘光掃視到上官傾城桌上少了的酒杯。
“胡鬧,都退下。”上官鎏龍俯視着安如柳這個罪魁禍首。“安如柳,你先是拒絕表演違抗皇命,隨後又滿口胡言蔑視皇威,你說,該受到何種懲罰。”
“殺人不過頭點地,不過若是我的話能讓皇上動怒,那就是皇上真的覺得我說得對。”安如柳挑釁道。“皇上,水患的原因無非是因爲水流湍急而無法傾瀉,造成河堤沖毀。”
“如果加高河堤,堵住水流,就可防止洪水四處傾瀉。”
“你說的父皇也派人做了,只是水流湍急,無濟於事。”太子道。
“這當然不夠。光是堵不過是應付之策,就算勉強應對了一次,還會有第二次,尤其是對於臨城這種靠在河道的城鎮。”安如柳見上官鎏龍依舊是黑着臉卻是自顧自的道。“除了堵,更要做的是疏,疏而不堵纔是萬全之策。”
“疏……”幾位皇子都是一點即透的人,頓時當頭棒喝。
“不僅是治水,治國也是如此。”安如柳再加一記,沒想到天鳳竟然不懂這麼簡單的道理,虧他們的工藝如此發達。
上官鎏龍心底大震,這才正視那個丫頭,小小年紀竟然能看的那麼通透,從一開始就斥責他們是因爲心底早有萬全之策。這樣有勇有謀的人若是能爲天鳳所用,縱使是女兒生,只怕日後也前途無量。
而上官
傾城也是讚許不已,他從未想過這個辦法,不過顯然讓安如柳出面也引起了其他幾位兄弟的注意,不知是福是禍。
“嘴上說的好聽,但做起來纔是最難。”上官屠蘇打死不願承認這個臭丫頭能想到這麼好的方法。
“我不是衝動無腦的人。”安如柳淡淡一句,將上官屠蘇堵得怒火中燒,不過礙於上官鎏龍在場,只能暗中記下。
“這是民女在書中看到的疏通渠道所用的工具和方法,民女已經整理好,只是原以爲沒機會讓他們幫助災民,不過今日聖上駕臨,民女就以此作爲表演。”安如柳呈上卷軸,這裡面的圖紙的確是她畫的,不過她可沒有那麼高尚。
發洪水最受益的就是商人,這些東西是她鑽研出來的,也自然只有她的人會製造販賣。一旦上官鎏龍採用,只怕飛花數銀子都要數的手痠。
上官鎏龍命人拿了上去,皺眉細看一番之後。“安以知,你果然會教女兒,膽大妄爲,目中無人,還暗地裡研究這些東西。”
“皇上,臣,臣……”
“求皇上饒恕妹妹,饒恕安家。”安如雪第一個跪下。
頓時安家的人跪成一片,“求皇上贖罪,饒恕安家。”
“饒恕?哼。”
“快跪下,你這次可是闖了大禍了。”楚香跪着拉安如柳。
“我何罪之有。”安如柳是唯一一個沒有下跪的人。
“無罪自然不需贖罪。”上官鎏龍突然鼓起掌來,走下座位,站在安如柳對面。“依朕所言,安以知,你的確教出了個好女兒,雖是女兒身,卻有兼容天下之心。雖膽大妄爲,卻心細如塵,雖目中無人,卻心懷慈悲。”
“額。”這次連安以知都弄不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
“比起這些歌舞,朕更喜歡的是這份禮物。”上官鎏龍舉着安如柳的卷軸。“小丫頭,你可知道這份圖紙的價值?”
“任何東西只有用在需要他的地方纔會有價值,否則只是一張白紙而已。”安如柳鎮定自若,不過上官鎏龍的大度卻是超出了她的預料。
“哈哈哈哈哈,說得好,說得好,可惜你還小,若是有一日……也未嘗不可。”上官鎏龍沒有說全,卻是誰都能聽出個門路,“作爲報酬,這塊金牌你好好收着。”
“皇上的賞賜過於貴重。”安如柳皺眉,她這副樣貌上官鎏龍還想把她往哪裡安插,只怕這些皇子沒一個會看上她,可是他偏偏將自己推入了衆目睽睽的箭靶之下。
“放心,你還小,方色公主和你年紀相仿,有空你可進宮陪陪公主,免得她每日刁蠻任性。”上官鎏龍似乎不是那個意思一樣。
“父皇,我哪有。”方色不依道。
“安小姐,心繫災民是好,只是這君臣之威也是不容侵犯,這頓酒宴由朕個人來擔負,你看可好?”
“民女不敢。”
上官鎏龍呵呵一笑,轉身坐回位上。“愛卿的三個女兒都是人中龍鳳,朕心甚悅,賞。賜字。”揮毫,落筆。
安如意得了個國色天香,安如雪則是菩提淨玉,而安如柳,打開,四個字讓她哭笑不得。
“無顏傾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