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寶梳衝夏夜堆臉一笑道,“慌什麼慌啊?我是想謝你呢!我都不知道阮麴塵跟芳鬱如膠似漆過,還關上房門兒就是一兩個時辰,我得謝謝你呢!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好好敬你兩碗,你可別認慫知道不?你不是想在初真面前表現表現你的男子漢氣概嗎?我告訴你,男人喝酒的時候特別吸引女人,那豪爽勁兒勝過你在初真跟前說一百句好話呢!行了,你們繼續,回頭酒桌子上見!”說罷她又哼哼了兩聲,轉身回竈屋去了。
夏夜嚇得吐了吐舌頭,指着阮威輕聲道:“威哥,你不仁義!你是不是瞧見寶梳在我背後才問的?”阮威咯咯地笑了兩聲道:“你不想幫麴塵嚇唬她嗎?我給你機會呀!”夏夜一臉鬱悶道:“這算什麼機會啊?回頭她上初真跟前告個小狀,說我跟ji館裡的姑娘喝過酒,初真得怎麼想我啊?”
“你當你還是童男子呢!裝什麼嫩蔥?”麴塵丟顆棋子在他臉上道,“候着吧!一會兒讓你哥拖你回去。”
“寶梳酒量很好嗎?”夏夜忙問道。
麴塵和阮威對視一笑,笑得讓夏夜頭皮有點發麻了。夏夜的酒量在幾個兄弟中不算最好的,還趕不上他哥夏新。他和劉達都屬於吆喝得最起勁兒,但酒喝不了多的人。所以,當晚他註定是要敗得慘烈的!
上桌沒多久,寶梳就抱着一罈子酒來“炮轟”他了。連着三碗酒下肚,他已經有點踩雲朵的感覺了。可寶梳哪兒會輕易饒了他,又連跟他幹了三碗。他喝完最後一碗時,碗都來不及放回桌上去,就頭一歪,“壯烈”地倒夏新身上,醉暈過去了。
轟翻夏夜後,寶梳酒勁兒還高着,又各敬了阮謙夫婦阮炎夫婦一杯,還想敬阮威的時候,被麴塵收了酒杯,這才消停了。
晚飯後,大家各自回家了。夏夜自然是像個軟趴趴的狗似的被夏新揹回去了,寶梳和麴塵也打着燈籠回家了。
出來一吹風,寶梳腦袋就有點暈了,手裡提了盞燈籠,像個不到翁似的在前面搖來晃去,特別可愛。麴塵怕她摔着了,想伸手來扶她,她卻噔噔噔地往前快跑了幾步,然後一個險些歪到在水田裡的轉身,指着麴塵,聲音微醉道:“不許……不許扶我……我……很清醒……今晚月色很……很美……”
麴塵翻起眼皮望了望頭頂上黑漆漆的天空,無奈地笑了笑問道:“靳老闆娘,今晚有月亮嗎?”
“你太沒……沒有想象力了!”寶梳一邊倒着走,一邊晃了晃她的小食指道,“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詩嗎?只要……只要月亮在心裡,走到哪裡……它都會照亮你……聽過嗎?”
麴塵擔心瞟着她那歪歪斜斜的小步伐說道:“沒聽過,這也算詩?意思挺好的,就是一點都不工整。”
“這叫現代詩你懂不懂,大哥?”
“沒聽過,不過你那燈籠要繼續這麼甩,我們倆就真要摸黑回去了……”
話沒說完,寶梳就把手裡的燈籠往水田一丟,伸出兩隻手,左右翻了翻,俏皮地笑道:“嘿嘿……沒了……我扔了……你快……快摸黑回家吧!回去晚了……妖怪會來吃了你喲……”
“我不是狐仙嗎?還怕山精妖怪?”麴塵緩步走向她道,“倒是你這樣不聽話的小媳婦容易被妖怪欺負,趕緊過來,我揹你回去了。”
“我不要……”寶梳又退又蹦道,“我要看月亮!今晚的月亮……這麼這麼這麼好看……不看可……可惜了……”
“好,”麴塵走近她點頭伸手道,“回去看也一樣,是不是?把窗戶打開,不正對着月亮嗎?你往常不也喜歡爬在那兒看月亮嗎?來,回去了,別蹦了,仔細蹦下去摔成個泥猴子我可不要了,聽見沒?”
“你本來就不想要我……”寶梳嘟了嘟嘴,垂下雙眸,兩隻手沒規律地互相繞着圈圈,顯得特別可憐。麴塵瞧着她那小模樣,心裡像是被什麼扯了一下似的,忙走過去彎腰把她抱了起來道:“看來真是喝醉了,都說胡話了。誰跟你說我不要你了?夏夜說那麼兩句話你還聽進心裡了?靳老闆娘也不是那麼小器的人吧?”
寶梳雙手勾着他的脖子,望着他問道:“那你……那你不去了,好不好?”
“不去哪兒?城裡?”
“對啊……不去龐府了……不去不行嗎?”她摟着麴塵的脖子撒了個媚媚的嬌問道。
“不都跟你說了嗎?頂多再是一年,不會太久的。寶梳,別再跟這事過不去了,行嗎?橫豎我走到哪兒都會把你帶着的,不會不要你的。”
她垂下頭,抿了抿下嘴脣,忽然從麴塵懷裡掙脫了下來,轉身要走。麴塵忙拉了她回來,扣在懷裡低頭問道:“又生氣了?”
“對!”她伸出一根白白的小指,指着麴塵認真地說道,“阮麴塵,我正式……正式地通知你……我……我要很嚴肅……很嚴肅地生你的氣!”
麴塵笑得全身都抖起來了:“你不一直都在生我的氣嗎?氣得晚上連抱都不讓我抱了,那還不算生氣?”
“那……那不算!”她使勁地晃了晃腦袋道。
“哦,”麴塵很配合她的發揮,點了點頭道,“那你打算這會兒開始生氣?會不會早了點?要不然,等我去了城裡你再開始生氣?”
“不行!”她很認真地又搖了搖頭。
“那這樣,寶梳,”麴塵又道,“橫豎你都要生氣的,我攔也攔不住,不如你就跟我搬到城裡去,這樣你生氣我也能看見不是?不然的話,你躲在老家生氣我也不知道啊,那你不白生氣了嗎?怎麼樣?好不好?”
“不好!”她鼓起腮幫子說道,“我在哪兒生氣你就得在哪兒哄我,憑什麼要我去城裡生氣給你看?你得留在這兒看我生氣!”
麴塵低頭貼着她額頭笑個不停,道:“我們倆今晚是不是要站在這兒把這事掰扯清楚纔回去?那不都一個意思嗎?乖了,寶梳,你得像芒果和雪梨那麼乖纔對。”
“芒果是狗,我是人!”她很可愛很認真地高聲嚷嚷了一句。
“哦,”麴塵止不住笑地逗她道,“那芒果不是你兒子了?”
“我乾兒子!”
“乾兒子也是兒子對吧?你把它教得那麼乖,你自己卻不乖,是不是不太好啊?”
“那我也去找個野男人好不好?野男人也是男人吶!家男人不在的時候,野男人也可以沖沖數呀!我還可以像教芒果那樣把他教得乖乖的,纔不像你,你纔不乖呢!”寶梳理直氣壯地揚起那張酒紅色的小臉,衝麴塵一陣好嚷嚷。
麴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得腰都彎了。寶梳推了他一把,往後仰了仰,站穩後問道:“笑什麼?本來就是呀!爲什麼要我乖乖的?我就不乖了,就不講理兒了!阮麴塵你自己選吧,是去龐府還是留在家裡陪我?”
麴塵直起腰來,看着她那一臉認真小表情,忍不住笑道:“好,算我不乖,這總行了吧?這話我們留在回去再說,行不?你想想芒果和雪梨還沒吃飯呢!”
“有丫丫在,丫丫會給他們喂吃的。阮麴塵,別岔開話題,選吧!”
“要是能有第三個選擇,我就選。”麴塵笑道。
“第三個選擇?什麼選擇?”
“能去龐府又讓你一直陪着我,要是有這個選擇我就選,其他的我都不選。”
“說到底,你非得去是吧?”
“寶梳……”麴塵往前走一步,寶梳又往後退了一步,兩隻眼睛睜得圓圓的,望着麴塵問道:“就回答一句,很爲難嗎?”
“回不回答你都得生氣,我能不爲難嗎?”
“明白了,”寶梳有些失望地點點頭道,“無論如何,你都會回龐府去的,去處置你說的那些什麼什麼事情,對吧?好了,回去了,我酒也醒了,回家睡覺!”說罷她轉身就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回了家。丫丫聽見門口的動靜,走出來說道:“寶梳嫂子,竈上有熱水,我燒好了的。”寶梳衝她勉強一笑道:“謝謝了,你去睡吧,我自己會去弄的。”
丫丫回屋裡睡覺去了,寶梳沒回頭看身後的麴塵,噔噔噔地上了二樓,回房間把鞋子一脫,鑽被窩裡睡覺去了。麴塵進屋時,就看見*上鼓了個大包,像是有隻兔子窩在裡面似的。他走過去拍了拍那個“大包”問道:“真睡着了?衣裳也不脫,打算明早起來喝藥湯呢?快起來!”
那“大包”裡面沒動靜,麴塵乾脆伸手掀了被子。可剛一掀開,寶梳又扯回去,兩人反反覆覆爭了幾個回合,寶梳先火了,把被子一股腦地丟給麴塵,眼淚汪汪地說道:“全給你,行了吧?騙子!”
看見寶梳哭了,麴塵愣了一下,把被子拋開問道:“你哭什麼?我騙你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