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少拂了拂袖,狠狠地瞪了寶梳一眼,然後轉過臉去繼續跟聶官爺說話了。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侯安來了,在寶梳耳邊嘀咕了幾句。寶梳嘴角一抿,勾起一絲淺笑,打斷了那兩個人的聊天道:“兩位大人,先停停!”
“幹什麼?”華少扭過臉來不滿道,“想自己招供了?”
“哦,不是,”寶梳笑意滿懷道,“我聽我們家管家說,你們帶來的那些人搜完了我們的院子就打後門出去了,說是要搜我的繡莊?”
“你的繡莊?”華少忽然想起寶梳還有處繡莊,忙點點頭道,“是啊!就是要搜你的繡莊!但凡是你們阮家的宅子我都要搜!搜了又怎麼了?你敢說半個不字?”
寶梳仍舊笑容可掬道:“沒有,你誤會了。我早說過了,我很配合你們的,你們只管隨便搜盡情地搜,千萬不要落下任何一個可以的角落纔是!兩位繼續聊吧,我不打擾了!我要回後院去瞧瞧我家閨女了,等真搜出什麼人來再說吧!”
寶梳正要起身走時,那位聶官爺忽然想起了什麼,霍地一下起身道:“奇怪了!去了這麼久,怎麼沒一個人回來稟報一聲?就算沒有,也應該回來說一聲再去繡莊搜查!況且,我事先也沒吩咐他們去繡莊查,他們怎敢擅自做主?”
聶官爺這麼一提,華少也反應過來了。照常理,搜查了這麼久,至少會有一兩個人回來稟報一聲。怎麼去了老半天,一個人也沒回來稟報呢?
華少立刻起身指着寶梳喝道:“你不會耍什麼花樣吧?”
寶梳攤開手,一臉無辜的笑容道:“奇怪了,我一直坐這兒我能耍什麼花樣啊?興許是你們手底下的人想早點收工回去喝酒,所以這才趕着去繡莊搜查的吧!跟我有什麼干係?”
“我可告訴你,靳寶梳!”華少惡狠狠地瞪着寶梳說道,“那些可都是平安侯手下的人,你敢亂來,仔細抄家滅族!”
“喲!嚇唬我呢?我做什麼了我就要抄家滅族了?”寶梳抖肩笑道,“我是把他們殺了還是把他們丟河裡了?華少,你好歹也是朝廷官員,說話能不能先斟酌斟酌?污衊也是一條罪的!”
“哼!少給我耍嘴皮子!去,把我們的人都叫出來!”華少喝道。
“我叫不動,”寶梳抱胸傲慢道,“都是你們的人,自然只聽你們的話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哪兒叫得動?還是請兩位大人自己去找吧!”
華少正想跟寶梳理論,卻被聶官爺攔下了。兩人當即跑到後院找了一遍,可哪裡還有他們手下人的影子?那加起來三十多個人居然就這麼不見了!真是大夜裡撞鬼了!
當華少又前往繡莊找人時,卻被告之,沒有寶梳的話誰也不能開門。他立刻生疑,跑回前廳命令寶梳打開繡莊後門。寶梳卻說:“我繡莊裡全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媳婦,若是大夜裡放了你這條餓狼進去,毀了她們清譽該怎麼辦?況且剛纔我已經問過我的管家了,你們手底下那些人搜完繡莊後便離開了,誰知道他們上哪兒喝花酒去了?”
“胡扯!”華少喝道,“我手底下的人不會這麼沒規矩!沒我吩咐,誰敢擅自離開?”
寶梳擡手掩了掩耳朵道:“哎,別嚷那麼大聲好不好?仔細把我耳朵震聾了沒人陪你們唱大戲了!你手底下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我哪兒知道去?橫豎你自己找他們問去唄!兇我幹什麼?”
“好哇!”華少指着寶梳搖指道,“敢跟我耍小心眼是吧?阮麴塵沒教過你要安分守己嗎?無知婆娘,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太不知死活了!我告訴你,我現下懷疑你使詭計害了我們那三十多個手下,我要扣押這府裡所有的人,封府搜查!”
“封府搜查?”寶梳放下掩着耳朵的手質問道,“你憑什麼封府搜查?你一個監當而已,又不是管這檔子事兒的,你憑什麼來搜查?簡直是狗咬耗子多管閒事兒!”
“我沒那個權限,聶大人總有吧……”話剛說到一半兒時,這華少忽然想起了什麼,往後院瞄了一眼,自言自語道,“對了,聶兄弟進去了多時,怎麼也沒出來了?難道……”
一想到這兒,華少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心裡不由地一陣恐慌。他強作鎮定,衝寶梳嚷道:“我警告你,靳寶梳,最好別亂來!聶兄弟可是平安侯手底下的人!你最好老老實實地把他們叫出來!你若再不交,本大人即刻就回去請示平安侯,再下一道手諭封府徹查,將你府中一干人等全部當做疑犯收押!”
寶梳面不改色,面拂輕笑道:“我沒做過,我哪兒去找那麼多人賠給你?再說了,聶大人那麼大個人了,有手有腳的我又綁不住,興許他搜查完了也從後門走了呢?華少要去請示平安侯,只管去就是了!無論封府還是抓人,都隨你們!”
“好!”華少指着她喝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眼淚!我這就回去請示侯爺,你且給我等着!”
說罷,華少拂袖怒去了。寶梳雙手叉腰看着他的背影抿笑道:“唉!真是兩個蠢貨!蠢得我都沒什麼興致對付他們了!你說,大宋的朝廷全是他們這些酒囊飯袋,江山怎麼可能保得住?”
“是啊,都是些官大人蠢的東西!”侯安也跟着罵了一句。
“對了,那個聶大人收拾好了嗎?”
“老闆娘您放心,已經收拾妥當了。”
“嗯……那就好!”寶梳笑米米地點點頭道,“想搜我家可沒那麼容易!先過了我的**陣再說吧!哦,對了,你家老闆還沒回來嗎?”
“還沒,不過應該快了。”
寶梳摸了摸下巴,轉頭問道:“快了?那他到底打算從哪個城門飛回來呢?侯安,你應該知道吧?”
侯安笑了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老闆沒告訴我他到底怎麼回來,只說城外的事情辦妥當之後,他一準會回來的!”
“還裝什麼神秘啊?跟我賣關子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知道,老闆娘!還是等老闆回來了,您再親自問他吧!這樣,我先回後院去瞧一眼,看他們把那些人都安置妥當了沒有。”
“去吧!”寶梳揮了揮手,微微翹起了小脣,仰頭望着外面越來越清亮的月亮自言自語道:“到底……那傢伙打算怎麼回城呢?城門都關了,又沒飛機滑翔機,他怎麼從城外回到城內呢?難不成……難不成他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暗道?死男人,一準有事兒瞞着我!哼!”
且說華少心急地回了平安侯府,將聶官爺和那手下三十多個人集體失蹤的事情告訴了平安侯。平安侯聽聞後大怒,立刻召集了二十多個親衛,親自領着上門了。
他們到了阮府門口,見且大門緊閉,裡面無人應聲兒,像是人去樓空的架勢。華少心裡一驚,忙對平安侯道:“侯爺,不妥啊!會不會是他們把華少等人都坑殺了,再來了個金蟬脫殼啊!那可不好啊!萬一叫他們逃了,要抓就不容易了!趕緊撞門吧!”
“且慢!”平安侯擡手道,“那個阮麴塵是擄金幫的幫主,不可小看了他的詭計!我們這樣貿然地闖進去,沒準會中了他什麼圈套。”
“眼下只有那個姓靳的小媳婦在家,阮麴塵不在,再不撞門只怕來不及了!”
“先去把守在外面的那兩個探子叫來!”
華少正要轉身叫個手下來,一轉臉就看見了一頂眼熟的轎子過來了。他略微遲疑了片刻後,忙對平安侯道:“侯爺,景王爺來了!”
“他怎麼來了?”平安侯往右邊一瞧,果然看見景王爺的轎子正朝這邊來,不由地心生疑惑道:怎麼來得這麼巧?莫非有什麼不妥?
平安侯斟酌之時,景王爺已經從轎中走了出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後,景王爺走上前來拱了拱手道:“原來侯爺親自來了,早知道如此本王就不該來了。”
平安侯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問道:“王爺這話什麼意思?什麼該來什麼不該來?王爺不是特意來找阮麴塵的嗎?”
“本王的確是特意來找阮麴塵的,但不是敘舊,而是前來查證事情的。”
“哦?什麼事情?”
“難道侯爺不知?那就奇怪了,本王還以爲侯爺跟本王一樣,是收到了風聲兒才趕來的。”
“什麼風聲?”平安侯越聽越聽不明白了。
“是這樣的。本王半個時辰前收到線人密報,說阮麴塵在府中大肆宴請朝中官員,有賄賂之嫌,所以本王特地趕來前來瞧瞧。難道侯爺不是因此而來?”
平安侯聽到這話,心裡莫名地咯噔了一聲,有種踩進陷阱拔不出來的感覺了!就在此時,阮府的大門忽然就開了,只見麴塵一臉淡然地從門裡走了出來。步下臺階後,他朝景王爺和平安侯拱了拱手笑問道:“二位貴客大駕光臨,不知道所爲何事?還請先裡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