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的武功皆是幼時練成,只有初次後纔會武功盡失,試圖施針廢之是不可能的,玉玲瓏怎會平白無故失了武功?
他說自己是負心人,難道他與玉玲瓏......不可能!她十歲拜師時,玉玲瓏的武功依舊蓋世,難道武功盡失是裝的?還是她後來辛苦練就的?
龍君曜靜靜看着她,淺笑道,“你亦是學習魔教武功之人,必然知曉武功盡失的原因。你委身墨兒,想必也已經武功盡失了吧?”
聽得這麼隱晦的話,無憂臉色一沉,“皇上口誤了,臣妾的初貞乃是侯爺的,並非那賊人。”
龍君曜依舊淺淺一笑,饒有深意地看着她,“你的氣質,很像鳳吟。”
魔鬼森林裡的動物也如此說過,她並非第一次聽,自然不足爲奇,垂首抿脣一笑,“所以皇上纔將鳳吟琴賜給臣妾,是嗎?”
“不錯,”龍君曜凝着她淡然的神色,隨之也變得無憂起來,“鳳吟給了朕一個不一樣的人生,又給了朕一個特別的兒子,還給朕培養出了一個不同凡響的兒媳。”
原來玉玲瓏不僅失於他,還爲他誕育一子。無憂原只是事不關己地點點頭,一聽到兒媳時,立時一震,像是沒聽清一般,“您說什麼?”
說完,才反應過來,玉玲瓏的兒子,應該不會是龍曦辰吧?她曾聽龍曦辰說過,她的生母叫白梨花,乃是中書令的千金,並不曾提到鳳吟二字。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龍君曜深深一笑,“白梨花便是鳳吟,你知道她嚮往自由,從來不肯隨朕回宮,只在月子後,給朕送來了一個男嬰,便是辰兒。而後不過一月,朕便聽說右護法墜崖身亡了。朕不能讓鳳吟與朕的孩兒成爲遺孤,便編出白梨花的事,並寫成傳記,載入史冊,如此才能讓辰兒名正言順地成爲皇子。”
沒想到龍曦辰的身世還挺複雜的,怪不得他如此愛武,怪不得他那麼體貼,怪不得他假面冷峻實則柔情,原來是遺傳了玉玲瓏的性格。
龍君曜的眼中仿若出現幾分感傷,“這些年朕一直在找她,但因她身份的特殊,朕只能以通緝犯的藉口尋她。一尋便是二十餘載,毫無音訊。你可知她現下何處麼?”
她哪裡曉得玉玲瓏的下落?不過要尋她也不難,只是他這話來得突然,無憂實在不知該不該信他這番癡情、苦情的話。
玉玲瓏是北魏的敵人,更是她的恩師,昔日若沒有玉玲瓏,她根本不可能活下來。對於玉玲瓏的安全,她是要拼死保護的,不可有任何閃失!
見她遲疑,龍君曜又道,“你是不是不信朕的話?”
無憂也沒有正面回答,只說道,“家師待臣妾有救命之恩,更有再造之德,臣妾不欲讓家師冒險。”
他也不發作,耐心道,“朕虧欠她許多,只是想彌補彌補她。再者辰兒已經長大成人,她必然想見一見吧。”
無憂只是垂首不語,似在思度着什麼。
龍君曜繼而一笑,“聽說你後日一早就要離開北魏。這樣吧,朕給你一天一夜的思慮時間,明日酉時來辭行時,信朕便說出
她的下落,不信朕也無礙,朕總是會找到的。”
真有他說得那麼簡單嗎?無憂暗暗一寒,恐怕不信的結果,會是付出生命的代價吧?
“臣妾明白了,先行告退。”無憂屈膝福身後,龍君曜囑咐了今日之事,不許第三個人知曉,才讓她退出了帝青宮。
與龍曦辰一同回了府,她便沒了心情踏青,只坐在軟塌上發呆,不經意間問出了口,“茫茫,有人見過你的生母嗎?她長得什麼樣?”
他疑笑地看着她,“你一向對我的生母不感興趣,怎麼現下倒問起來了?”
她還沒回話,他便替她找了個理由,“有身孕就是不一樣,不僅改了胃口,一併連喜好性格也改了。”
“那你便當是有孕的緣故罷!”無憂一臉好奇,“你倒快說說你的生母。”
龍曦辰自然而笑,“那好吧!不過我知道的並不詳盡,你若想了解更多,我可以替你去問問母妃,昔日她們同居一宮,她必然是瞭解的。”
“我的母妃閨名白梨花,乃是前中書令的千金,初入宮時被才采女,而後因着身孕晉爲昭容……”
他還沒說完,無憂便打斷道,“這些都是傳記裡的,我都翻過了。我要最真實的,比如她長得什麼樣,平時有什麼習慣。”
龍曦辰一下就被問懵了,搖搖頭道,“我哪裡知道這麼多?”
無憂頹然沉下臉色,不耐煩道,“她是你生母,你都不欲瞭解她麼?”
“冤枉,實在是父皇不欲提起,許是動了真情。”龍曦辰娓娓道來,“我也是聽人說的,道是父皇一往情深地待母妃,母妃卻在生產後撒手人寰,父皇甚是悲痛,便下旨不讓人再提及她。溫母妃只與母妃相處了三月餘,只說她是最癡情善良的女人,並不曾說起她的習慣,興許溫母妃也不知吧。”
溫繯若也只知淺淺麼?那麼龍君曜說的,也未必是假的,說不定龍曦辰真的是玉玲瓏的兒子!
如此一來,玉玲瓏必然十分想他!
其實也沒必要將其下落告訴龍君曜,她只要用暗號尋出玉玲瓏,偷偷讓他們母子團聚即可。到時她若想要見一見龍君曜,再安排他們夫妻相見也成。
就這麼決定了!
他們早說好了孕中不同牀,龍曦辰一向自覺,今日卻突然捨不得走了,輕輕抓住無憂的雙臂,心疼道,“讓我看看你的傷疤。”
千夜的事爆發,似乎絲毫沒有影響他的愛意,他仍然是這樣溫柔地看着她。
無憂暗暗鬆了一口氣,別過頭道,“很醜,還是不要看了。”
“我何時嫌棄過你?”他一臉責備,語氣中卻也不乏寵溺,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誠然道,“你即便成了殘廢,也是最美的!”
她笑一笑,才正色道,“你就不介意我與龍千墨的事?可別說你相信我,那麼多證據擺在眼前,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龍曦辰眉眼如畫,微微展開它們最爲原始的笑容,伴着幾分寵溺的味道,“若我說,我一早便知道了,你信不信?”
“什麼?
”無憂一陣心虛,她將傷疤隱藏得如此之好,僞裝的嬌羞亦是半分真、半分假,可謂天衣無縫,怎麼可能發現?遂決然道,“不可能!”
看她一副可愛的樣子,龍曦辰呵呵笑笑,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保持着笑意道,“傻寶,你以爲掩藏掩藏傷口,我就可以絲毫都發覺不出麼?”
無憂疑然,“是不是陳嘉敏向你提起過?”
真是個天真的孩子!龍曦辰道,“以我對你身子的瞭解,不用她說,我便了解了!”
她也不欲多問,遂直言道,“茫茫,你可恨我?”
“恨?何來的恨?只有愛!”龍曦辰說得信誓旦旦,繼而正色深情地看着她,“只要你愛的是我,我就滿足了。至於千夜之事,我知道你不是自願的,定然不會怪你的,只是以後不許了。”
約是愣了半刻,無憂才晃過神來,“我不值得你對我好。”
見她眼中似有躍躍欲出的淚水,他忙將她圈入懷中,“傻寶,說什麼值不值得呢?在我心裡,就你值得!”
他的懷抱依舊那麼溫暖,無憂輕輕推開他,破愁爲笑,“行了,我沒事了,你去陪其他妃妾吧,等回了金國,你便是想,也碰不着她們了。”
“好吧,那你早些休息。”說罷,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無憂現下還懷着身孕,他哪裡有心思去寵幸別的妃妾?
去看了兩個兒子後,龍曦辰便踱步在琴湖旁,約是過了一個半時辰,仍然沒有睡意。
也不知道無憂睡着了沒有,想起她睡覺的樣子,他還是有微微的觸動,因爲她是那麼純淨,那麼稚氣,那麼美妙。
他愛妻如命,怎麼可能允許他人侵犯她?他也不明白自己爲何可以如此慷慨,許是太過愛她的緣故吧。
不知不覺,竟又踱步到芙蓉園門口。
以往他也踱步,亦是這樣踱步到芙蓉園多次,每每路過,總是想進去看看。
現下過了戌時,芙蓉園的侍人基本都已睡下,只留下守夜的侍人。見龍曦辰來了,忙行禮道,“侯爺吉祥,娘娘已然睡下了。”
並不是侍人僭越,而是無憂的吩咐,要將他擋於門外。
龍曦辰緊眉,肅然道,“本侯只是進去看看她,你們休要多管閒事!”
“這……”還沒等侍人說話,龍曦辰便自顧自地進了大門,直往翠雲軒而去。
初至翠雲軒,便有淡淡的花香襲入鼻間,翠雲軒總有一種大自然的味道,一年四季不是果香,便是花香,每日都不乏新鮮。
踱步進了內間,還未走近無憂,便聽見她哼唧的聲音。
“寶,你可睡下了?”龍曦辰一邊用氣息說話,一邊緩緩走近。
忽而無憂緊眉,輕啓雙脣,模糊地發出一個聲音,“龍千墨……墨……”
龍曦辰也跟着緊眉,“你說什麼?”
顯然無憂已經睡着了,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靜靜地躺着,翠雲軒馬上又恢復了寂靜。
沒錯,她說的是龍千墨!他心下思忖着,看來她的心……
(本章完)