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塵鬆開況南詔起身道:“我沒想到於方跟夜月閣居然還勾結上了,想來應該是道悟師兄主動找上於方的。於方一定會把師傅會前來臨安的事情告訴道悟。道悟正因爲找不着師傅而發愁,偏偏有人又主動送上了這麼個好消息,你說他會怎麼樣?”
“難道道悟會半路劫殺師傅?”汝年恍然大悟道。
“會不會殺我不敢肯定,但道悟一定會半路攔截的!”麴塵沉青着臉色吩咐道,“侯安,把他拖下去,派兩個人好好看着!”
侯安叫人來把況南詔拖走後,麴塵又轉身對寶梳說道:“讓樂樂和寒原先送你回去。今晚別等我了,我要即可出城一趟!”
“去哪兒?”寶梳忙起身擔心道,“爲什麼這時候還要出城去?”
“師傅之前曾傳信來,他會在這兩日進城,我擔心他半路上會受到道悟的攔截,所以必須連夜出城去找找。希望在道悟攔下他之前將他安全地接回城內!”麴塵沉色道。
“那我也一塊兒去!”汝年立刻說道。
“我也去!”夏夜也道。
“你不能去,”麴塵轉頭對夏夜說道,“你得留下來看着家裡那一羣女人。我們三個都走了,萬一發生點什麼事情也好有個人照應。你就留下,我和汝年帶上幾個人出城去尋一尋,希望能遇上師傅!”
夏夜點頭道:“那行,我先帶寶梳回去,你們要小心。”
寶梳依依不捨地跟麴塵道了個別,跟着夏夜樂樂他們回阮府去了。隨後,麴塵和汝年帶着侯安幾個手下連夜出了城,當然出城手令是景王爺的。
一行七人從南城門出去後,沿途尋找了起來。按照麴塵的估計,師傅應該再過半日就可以到達臨安了,所以這附近的小鎮小村都有可能會是師傅的落腳點。於是他們先從最近的村落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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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隊從第一個村子出來時,汝年有點着急道:“這麼找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師傅?附近村子好幾個,鎮子也有兩個,不如我們先去鎮上找找?”
麴塵勒了勒馬繮繩,朝四周漆黑的曠野望了一眼道:“以師傅的脾氣,他寧可睡在農舍,也不肯住在客棧裡頭。你別忘了,他是個和尚,走哪兒都能化緣的!”
“也對,還是從村子找起比較妥當!可你說萬一道悟比我們先一步找到師傅怎麼辦?”
“別說什麼萬一,找到再說!”
正說着,一個先去探路的手下急匆匆地跑了回來道:“二幫主,前面小路上發現了一些血跡,旁邊還有個燒香袋!您瞧瞧!”
麴塵接過了那手下遞上來的燒香袋,藉着火把光仔細一看,頓時臉色大變,急忙喝道:“全部下馬,留兩個人在這兒看着,其餘人跟我去追!”
汝年一邊下馬一邊問道:“是師傅的嗎?”
麴塵點了點頭,取出馬背上的長劍帶着人朝前面小路上跑去了。到了那血跡處,果真見到那堆野草葉片上零星地撒着一些斑點血跡,麴塵彎腰下去細看了一眼道:“師傅傷得應該不重,順着血跡去找應該能找到。往林子裡走!”
五個人打着火把匆忙地往林子裡追去了。憑着不容易看見的一些血斑,他們一路追到了林子深處。這林子越往裡走,霧氣越重,要尋找到血斑的難度就越大。走着走着,麴塵忽然停了下來。正在彎腰尋找的汝年擡起身子問道:“怎麼了?發現什麼了嗎?”
麴塵的臉色漸漸凝重了起來,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過身來四處盯瞧了幾眼道:“附近好像有人。”
“什麼?”
麴塵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燒香包道:“看來,是有人故意用師傅的燒香包和那些血跡把我們引來的。”
話音剛落,正前方的大樹後面就閃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雖然夜色很暗,且霧氣很重,但汝年還是一眼辨認出了那個人,脫口而出:“道悟師兄?”
“小師兄,好久不見了!”那大樹後面出現的人正是道悟!他帶着一貫陰險鬼魅的笑容說道:“阮師弟的嗅覺還真不是一般地靈驗,都還沒把你們引到目的地,阮師弟你就察覺到了,看來我這回是輸給你了。”
“不必廢話了,”麴塵上前兩步道,“師傅呢?”
道悟陰陰一笑,把玩着手裡的扇子道:“你還掛念着你那個殺父仇人嗎?阮師弟你的心也太好了吧?這也是做過和尚的緣故?”
“我問你,師傅呢?”麴塵厲聲喝道。
“呵呵……不着急,阮師弟,你的師傅還好好活着,只是受了一點點輕傷而已。怎麼了?難道你還打算把他從我手裡救出去?我可是想送你一個人情,幫你把他殺了,好替你和夏師弟報仇的。看樣子,似乎你不太領情呢!”
“我的仇不用你報!不必跟我耍這些花腔了,你想怎麼樣直說吧!你引我們來這兒,必定是有目的的。”
“唉,”道悟故作惋惜的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什麼都瞞不過阮師弟你啊!本來,我是想把你們再往前引引,走到那兒你們就能見到你們的師傅了……”
話未完,一隻毒鏢嗖地一聲飛向道悟。道悟舉起扇子一擋,飛鏢斜插在了扇柄上,在暗沉的火把光中閃着隱隱的冰光。道悟臉色微變,晃了晃手裡的扇子笑道:“阮師弟,你有錢也不能這麼花啊!這雪鏢是白玉和純鋼做的吧?一枚也值個幾百兩,也不省着點用?我還想和你好好談談,你不必如此心急吧?”
麴塵凝眉道:“我不想跟你廢話,如果你不說,那就直接動手。你的心思不外乎兩個,報仇或者有更大圖謀。你不立刻殺了師傅,想法也不外乎兩個,折磨死他,或者還有別的用處。”
道悟拔下了麴塵的雪鏢,欣賞了兩眼道:“看來師弟你真是沒什麼耐心了,連你最喜歡的飛鏢都對我用上了,我要再不說的話,你一定會對我動手的,是不是?那行,那我就長話短說!”
說着,道悟朝麴塵走了過來,麴塵也朝他走了過去,兩人在間隔兩步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對視了一眼後,麴塵問道:“怎麼樣?可以說了嗎?”
道悟把雪鏢丟回給了麴塵道:“收回去吧!我其實不想跟你爲敵的。沒有人會願意選擇一個像你這樣聰明的人爲敵。”
“我說了,不用再耍花腔了,說正題吧!”麴塵冷冷道。
“這也是我的正題之一,與其成爲敵人,不如成爲朋友,只要你肯放棄擄金幫。”
“你真想滅了擄金幫?你恨師傅而已,要連擄金幫都不放過?”
“唉!”道悟對着霧氣一臉惆悵地嘆了一口氣道,“師弟你沒恨過人,所以你不懂恨別人的心情。恨一個人,就想把他最心痛的東西毀掉,那樣自己心裡纔會好過。擄金幫是他最大的心血,我必須得毀了,你明白嗎?”
“所以,你想讓我離開擄金幫?”
“你本來就應該離開擄金幫,不是嗎?”道悟攤開手微笑道,“一個殺父仇人所建立的幫派對你而言,有什麼意義呢?我知道師弟你不會殺他,因爲他畢竟是你師傅,可你又不能不理會你父親的死,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
“你倒替我想得很周全啊!”麴塵冷笑道。
“這就是我的誠意,我不想跟你爲敵的誠意。倘若擄金幫少了你,我幾乎能一擊擊破。所以,我希望你能放棄擄金幫,不要跟我做敵人,或許我們可以成爲朋友,往後還有互相幫助的機會。”
“你認爲我會答應嗎?”
“我認爲你沒有反對的理由,”道悟笑了笑道,“這對你,還有你的家人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倘若你與我爲敵,那將會是場災難你知道嗎?我不想那樣,師弟。你現下有個美麗賢惠的妻子,一個可愛且年幼的女兒,爲什麼不好好去享受你的天倫之樂,做你的阮老闆呢?賺錢讓家人過得幸福才該是你現下應當做的事情。”
麴塵雙眼瞄着這張虛僞的笑臉道:“但爲什麼我總感覺你有什麼不敢說出來的陰謀詭計呢?你瓦解了擄金幫之後就會收手了嗎?你殺了師傅就打算退隱江湖了嗎?你的話會可信嗎?”
“師弟,你何必擔心那麼多呢?人不應該有那麼多顧慮的,好好享受你當下的幸福,那可是我羨慕不已的啊!像我這樣揹負着仇恨的人有多痛苦你知道嗎?若是可以,我寧願過你那樣的日子……”
“倘若你的正題僅僅是這樣,那你我真的無須再廢話下去了,還是動手比較合適。”
“師弟啊,這又是何必呢?”道悟聳肩陰笑道,“退出擄金幫,置身事外對你來說不難啊!”
“可能我這人生來就不喜歡別人替我做主。是否退出擄金幫無需你幫我打算,我自會斟酌!說吧,到底是交出師傅還是動手!”麴塵緊了緊握着長劍的手,表情冷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